一只沾着殷红血迹的白莹玉手无声轻按在了他的脸侧。
才是刚刚生出的喜悦转瞬便是被一股极端的惊悚所取代,一股好似来自九幽的刺骨寒意像是一条毒蛇,自荀命的尾椎骨起,顺着他的脊柱滑腻而上。
那份梦境中的悲痛与愤怒,在此刻都是被那股诡然的惊悚压下。
一股仿佛死尸般的僵硬瞬间便是遍布了荀命的全身。
心跳若擂鼓,但荀命的呼吸却是在那股惊然中浅细若游丝,好似一触即断。
他无比清晰地记着,从前的梦中从未有过这么一只手!
等等!
人在梦里怎么能动?!
一双漆黑眼眸蓦然瞪大,瞳孔巨震。
然后他就是听到了一个清冷无比、但却又是非常矛盾地饱含柔情的女子嗓音在自己的耳畔蓦然响起:
“你来了。”
眼前的世界瞬间崩碎,化作了无数的细小碎片,四处崩飞。
在那崩碎成了碎片的“世界”之后,是一片好似无尽的黑暗,如一张来自深渊的巨口,瞬间膨胀,将荀命一口吞噬。
一双眼眸猛然睁开。
入目的是一片木制的天花板。
满头冷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荀命一时眼神空洞,只是呆呆地用没有聚焦的双眸看着那片天花板,
半晌后,荀命才是从那种失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慢慢坐起了身,一手捂住了额角。
那场梦,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呼吸粗重,冷汗淋漓,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的荀命神情凝重、眉头紧锁,开始回忆起之前的那场梦境。
疑点重重!
为什么我能在那场梦里自主活动?
还有为什么每次入梦,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有那么强的代入感?
就……就好像……那……就是我?
难道……
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一股聚集成束的冷汗自他的鬓角滑落,滴在了他的前襟之上。
心脏仍是狂跳不止,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还有那只手!
是“她”的?
可是“她”为什么会动?
难道是别人的?
可那又会是谁?
思绪盘结成了一大团的乱麻,荀命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假设,但又是如何也找不到那根“线头”所在。
诡异与惊疑,像是一点漆黑的墨汁,滴落在了荀命的脑海之中,让他的思绪浑浊又繁杂。
许久之后,最终也是没能抓住头绪的荀命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从地上站起了身来。
既然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那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不过,可能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会比原先想的要凶险无数。
那个梦,没有那么简单。
收回了四柄小剑,拿起那块毛绒兽皮,用简单的水法冲去了底面的灰尘,卷好收入储物戒指之中,而后荀命便是走向了房间唯一的那木桌之前。
在那木桌之上,放着一本《论弼马温的自我修养》,瞧着封面上的那几个说的好听叫做龙飞凤舞,说的难听叫蚯蚓爬爬的大字,荀命就知道这应该是先任的哪位“前辈”留下的宝贵“遗产”。
这养马也是有大门道的。
原本在那场诡异的梦境之前,荀命是闹出点幺蛾子,然后就借机给“发配”去当炮灰兵,出了关隘找个机会就是能“消失不见”。
不过这么一场梦做下来,让荀命察觉到了一丝极为反常的诡异感觉。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就是有了那么一个预感:
只要他出了城,那么就必死无疑!
从小到大,他的预感一直很灵……
所以荀命便是真的不大着急出城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撇,感慨道:
“果然是凡是有利就有弊啊。”
他之所以自信能瞒得住自家宗门里的那些老人们,就是因为斜月宗的负责的,是浩然天东面的那座与魔族天邪域接壤的浩然关。
山水相隔,自然管不到他。
不过这样的弊处就是,他堂堂斜月宗少宗主,在这海山关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要是在那浩然关,别说抬头低头吃境界低的亏,就是横着走那都不是问题!
没个自家宗门的长辈撑腰,在现今这种一下子便是诡谲起来的情况下,他还真是不敢太轻举妄动。琇書網
不过话自然又是说回来,要是自己真去了天邪域,可能好说歹说也是得挨一顿揍……
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荀命便是拿起了那本《论弼马温的自我修养》。
先稳一手吧……
多做点准备再说吧。
竟然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啊……
荀命有些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拿着那本书正是要出门,然后整个人就是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
双眸瞪大,才是被擦去没多久的冷汗唰地一下又是密布荀命的额头。
那片梦境中,是一片深邃的漆黑天穹。
……
那间书肆之中,贾宪仁的突然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竟是在脚边的空荡处踩出了一圈圈无形的波纹。
上一瞬还是蹲在那找着书本的穷书生,不知何时竟然是站在了书肆正门的门槛内侧。
就好似时间倒流回了他刚刚走进书肆那时一般。
只不过此时的贾宪仁嘴唇微颤,满脸呆滞,好似一尊木头雕成的人像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远远看着贾宪仁走进了书肆的门槛,而后便是蓦然消失的姜司南剑眉微抬,不过却是没有立刻轻举妄动,只是抓着白小玖手腕的那只手,越发收紧。
过了半晌,白小玖看了眼姜司南越发凝重的侧脸,却并没有出声,只是收回了视线,继续和他一起等着。
至于他是在等着贾宪仁又或者是哪个谁,她则是懒得问,也不想问。
就在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布衣老者蓦然浮现在了两人的身前,对着姜司南微微一笑:
“剑仙峰?”
姜司南想也不想,松开了拉着白小玖的那只手,就是一步踏出,隐隐挡在了她的身前,一揖弯至腰下,真诚无比道:
“前辈儒法通天,真乃天地圣人也!”
而明明就是站在书肆门槛内,书肆之外的人却是不得看见的贾宪仁,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一口鲜血猛然喷出,一下单膝跪倒在地。
对着身前的空处艰难出声道:
“弟子谨遵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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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给自己加加油(2/2)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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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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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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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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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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