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拿起这束生丝摸了摸,手感轻盈顺滑肯定是真丝无疑。
阿方索从中抽出一根生丝,双手各持一头扥了扥,生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韧,他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拽断。
侯爵夫人微笑着拿起桌子上的黄铜盒子,大拇指在盒子顶端轻轻一按。
盒盖瞬间翻起的同时,闪出一团火星,将盒子中间的棉芯引燃,形成了一团蓝色的小火苗。
侯爵夫人将火苗凑到生丝上,呼的一下爆出一团火光,待火光散去漆盘中只剩一条灰黑。
一股生丝燃烧时发出的特殊味道,钻进阿方索的鼻腔。
阿方索激动的问道:“尊贵的侯爵夫人,请问这种品质的生丝要多少两白银一包?”
东江镇目前只有八千亩一年树龄的桑田,产的桑叶只够养一万五千张蚕床。最终生丝产量仅有三千一百一十七包。
好在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封锁大员海峡之后,来金州港贸易的海船极少,大库中还剩下一千多包生丝。
不然丘雨晴还真不好打发,不远万里来金州港交易的阿方索船长。
丘雨晴微笑着用一口流利的拉丁语问道:“侯爵出征前特意和我交代,阿方索船长是东江镇的老朋友,一定要给他最优惠的价格。
我们东江镇产的生丝,没跟蚕丝的长度超过湖丝,颜色也比湖丝洁净。卖给其它海商是五百两白银一包,阿方索船长要买就是四百两白银一包。”
阿方索船长计算了一下自己携带的白银重量,以及海妖号的货仓容积后。
向丘雨晴深鞠一躬道:“衷心感谢侯爵大人对本人的优惠,我对这个价格非常满意。
我这次一共带了一百万两白银,想买二千五百包生丝可以吗?”
丘雨晴微笑道:“非常抱歉阿方索船长,侯爵领目前的生丝产量有限,大库内只有一千五百包生丝的库存。”
阿方索心想一千五百包生丝在威尼斯能卖到二百六十万杜卡特。
我这次出海向犹太商人葛朗台借了一百万杜卡特的高利贷
回到塞尔维亚后,要连本带利还给葛朗台二百万杜卡特。
这一路上购买补给,雇佣水手维修船只,打通关节的费用加起来也得二十万杜卡特。
这次耗时一年来回三万里的远航,最终才能赚四十万杜卡特。
不行,绝对不行。船舱还空着一大半,我还剩下四十万两银子的本钱,我得再买些商品回欧洲。
丘雨晴见阿方索签署购买文书时,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微笑着问道:“阿方索船长,除了生丝之外,侯爵领还有其它商品可供选择,例如茶叶,瓷器,放雨布,打火机等等。
阿方索闻言双眼立马恢复了神采,暗骂自己是个白痴。
心想,对啊!
大明的特产品不仅是生丝,还有茶叶,瓷器,漆器等。
无论那种运回欧洲都有三四倍的利润。
接下来阿方索船长算开了眼,见识到了滴水不漏的防雨布。
经过测试他发现防雨布不仅能防水,而且非常结实是制作船帆的绝佳材料。
他心想这防雨布还可以制作防雨斗蓬,代替皮革制作行军帐篷,制作马车车棚,制造雨伞等等,凡事需要防水的场合都能应用,
阿方索船长问道:“尊敬的侯爵夫人,请问这种防雨布怎么卖?”
丘雨晴命令手下将一匹十丈长,幅宽六尺三寸的防雨布完全展开。
说道:“阿方索船长请看,这么大面积的防雨布是一匹.,批发价五两白银一匹,一千匹起批。”xǐυmь.℃òm
五两银子一匹的价格,远远低于阿方索的预期。
他本来以为防水性能这么好,又这么坚韧的布匹,起码要十五两白银一匹。
阿方索激动得喊道:“美丽的侯爵夫人,请问侯爵领有多少匹防雨布卖?”
防雨布不像生丝,受制于桑树太少,产量只有三千多包。
辽东不管是苎麻,亚麻,黄麻、青麻,火麻都能生长,这些一年生的草本植物的茎脱胶制成的麻纤维,亩产可达万斤。
张世恒在瑞士钟表匠的协助下,造出了用一个纺轮带动八个竖直纱锭的新式纺织机,一下子将纺织效率提高了八倍。
以前一名妇女用老式单纱锭纺织机,一天最多也就纺十来尺布。改用新式纺织机后,一天就能纺一匹布。
廉价的原材料,加上极高的生产效率,东江镇一匹八十支的上好麻布,批发价才八钱银子。
八钱银子一匹的麻布,浸过橡胶混合油溶液加工成防雨布之后,价格翻了十倍阿方索还觉得便宜。
丘雨晴心想,怪不得恒哥这么执着的搞防雨布,将八钱一匹的麻布,随便在溶液里泡一泡,价格就番了十倍。简直太暴利了。点金术也不过如此。
并且这种溶液的前置工艺非常复杂,可不像卷烟工艺那么容易被别人仿制。
看来做买卖还是做独门生意赚钱,特别是防雨布这种,其它人想仿制都仿制不出来的独门生意。
丘雨晴开心的笑道:“我们防雨布的库存量不小,现在仓库里就有三十万匹现货。”
阿方索心想防雨布这么便宜我得多买点。
激动的说道:“我还有四十万两银子,全买成防雨布可以吗?。”
丘雨晴笑道:“一匹防雨布重二十斤,海妖号恐怕装不了八万匹防雨布吧?”
阿方索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激动忘了海妖号的载重量还不足一千吨。权衡之后花二十万两白银,买了四万匹防雨布。
接下来他又花八万两白银,买了一千担茶叶。花八万两白银买了二千套瓷器。
最后剩下的四万两银子又买了一些煤油打火机,煤油,和煤油马灯。
阿方索美滋滋的走出了东江镇海外贸易司。他估计海妖号上的商品运回欧洲,至少能卖四百五十万杜卡特。
还给葛朗台二百万杜卡特后,我还能剩下二百五十万杜卡特。
到时候我去梵蒂冈捐给教皇乌尔班八世一百万杜卡特。
一百万杜卡特的捐款,肯定能换来教皇的亲自接见,并赐给我教名。
获得乌尔班教皇赐予的教名之后,我就有了觐见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的资格。
西班牙与低地七省的三十年独立战争,令腓力四世债台高筑。
我只要给他上供五十万杜卡特,腓力四世就会封我为伯爵。
有了伯爵爵位之后,我就带着剩下的一百万杜卡特,回家乡马略卡买一处靠海的庄园,再盖一座花岗岩的城堡,如此我的人生就算圆满了。
一个出身农户的水手,经过艰苦奋斗最终开创了一个伯爵家族。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奇迹啊!
阿方索船长和他的海妖号满载而归时,天津市泊司会议室的气氛,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张世恒不在的场合,怜星可不是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她目光锐利的扫了众人一圈后说道:“侯爷在辽东领兵打仗,每月开销都在十万两白银以上。
而天津卷烟厂和市泊司的收入却每况愈下。
五月份还有七万两银子的利润,六月份只有区区二万两银子,这点银子都不值得出海送一趟的。
林经理,你先说说卷烟厂为何不光没利润,还亏损了三千五百两银子。”
林广生这几天急的嘴角起了个大泡,一说话就火烧火燎的疼。
他不得不歪着嘴说道:“天津卫附近不适合种植烟叶,咱们卷烟厂的烟叶一直从临清购买。
自从【士绅自治联盟】禁止运河上的船只运输烟叶之后,烟叶采购成本增加了二成。一包香烟的成本从之前的五文增加到了六文。
自从三月份开始,南方的卷烟厂就把香烟出厂价降到了六文一包,刚刚卡在咱们的成本线上。
这个价格咱们根本降不动,只能继续维持七文一包的价格不变。
如此一来客户都被南方烟厂抢走了,咱们生产的香烟卖不掉,工人的工资还得付,算下来就赔了。”
怜星从包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扔给林广生。
“侯爷刚离开天津那会,卷烟厂月入三十几万两白银。
这才一年多就入不敷出了?
你这个经理到底是怎么当的?
下个月还不能扭亏为盈,我看卷烟厂还是歇业算了。”
怜星是侯爷的女人,林广生不敢还嘴。只能低头鼓弄打火机任由怜星呵斥。
“啪嗒!”
他无意间打着了打火机。
“啪嗒!啪嗒!啪嗒!”
林广生连续打了几次火。
说道:“夫人,我明白您给我打火机的意思了!
咱们可以采取买香烟送打火机的方式,将两种商品捆绑在一起销售,
这样一来即便咱们提高了香烟的出厂价,为了得到配套的打火机客户也会购买。”
怜星冷笑道:“呵呵,一个打火机成本就要四百钱,你打算买几包烟送一只打火机呢?”
林广生没想到打火机这么贵,一时被怜星问楞了。
他手上无意识的打着了二次打火机。
林广生看着眼前的火苗眼神一亮,激动的说道:“打火机点燃后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它加的肯定不是普通灯油,而是一种特质的油。”
怜星
我们可以干脆烟和打火机都不赚钱,就靠卖这个打火机油赚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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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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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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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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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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