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也不好了,心中却觉得,谢这可办得太过分了。毕竟是家侄子,你再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家。可她毕竟是晚辈,没个去为了这个找谢较真的道理,只帮着送潘云胜的棺椁东府。
倒是潘云凯感激她一路的关照,跟爹娘道,“这一路上,多亏了二嫂帮忙照应,否则,这千山万水的,我可真不办好。”
“都是一家人,无须客气。”张蜻蜓,他们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忙活,拿出早就备好的银票,双手送到潘茂盛跟前,“侄也没见识,大堂哥的身后事,恐怕也帮不上忙,这些银子大伯您别嫌弃,算是我和的一点意。要是有要帮忙的,直接让人招呼一声就是。我这就不打扰,先告辞了。”
潘茂盛颇为感动,这张银票面额可不算了。在太平无事的时候,张蜻蜓从来不会对他们无故示好。但当他们真正有难处时,她却是第一个跳出来帮忙的。能够雪中送炭,才是真正讲义气,靠得住的人。
潘茂盛没有客气,收了她的银票,“你也累了,先歇息吧”
张蜻蜓确实心急要离开,却不是休息。还来不及梳洗,她就径直去了大嫂的院子。
“嫂子嫂子我了”未及进门,张蜻蜓就在门前嚷嚷起来,可是卢月荷这儿却是关门闭户,静悄悄的,雅雀不闻。
张蜻蜓心中一沉,用力拍了几下门,才有一个仆妇从里头迎了出来,见了她,惊喜交加,“是二少奶奶了哎呀二少奶奶,您可算了”
那仆妇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张蜻蜓一见就急了,“你别哭啊,大少奶奶呢”
“大少奶奶不在,您您还是问您屋里的人吧。”那仆妇似有些难言之隐,欲言又止的不太好。
咳张蜻蜓气得一跺脚,转身了。
她自个儿的院子原也是门窗紧闭着,只是她前脚进了门,后脚就有人报讯了,此刻彩霞她们才开了门户,俱都迎了出来。见她进来,忙着打帘子的打帘子,倒热水的倒热水,忙得不可开交。
“二少奶奶,您快进来歇歇。这一路上可累坏了吧无不少字是准备现在开饭,还是先打水来洗沐”
张蜻蜓给她们聒噪得受不了,“嗳呀,你们别瞎忙活了,快跟我,我走这些时,到底家里出事了大少奶奶人呢”
见她问起,丫头们象是集体吃了哑药似的,都不吭声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蓦地响起,是萧老进来了,“大少奶奶和少爷现在都很好,二少奶奶先不必着急。您这远道,先让丫头们伺候着您梳洗了,再慢慢告诉您。”
张蜻蜓还待细问,可萧老却摆了摆手,只是她沉稳的气度让人安心不少,张蜻蜓勉强按捺着性子,让丫头们伺候着洗沐更衣了,萧老才缓缓跟她道出真相。
原来卢月荷最后虽然平安生产了,却因为谢从中阻扰的那些时,着实让身子亏虚了下去。大夫交待,必须得卧床静养一段时日才行。
谢此时又假惺惺的拿着药材跑了来,却要把孙子带去她养。卢月荷会肯虽在月子里,还得跟婆婆明争暗斗,着实是不胜其烦。
而就在此时,潘云祺参加科举得中的皇榜一公布,谢可是得意非常。借口这桩喜事,非要在卢月荷的月子里,在家中大兴土木。
潘云祺的院子原就跟卢月荷的院子紧邻,他那儿成天拆墙动土的,让一个月子里的妇人和未满月的娃娃如何受得了
孩子吵得成天是哇哇大哭,奶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眼看着那胳膊腿是迅速的消瘦下去。
萧老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可这种家务事,在潘茂广没有之前,就是谢家人,也不好插手过多。原谢家的意思是把卢月荷干脆接到他们家去住算了,可是卢月荷思前想后,若是真的去了,那就等于彻底打了谢的脸,这对于公公和的名声来,也实在不好。后来她就想了个折衷的法子,带着孩子,住到了婆婆生前留下的院子里。
那个地方,起来也是潘家的,她就是住了,也没不妥。谢虽然不肯,但萧老硬是把不管事的潘家二老给逼了出来,让他们来句公道话。
潘秉忠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跟谢商量,“要么,你就把那修葺之事暂停一停,要么,就让云龙搬出去吧。她住在那儿,总比让她上亲戚家住强吧无不少字”
到底是长辈出来了话,谢这才悻悻的不作声了。卢月荷终于得以搬出去,落了个清静。
张蜻蜓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了,霍地了起来,“潘云祺那个王八羔子在哪里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不就是中个举人么还没飞上天吧无不少字叫上安西他们,随我,倒是要好生会会这位举人老爷”
“你且坐下,听我完再,这会子他也不在家,在外头应酬喝酒呢,你见不着人的。”
萧老告诉她,自卢月荷搬之后,远离了这些糟心事,在那边过得不。脸色日渐红润,孩子也长壮了好些,很是活泼可爱。萧老每天都看望她和孩子,只是不许她操心,把事情都揽在了身上,所以此刻张蜻蜓想弄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问她才是最清楚不过的。
端起茶杯,萧老微润了一口,才告诉张蜻蜓另一桩不那么好的消息,“不仅是西门的猪肉铺,全京城的张记猪肉铺都关门了。这事情跟三少爷也脱不开干系。”
张蜻蜓又要跳脚了,那子纯属是活得不耐烦,要跟她们作对到底了么
可是萧老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安静了下来,“可是咱们的生意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这也是托少奶奶您的福,有不少贵人来相助。”
原来那日潘云祺想趁潘云豹失踪,而张蜻蜓等人又不在京城,抢夺她的生意不成后,便收买了些地痞无赖,上门闹事。
陆真他背后有吴德撑腰,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当机立断关了所有的猪肉铺。原是打算除了那些大客户,不再做零贩的生意,等张蜻蜓他们之后再。wWW.ΧìǔΜЬ.CǒΜ
可山岚一听就不同意了,他们的米铺搭着张蜻蜓的猪肉铺子,生意可是特别的好。还有那些他们免费摊位的卖菜贩们,也不愿意他们关门。大伙儿都,是这猪肉铺子带旺了他们的生意,若是没得猪肉卖了,他们的生意肯定也没那么好做。
于是大家商量着就想了个办法,铺子可以关,但却可以让这些屠夫夹在他们中间卖肉,这就相当于化整为零了。
你再有事,也不可能一对一的来找茬吧无不少字若是那样的话,大伙儿生意都不做了,让这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买不到菜,不逼得人造反才怪
陆真非常感动,便依着他们的主意,造了些一模一样的推车,就算不挂张记的招牌,也能让老主顾们认出来。
至于收来的生猪,还他们统一宰杀,然后分给各家各户,定上统一的价格,由他们各自分开去卖。这么一来,大伙儿其实还是和从前一样做生意。只是有时城东的排骨好卖,城南的肉好卖,这就不象大伙儿聚在一处时,容易互通有无。
但也不怕,白亮和林权父子他们可就忙了,成天赶着车,京城四处穿梭往来,替大伙儿调配补充。乡亲们来了,若是一时没遇到合适的,只要留下信儿,顶多过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拿到。
还有那田记牛杂汤的老板,开了间脂粉绒线铺子的虞珠姑娘,都让他们的猪肉推车跟着他们的铺子做生意。许多老顾客们也渐听他们是被坏人欺负得没地方做生意,很是同情。有时还特意来帮衬一二,况且这天又渐渐的冷了下来,猪肉生意不仅没亏,比从前还涨了不少。
张蜻蜓听得心中十分感动,“那这些时,可着实辛苦陆姨和大家了。”
听她提起陆真,萧老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份苍凉和无奈,“只可惜,那样一个好人,却到底还是给那事牵连进去了。”
张蜻蜓心中一紧,难道又是潘云祺搞的鬼
不过潘云祺却没这个事,陆真是给弄进宫里去了。
倒是唐晟荣那个书生颇讲义气,不放心陆真一人,硬是她的未婚夫,陪她进了宫。这些事,还是听秋雁那丫头来报信时的,现在她和萧老的孙女雪儿,都一并在卢月荷那儿作伴。
彩霞悄悄上前来问,“二奶奶,现在京城里传得可邪乎呢是当日在战场上,眼看就要败了。是李思靖,不对,应该是金龙王才对。他一张口,就唤来了风云雷电,再一出来,就有金龙护体,那龙嘴一张,大水顿时就把西戎大军冲得七零八乱,可是也不是”
当然不是张蜻蜓问萧老,“那您看,她现在有危险么”
萧老摇了摇头,“她会有危险再,她也不是李家的人,又是一介女流之辈,皇上不会难为她的。”
只是要把她扣住,作为牵制李思靖的棋子而已。
“老,您一定陆姨的事情,来听听吧”
萧老摆手,示意彩霞也退下,才跟张蜻蜓讲起那一段原委。
原来陆家是南康知名的世家大族,又多和皇家联姻,关系极是紧密。而陆真的长姐,自就跟李思靖的父亲订了婚约,年岁一到,就嫁到京城来了。当时陆真年幼,和长姐感情极好,不忍分离,便一同带了她来。
却不料,在长姐身怀六甲之时,李思靖的父亲却给人举报,在属地炼金冶铁,有谋反之心,问了死罪。其实原金龙的传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皇家会给他们优渥的生活,直至终老,但若有了谋反之心,当然就排除在外。
张蜻蜓不由追问,“那他到底谋反了没有呢”
萧老微微叹息,“这些陈年旧事,又有谁给得清”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李思靖的父亲和母亲双双在狱中被赐死,只留李思靖独活。原他也是要留在宫中长大的,只是不知那时候的陆真跟皇上是求的情,竟然允许年纪尚的她带着襁褓中的李思靖出了宫,如平民一般生活至今。
无须细述,张蜻蜓也隐隐猜到,应该是陆真向皇家做出了某些保证,比如永远隐姓埋名,不离开京城,才得到这样的一段安宁。但现在,李思靖的横空出世,就打破了这种平衡,皇上要处置他,还真不太好了。
萧老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事,你听了可无论如何得沉住气。”
张蜻蜓心想,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此时,就听院外有丫环在喊,“来了来了”
我不去找她,她还好意思来张蜻蜓揣着一肚子火,横眉立目,“还不快请”
“不管听到,丫头,你都得沉住气”萧老只来得及交待这么一句,谢就珠环翠绕的进了屋。
自从潘云祺中举以来,谢每日尽是听到阿谀奉承之声,见到溜须拍马之人,弄得她都有些飘飘然的了。
今天听张蜻蜓了,见她迟迟不来见,谢按捺不住,一定要来她的面前逞威风。
开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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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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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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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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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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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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