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脸色一变而收,下意识退了一步便住了,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
与此同时,胤禟亦一撩纱帐大步出来,不由分一把扭住引章衣领,怒气冲冲咬着牙冷笑道真没想到原来当日在南京见着的,原来是骆家的大少爷爷跟你们骆家还真是有缘”
胤禟正在气头上,引章又身着男装,他一时也不曾分辨。他虽然对引章有些意思,但终究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引章的哥哥在他心中充其量跟他家妾的哥哥一般,都是他爱新觉罗家的臣民。既然他得罪了他,他怎肯轻易放过他自尊自大惯了,一时怒从心头起,哪里又还想到顾及引章
胤禟没认出来,引章却认出他来了既是熟人,又有翠羽这一层关系,引章才不怕他,当即大叫道郭泠是我又怎样你有事将我杀了”
胤禟顿时愣住,愕然道你,你我是郭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气得发颤,又暗暗心惊,骆家的消息竟如此灵通,连他化名郭泠的事都这么来,他的身边岂不是也有骆家的内线岂有此理
胤禟脸色阴沉可怖,目中杀机渐起,手一紧,阴测测咬牙道,你的内线到底是谁谁告诉你爷叫郭泠”
引章莫名其妙,被他吓坏了,心突突的跳,脸色惨白,又委屈又害怕,偏倔强硬撑着,毫无底气哼了一声,咬着牙根扭头不语。
“秦四,把他带下去给爷好好的审”胤禟再无兴趣跟她啰嗦,信手一推,将她推倒在地。
引章身不由己,跌得大痛,闷哼一声,泪水都呛了出来。秦四嗤笑起来,嘲讽道哟,一个大老爷们,真不中用,还哭上了你先前的威风哪去了哼等会,更有你哭的来人,拖走”
“郭泠,翠羽,羽,她不会放过你”引章心头一片冰凉,她没想到,郭泠与翠羽兄妹俩,脾性竟然如此千差万别她更没想到,先前虽也讨人厌,但对她总算还不的郭泠,竟然如此可怕
胤禟离去的身影突然僵住,他缓缓回头,挥手止住了意欲将引章带出去的仆从,目不转睛盯着跌倒在地、垂首低眉的骆家大少爷,忽然发觉他的身子如此单薄、娇
胤禟心头一紧,暗道不好几步上前摘去引章头上的帽子扔到一旁,帽子下梳着辫子的一头青丝,赫然别着的镶钻发夹,众人一看,都愣住了
胤禟惊呼一声,勾起她的下巴,入眼是一张沾染泪痕,唬得苍白的脸,细洁白的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装满泪水,就是不滚下来,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跟对视。这倔强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的心没来由一痛
“引章,是你”胤禟懊恼极了,蓦然之间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夹杂着怜悯、疼惜、懊悔和焦急,他忙扶着她的肩头,急道你怎样不妨事吧无不少字”
引章身子一扭,就势打掉他的手,垂着头别过脸,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究忍不住,随着轻微的“吧嗒”一声滴落在手背,又被她以袖拂去。
“你们都退下”胤禟看得心里又是一痛,目光冷冷扫过,秦四等如梦初醒,慌忙答应着“是”躬身后退出了房间。
“等等今儿这事要是传出去半句,爷要你们的脑袋去吧”
“是,奴才们不敢”众人微微一颤,秦四提心吊胆,反手轻轻掩了门,想了想,守在外边。
屋子里顿时寂静了下来,引章坐在地上,依然垂着头,越想越委屈,加上身上的疼痛、心头的震惊,终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肩头轻颤,鼻息窸窣。
“引章,你太胡闹了你,你不早呀早了不就唉别哭了,来,我扶你起来”胤禟轻轻叹了口气,又伸手去扶她。
引章下意识偏了偏身。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冷酷与狠毒一时让她反应不,她无法接受这就是郭泠,是她认识、她欺负过的郭泠
“不必劳烦,我会起。”引章忍着泪,手掌撑地便要起身。一阵钻心的痛刺得她眉头紧蹙,忍不住滋了口气咬牙忍着,身不由己又一屁股顿坐在地,伸手揉着脚踝。两人都没想到,胤禟那一推竟把她的脚崴着了。
“你受伤了”胤禟一呆,不由分握住她的脚踝揉了揉,急道会弄成这样来,快让爷瞧瞧,引章,我,我”
“你放手放手”引章拼命挣扎,气急败坏。
“不,不放爷抱你起来,再去请大夫,听话,别闹了”胤禟心口凉凉的传过战栗的微痛,这种感觉很奇妙,又令人难受又参夹着莫名的甜蜜。他的声音不知不觉更加轻柔,伸手揽着她的腰,要将她抱起来。
引章挣扎反抗,越发引得脚踝处钻心的痛一阵紧似一阵,直冲脑门,她想也未想,扬起手“啪”的一下,又给了胤禟一记响亮的耳光。
胤禟顿时僵住,缓缓扭头,抬眼,凝眸,一动不动注视着她,引章咬着唇,也一动不动和他对持。
“这下,你总该消气了吧无不少字”胤禟眸中跳动的火焰瞬间被他压下,他努力抑制渐发渐涨的怒火,淡淡道你要是还不解气,不妨再来一下”着将另一边脸颊转了,微微仰着下巴,示意着。
引章胸口一起一伏,脑子一热,竟果真扬起手,“啪”的一声清清脆脆又扇了胤禟一巴掌。
“你”胤禟双颊顿时火辣辣如针挑火燎般疼起来,他浑然不敢置信瞪着引章,嘴唇哆嗦,气得一个字也不出来。
“哼”引章冷笑,下巴一扬不是你让我打的吗原来是欲擒故纵啊,可惜了,姑娘没那么多心眼,意会不到九爷您的言外之意”
“哼,爷没有言外之意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无不少字”胤禟咬着牙,脸上火辣辣,心头怒火中烧,连他也奇怪,他居然忍了下来
引章没料到他会这么,身子一僵,有些慌乱别过目光,不,又慢慢垂下了头。打了人家两耳光,满肚子的怨气和委屈也随着这两耳光烟消云散了,算起来她也不吃亏了。胤禟见她不吭声,亦一言不发,将她拦腰打横抱了起来,绕过几道纱帘屏风,来到一间布置精致的阁,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摸了摸明显肿了起来的脸颊,胤禟忍不住恨恨瞪了她一眼,背对着门冷然道来人,去找个外伤大夫来”m.xiumb.com
引章的脚伤得不轻,她原以为揉一揉按一按,或者像从前看的电视里那样,内行人士捏着关节连接处,上下一顿,“咔嚓”一下接上骨,活动活动,便安然无事了。谁知,她不是脱臼,而是扭伤。开始不觉,不到两刻钟,脚踝处变得又肿又大又红,刺痛不已,擦了药酒也不能一时尽好,不得不在胤禟那里住了下来。好在胤禟总算答应她,替她给热河的鱼儿等去了一封平安信,让她心里稍安。不然,鱼儿她们找不着她,还不知急成样呢
胤禟的行踪神出鬼没,总是忽然之间出现,又突然一下子离去,在的时候几乎寸步不离她,笑盈盈没话找话,每次总要将她逗得勃然大怒,方才哈哈大笑着起身离去。他特意派了四名丫环照顾她,在她看来,名为照顾,实为监视罢了。不然,何须四人那么多没有胤禟陪伴,她只能乖乖的或躺或靠或半躺半靠在榻上,最多只能在屋里走动,四个丫头拦得铜墙铁壁一般,半步门也不许她出。即便胤禟在时,最多也只带她到院子里坐坐,看一看四角的天空,防得甚是严密。
越是这样,引章越是激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发誓非要跟他斗上一斗,偏要找寻机会逃出去。
引章心里存了心思,便暗暗留心四个丫头和胤禟的行踪规律。第十三天,胤禟前脚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她便肚子饿了,想喝点细粥。四个丫环见胤禟极看重她,不敢怠慢,一人忙去厨房吩咐,一时端来引章尝了一口便吐了出去,皱着眉将那端粥的丫头一顿臭骂,叨叨徐徐、细细致致嘱咐了半日,命那丫头按她的亲自熬去。那丫头陪了不是慌忙去了。
熬粥的丫头刚走,引章又要沐浴,命另一丫头去厨房催水。跟着喝茶时不留神一碗茶泼了半碗在身上,又一丫头被遣去找衣裳。引章便将那剩下的一人叫,指着前边道那人是谁到这来了”趁着她回首分神,引章冷不防抽出早已藏好的花瓶将她砸晕,吐了口气迅速将她拖到一旁,迅速避在帐幔后,那找衣裳的丫头浑然不知变故,刚从后厢房出来,又让引章如炮制法了引章拍拍手十分得意,这还是当年书院后山出事归来后,她跟大脚学的一些粗浅逃生技巧,谁知今日果然用上了。
引章迅速换了衣裳,拢了拢发,打扮成丫环的样子,洗了妆容,端了茶盘,低眉顺眼出了院子。
谁知,刚到二门就被挡住了,守门的仆人满眼疑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道内院的人不得擅自出院,你不懂规矩么咦,我瞧着你这么眼生你是当差事的”
引章心一横,仰起头眼神凌厉扫过,顿时放下脸来喝道你是当差的连我是谁都不还敢问我,问你们头儿去,哼再敢拦着,别怪我不客气了”毕就要硬闯。
两名守卫一呆,惊疑不定相视一眼,有些犹豫,却依然不肯放她离开,另一人陪笑道别恼他不知规矩冒犯了是他不对可也该体谅体谅我们不是还请禀明身份,别让我们难做呵呵”
引章心里发急,手心里握了满满一把汗,“嗤”的一笑,冷冷道爷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你们就拿威坐大了诺,”她头向出来的院子方向一努嘴,道我是那新来的,那主儿脾气大着呢,误了事你当得起吗”
两名侍卫一听她连胤禟的行踪都得这般清楚,显然是爷跟前的人,又见她所指方向是引章所住,对于爷吃了耳光的事私底下亦略有所闻,不由得心里一紧,犹豫不决。引章越发涨了气势,冷哼一声,手一扬大步而去
出了院门,出乎引章意料的是,宅院中人非常非常少,看起来就像除了她所住的院落,再无旁人她精神不由一振,尽捡偏僻的院落快步疾走,希望能够探出一条逃生之路。谁知,转来转去别连段矮一点的墙壁没有,就是狗洞都无一个而显然的,已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几个男男女女的声音交相传来,互相埋怨商议,不用,那是在找她的
引章的心怦怦直跳,转眼瞥见旁边是马厩车棚,心中一动,悄悄奔了进去,爬进了停放在车棚中一辆马车中,钻到了座位底下。在人的正常意识中,马车是出行工具,不出门极少人会想到马车,她躲在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果然,那些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又渐渐远去。
引章松了口气,又不禁暗暗发愁,这下子要混出去,岂非更难了她也有些好奇,这个九爷,神气活现、耀武扬威的,这宅院里竟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她哪里,这不过是胤禟随康熙出塞,顺手买下来做歇脚之用的院落,哪有几个下人便是伺候她那四个丫头还是临时买了凑数的,不然,九贝勒府身边惯用之人,岂会这般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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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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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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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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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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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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