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这些时候,引章拿出了花秋娘签字画押的供状,与吴管家等在一块研究。
吴管家只是不做声,垂着头仿佛思,一只手无意识的拨弄着一旁的盖碗茶,倒是贾图愣了愣,突然眼睛一亮,抬起头道骆,照这花妈描述,有几个人倒有些像”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贾兄,是不是,是不是北峰拐弯歪脖子村碰见的那两个人”引华亦恍然,双目灼灼发亮。
“我也是这么想”
“混蛋”引华一拳砸在桌上,恨恨道姐,我们这就带人去,我替你报仇”
引章下意识抬起头向吴管家望去,恰好对上吴管家望来的目光,“好的,你们去吧,”引章的声音十分平静,又道悄悄的,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我懂的,姐贾兄,咱们走”引华一撩袍子起身,跟贾图二人带了家丁急急而去。
待人都散去之后,引章瞅了鱼儿一眼,鱼儿一努嘴示意所有仆从悄然退下,立在引章身后。
“吴管家,你觉得引华他们能把人抓吗不跳字。引章淡淡开口。
吴管家沉默许久,苦笑道这个,猜的出来最好是能”
“我看未必不,应该是一定不能”引章冷笑。
“”吴管家欲言又止。
“其实你也一定是这样的,对吗不跳字。引章自失一笑,道你老人家厚道,不忍这么想,可这不厚道的事人家做起来可不觉得呢”
“大”吴管家长长叹了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不出的心痛和心酸。
“你是时候猜到的”引章又问。
“就在大去了南京之后,骆大少爷跟我在街上偶遇,拉着我一块喝茶,向我打探的行踪”吴管家缓缓来。
“你告诉他了”引章问。
“来没可他问我大是不是去了南京我只好是。他的神色不太对,唉,我也是事后越想越觉可疑可我也不明白,大去南京的事除了咱们几个,再没旁人,他会”吴管家困惑的揉了揉太阳穴。
引章轻轻一笑,道他会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是我叫人透了口风给他的。”
“您,您早就怀疑了他”吴管家心头一凛。
“哼”引章冷冷一哼,没再言语。起来也是巧,之后看到贾图,她便想到引华跟她开的玩笑,跟着又想到大嫂、二嫂上家里给亲的事,自然而然想到了哥嫂一家。倘若跟她有仇,对她恨之入骨,除了哥嫂一家子,她还真想不出来别人。再,她每次去找引华都是男装打扮,而这事,曾被骆之兴无意中撞见过一次,除了是他,还能有谁xǐυmь.℃òm
所以,在去南京找花秋娘算账之前,她基上已经可以肯定,骆之兴就是那个幕后主谋。临行之前,她故意派人将南京之行的目的明里暗里的透了几句给骆之兴,没想到骆之兴还真急了,竟然制造机会跟吴管家玩“偶遇”
只是,她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狠毒得不近人情他们算计她的钱财不过是贪欲作祟,虽过分了些,亦可算是人之能,算不上伤天害理。这一次,她是真的对他们绝望透顶了,血脉至亲,下作至此,歹毒至此,只怕出去也没几个人会吧无不少字
引章嘴角微翘,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大,您打算办”吴管家的声音有些干涩,同室操戈,一样都是老爷的血脉,除了痛心感叹,他没有别的法子
“先看看引华和贾图样吧”引章叹息着道。
吴管家嘴动了动终于没,只是点了点头,叹道大的是”
不出她意料,引华和贾图一脸沮丧的了。引华的脸色很不好看,除了沮丧还有自责和愧疚。
“我,我”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他觉得很对不起。
“唉好弟弟,这不关你的事”引章叹着摇摇头,不觉握住引华的手拍了拍,柔声笑道骆之兴定然早让他们避了去,你抓不着他们,这有何奇呢”
“,你谁骆之兴”引华突然抬起头,眼睛睁得又大又亮。贾图也忍不住颤了颤,怔怔的望着引章,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骆家的事他虽不详知,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不”引章点了点头,将先前的推测及骆之兴的表现向引华简短了一遍,引华听罢怒不可遏,当即就要去找骆之兴算账。引章忙一把拉住,笑道你去找他算账很好我问你,你有证据吗不跳字。
引华一时语塞,愣了愣,不甘道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不行太便宜他了吴管家,都是你,当时你便应该派人盯着他,等他和那几个恶人联络时一打尽”
吴管家怔住,张口结舌不出话来。
“别胡”引章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道吴管家心里够乱了,还搁得住你这样再了,当初没有花妈描述又不能肯定经手的是谁,难道骆之兴跟谁句话都得把那人捆起来不成”
“可是,可是不能白白受这欺负”回想引章失踪那些日子,引华仍忍不住后怕,幸亏,有惊无险,如果引章落在那些人手里吃了亏,那,那引华脊梁骨一阵发凉,不敢再想。
引章冷静的眸子发着清冷的光,她冷冷一笑,咬牙道当然不会白受这欺负,我得给他一个警告,不然往后,只怕这种事还没完没了了我虽不怕他,却不想浪费跟他玩这无聊的游戏鱼儿,下个帖子,明儿晚上在慕鸿楼设宴,我要请客”
“是,大”
骆之兴接到请柬,打开一看是引章请客,火烫似的扔出去老远,瞬间脸色发白。
他做过他心里清楚,赴宴对不起,不必了
引章早料到他就这么点胆量,同时也他是个极好面子的,绝对不会为了此事逃跑回家暂避风头。所以第二天,引章的人轻而易举的在路上将骆之兴“请”到了慕鸿楼,。骆之兴倒是个聪明的,被人盯上了情知不能脱身,料想反抗无用,不挣扎不叫唤,强作镇定随了他们去。饶是这么着,推推搡搡之间还不被人踹了几下子。
“姑姑,呵呵,您这一向可好吧无不少字”骆之兴笑容满面的招呼,身挺修长,举止得体,颇具几分清高之才子气质。
“你呢不然就不会请你来了”引章深深瞥去一眼,不好,也不不好,让他掂着罢
骆之兴果然笑容一滞,脸上肌肉有些僵硬,讪讪笑了笑,唯唯而已。
“坐吧这么些年都没请过你,倒是我这个当姑姑的失礼了。我,”引章淡淡开口,忽然话锋一转你可别见怪啊”
“不敢当,不敢当姑姑您是大忙人,再了,我在学堂里也没闲空。”骆之兴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坐下四下望了望,笑赞道久闻慕鸿楼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姑姑真是好事。”
“这算”引章笑了笑,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论事,我哪及得上你呢”
“呵呵,这,这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骆之兴已大大安心,这一静下来方觉口干舌燥,忙端起面前茶碗喝茶。
引章笑笑,又道不过话又,光有事运气不好,那也没法子,这就叫天意,你是吗七月十三那天,你在做”引章冷不防问。
“噗”骆之兴一口茶喷了出去,翠青的长衫前湿了一大片,手忙脚乱放下茶碗,掩嘴咳嗽不已。眼角斜斜一瞟,对上引章沉静如千丈深潭的眼眸,吓得慌忙收回了视线,也不知是真是假的连连咳个不住。
引章肚里暗暗好笑,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看够了他的窘样,这才淡淡一笑,缓和了语气道我不过白问一句罢了,你紧张算了,先不了,还请入席吧”
“让姑姑见笑了,”骆之兴强自笑笑,道方才喝得有些急,出丑了。”
“自家人,无妨如此讲究”引章不动声色,又道请吧”着请他起身入席,桌上菜肴杯盏碗筷皆已备齐,二人落座,便有丫环上前服务,甚为细心得体。
只是,面对着满桌佳肴,骆之兴早已无心向之,上下不安,患得患失暗自猜疑不定。一时又觉引章了,一时又觉安排得天衣无缝,一时又觉引章话中有话,一时又觉多心,一时又怕,一时又悔,一时又慌,心里七上八下,七魂不定三魄不安,只好咬牙忍耐。
“请吧”引章笑吟吟举杯示意。
“哦,好,请”骆之兴亦忙举杯。
“你可知今儿我为何请你”下了几筷子后,引章笑问。
“请姑姑赐教。”骆之兴陪笑。
“因为我要感谢你呀”引章望了他一眼亦笑。
“哦,啊”骆之兴惊愕的睁大了眼,诧异不解望着引章,一时回不过神来。
“我遭人绑架差点出事,而你,竟向吴管家打探消息,呵呵,你这么关心姑姑,试问姑姑能不好好谢谢你呢”引章眼眸温和,笑容温和,语调亦温和,落在骆之兴眼中,却没来由感到一股寒浸浸的凉意,从脚底缓缓升起。
他也不好,只有讪笑掩饰,一张脸扯得比哭还难看。
引章冷眼瞅着,愈加鄙视,心道就这么点子道行也敢学别人做这种事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人家对我好,我就对他好,人家害我,我必得还。比如你吧,你这么有心,所以我今儿设宴谢你,那害我的人,南京的花妈妈、歪脖子村逃走的那三人,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盯着他们一辈子。哼,歪脖子村那三人真是可笑他们以为逃掉就万事大吉了只不过我既然没事也就懒得跟他们计较,不然凭我骆家的财力和人脉,我认真要找他们虽然不易,可也不难,不过,他们既然已经逃了,那就算了,只是这一辈子,他们休想再踏进家乡一步,不然,我绝饶不了他们大侄子,你,我这么做过分吗不跳字。引章得轻描淡举。
“这,这当然不过分他们这么大胆子,这,这是活该”骆之兴越发不安,却只得顺着引章的意思。
“是啊,”引章举着细白瓷巧玲珑的酒杯把玩端详,突然又冷笑道不过很可惜,那罪魁祸首,却叫他逃脱了”
“吧嗒”一声,骆之兴手里的乌木镶银筷子跌落在地,他身子轻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这窝囊样勾起引章更大的火,事已至此,她性把话挑明。“哼”引章恨恨道若要较真,这人未必就找不出来,只不过,做人总不能太满太过了,总得留几分情面,闹了出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我是这么想,就怕有人不这么想有人侥幸逃过一劫,不我不跟他计较,还以为我没那个事查得出来呢再有,倘若这人以为我不奈他何,心存侥幸,变加厉,今后又动更歪更邪的心思,又动我家人的心思,那倒成了后患了与其这样,倒不如斩草除根大侄子,你呢”
“我,我,我”骆之兴脸色变得苍白异常,一连了好几个“我”字再也无话可。他的心里、脑子里乱成一团,手心里抓着满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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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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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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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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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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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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