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不知不觉间,花秋娘迷迷瞪瞪睡了过去,醒来时吓了一大跳就跟引章当初一样,她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
“这,这是哪”一个正常的人在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时,下意识都会这么想,或者这么脱口而出。
“当然是我们公子的船上了,花妈妈,您可醒了”一个粉色上衫、鹅黄水泻长裙的俏丫鬟笑盈盈掀开帘子进来。
花秋娘稍稍松了口气,抬眼看那丫环,瓜子脸,眸子又黑又亮,笑起来双颊两个酒窝,十分讨喜;身段尤其好,纤腰楚楚,不盈一握,行动处如风摆柳,束着白色的宫绦,腰间还坠着两个精致的绣花荷包。
“你,你是”花妈妈晃了晃神,突然觉得她有些眼熟。
“妈妈真是好记性,连我都不认得了”俏丫鬟依然笑盈盈,脸色却拉了下来,一双眸子含讥带恨。
“是你嫣红,是你”花秋娘失声大叫,惊得脸色“唰”的雪白。这不是已经被那骆家的姐强行买去的姑娘吗怎么会在这她的心突然跳得厉害,直觉的感到有些不妙
“我不是什么嫣红,我叫鸢萝花妈妈,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鸢萝哼了一声,一步一步向花秋娘靠近过去。
“想干什么你,你别过来”花柳场中混迹了大半辈子的花秋娘禁忍不住寒浸浸打了个冷颤,吓得直往后退。
“原来你也会怕”鸢萝嗤笑,冷冷道“放心,好歹你是我们主子请来的客人,要招呼你也得主子亲自来走吧,我们主子还在等着你呢”
花秋娘脸上一红,虽然没有外人看见,亦觉得方才的惊慌失措大损自家威名,倘不是人在屋檐下,回过神来的她早扑过去好好给鸢萝两下子了当即不言语,略略整了整衣衫,匀了匀气息,微仰着头一脸坦然平静虽在鸢萝身后,向后舱走去,完全没去探究鸢萝话中别有的深意。
来到后舱,隔着薄薄一层纱帘,花秋娘只见帘后正中端坐着那位请自己来的公子,公子身旁珠围翠绕陪着好几名丫环,她大感诧异,上前微微福身,笑道“敢问公子,不知要调教的是哪些儿姑娘”
引章冷冷一笑,喝道“没有旁人,今儿要调教的,只有你一个给公子跪下听教吧”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花秋娘一惊,能的转头想逃,成一排的家丁早已挡住了去路。
“你,你想干什么哎哟”花秋娘又惊又怕,壮着胆子大声质问,不等问完,膝盖弯处早挨了一脚,身不由己“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跟着双手立刻被人拉拽着反剪在后,肩头亦被死死压住。不知谁将她发髻用力向后一扯,她龇牙咧嘴吸了口气,不得不仰起了头。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戏弄”花秋娘气急败坏挣扎不已,想大喝一声“敢戏弄老娘”,“老娘”二字总算被硬生生咽下了。
“今儿让你死也死个明白,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引章霍的起身,掀开帘子大步出来,一摘头上的帽子,喝道“死老鸨子,你瞧清楚了”
花秋娘吃力的仰起头,只一眼,立刻呆掉了,满腔怒气瞬间转化为冰冷的寒意,张着嘴半响合不拢眼前女子杏目圆睁,柳眉倒竖,俏脸紧绷,不是跟她有梁子的骆家大姐又是谁
我命休矣花秋娘心间瞬间冰凉她就嘛,那位如此厉害的骆家大姐,那位有个那么厉害哥哥的骆家大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她顿时面如死灰,一个字也不出来
“哼怎么没冤了你吧”引章讥诮一笑,向侍奉一旁的蓝楹道“当初在船上,她拿鞭子打你,你不用跟她客气,统统打还给她”
立刻又家丁捧着托盘躬身呈上鞭子。蓝楹瞧着那长方形托盘中黝黑发亮像一条蛇似的鞭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怯怯的不敢伸手,半响嚅嚅道“大姐,我,我”
引章暗叹,她倒是想动手呢,可是身为骆家大姐、骆家商号的总掌,她给人的感觉虽然精明厉害、赏罚分明,但从来没有发过狠、打过人,她不愿意让手下人看到她这一面;何况,跟一个已然瓮中之鳖的老鸨子动手,也太有份
引章皱皱眉,眼光落在鸢萝身上。
鸢萝会意,冷笑着将鞭子握在手中,扬眉喝道“老鸨子,你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害了多少人,姑奶奶今日替天行道”话落手举,手中拇指粗的鞭子夹带着风声呼呼打了下去。花秋娘自己用这样的鞭子抽打过无数的人,自然懂得其中的威力,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惊惧的瞪大着眼,张着嘴,想要求饶,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啪啪”声脆脆响起,鞭子已然上身,阵阵针挑刀割般火热的刺痛拉过肌肤,她立刻鬼哭狼嚎的惨叫起来鸢萝哪里管她,不管不顾一直抽了二三十下,耳听她叫得声音变了调走了样,这才气喘吁吁罢了手,退在引章身旁。花秋娘早已瘫软成一团烂泥滚在地板上,身子因疼痛缩成一团,像只半弯的大虾,发散钗乱,眼泪鼻涕一大把,咬牙闷哼呻吟不已。倘若不是鸢萝人力气,又是头一遭打人没有经验,这鞭子也不是浸y多年的宝物,花秋娘只怕早已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引章赞许的瞥了鸢萝一眼这丫头倒是聪明得紧,打人不打脸,直往背后招呼,看这阵势,这老鸨子只怕半个月都不能平躺着睡觉了
“老鸨子,姐今儿教训你,你服气不服气”
花秋娘哪敢跟她犟嘴,她家主子爷身份神秘,她虽然略微知道一些他的神通,但她更清楚,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奴才,尊贵的主子未必肯为她得罪财大气粗的骆家人,何况这事就是她理屈在先,只有求饶,才是保全之道不然,就算是死在此处,也不会有人替她彻查伸冤没准,连尸体都找不着
当机立断,花秋娘躺在地上脸贴着地连连点头,颤声道“服,服气奴,奴婢有眼无珠,罪该万死,冲,冲撞了骆姐,奴婢,奴婢心甘情愿受罚,求,骆姐饶了,饶了奴婢”
半响,引章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得罪了我我不能不报这个仇,但我对你这条贱命没什么兴趣,自然会饶了你不过,我有几句话,你听是不听”
“听,听骆姐您请奴婢,奴婢一定照办”
“好,你听清楚了”引章眼皮子一抬,眸中蓦然精光四散,凌厉的盯着花秋娘,声音徒然提高几段,喝道“天下y娃何其多哉,我相信你不愁找不到姑娘,从今往后,你不许再逼良为娼万花楼如今倘若仍有强卖来的姑娘,你回去之后,把我留下的那些东西变卖银子立刻将人遣散了你不要给我耍花枪,从今以后我会盯着你,倘若被我查出来你明一套暗一套,哼,你自己摸摸脖子腔上长了几个脑袋”
花秋娘越听越暗暗叫苦,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脊背发凉,寒浸浸一个冷颤,只一愣神的时间,引章已经大喝“你听见了么”
“是,是,奴婢,奴婢听见了”不敢细想,花秋娘忙忙喘着气答应,怕还不够,忙又加上一句“奴婢,奴婢回去之后立刻立刻就,就按骆姐意思办”Χiυmъ.cοΜ
“很好算你识相”引章嫣然一笑,道“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姐不再追究”
“是,是,谢骆姐,谢骆姐高抬贵手”花秋娘心下大喜,精神一振,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陪笑道“那么,骆姐,骆姐是不是,是不是送,送奴婢回去了”
“你急什么,”引章笑嘻嘻的盯着她,眼睛咕噜咕噜在她身上打着转,笑道“好不容易才请来了你这尊大神,这么快就想走来人,给姐拖进来”完径自带着丫环们绕到后堂,两名年轻家丁响亮应一声“是”一左一右将复又唬得魂飞魄散的花秋娘拖到了后堂,毫不怜香惜玉扔在地上,向引章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嗯”花秋娘疼得眼泪飙了出来,忍不住呻吟出声,喘息不定努力仰头望着引章,眼中盛满惊惧。
“骆姐,您,您,我”花秋娘磕磕绊绊愣是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这阵势,引章根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这个骆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我都了不会要你的命,你紧张什么”引章不满的嗔她一眼,完全不理会被吓得半死的人其实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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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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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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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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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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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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