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璧离开床铺,正听到敲门声,跟着齐仕悦进了门。
“君兄弟——”齐仕悦面上也格外凝重,欲话不知从何话起。看到君怀璧满面沉重,他都有些怀疑,将真相摊开来在他眼前是对还是错。
君怀璧看了齐仕悦一眼,又默默无声的走回床畔坐下。
“啧……这下真难办了。”齐仕悦急抓头道,“你打算怎么办,君兄弟?”
“我不知道!”他很怀疑不敢相信,可事实却在眼前。
齐仕悦寻思片刻走近来,“如果你要报仇,现在杀她是最简单的。”齐仕悦比了下动作,“不必用武功,你轻易就可以……杀了她!”
“我报什么仇?”君怀璧却很茫然。
“杀父杀母之仇啊!”齐仕悦提醒道。
“我相信我爹娘不是她杀的!”这件事他还是相信她,就算他早被她欺骗得彻底。
齐仕悦默然了片刻,撇嘴道,“那么,就报复她欺骗你,用那么恶毒的计划设计你的事。”
“事情并没有发生。”君怀璧仍旧默默的望着柳无依的睡颜,无论怎么看她都是那么美丽,可为什么与之相对,她的心肠是那样的……君怀璧看到她发上的梅花簪,喉头更是一哽,“原来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其实有那么一刻,我忍不住的想杀了她!”
“君兄弟……”齐仕悦本来是料定他不会才那么说,这时候听他说了,他反而担着忧了。
“如果不是听到她亲口说,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相信,我宁可自欺欺人的骗自己。”
“诶……君兄弟……”齐仕悦想说些什么,可纵然平日里巧舌如簧,此刻面对这件事,她也没能找到台词。
握着她的手掌偎到唇边,不经意间,上面就多了如露的残温水滴……“如你说的,她真的是个可怕的女人。”
“君兄弟,这件事也不能全怨柳前辈。有时候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她多爱尹长风,自然对他恨越深几分……不过,你终究是无辜的!”
“我本来是无辜的,可是她把我牵扯进来了。上一辈的事情,为什么她要扯上我?当时我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她到底有多狠多冷的心,才能做出这些事?”君怀璧的语句缓慢,仿佛只是平叙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嗯。”齐仕悦只能连连点头认同,此刻他必须谨慎,怕错也是无话可以安慰。事实对于君怀璧真的太残忍,还不如自欺欺人的谎言温情。
又默然了一阵,君怀璧忽然笑了,纵然眼中还带着泪,“师父,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怀璧会让你后悔你对怀璧所做的一切!”亲吻她的手背后,他缓缓放下了她的手掌……
柳无依醒来,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床畔琴幽和玉笛左右行步匆匆,像是热锅蚂蚁……
“你们在干什么?”柳无依是受不得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玉笛比较活泼好动也算了,从来沉稳的琴幽竟也这般,这让柳无依心头有气。
“庄主,你醒了?”琴幽赶忙过来扶起柳无依,“庄主,你现在感觉如何?”
“庄主,你还好吧?”玉笛也跟着凑过来问。
“这儿是哪儿?”柳无依问。现在她的身子只是还有些许无力,是内力虚耗过度的正常反应。想到这里,柳无依反省到重点,“君怀璧人呢?”
一瞬间琴幽和玉笛都变得脸色,玉笛咬着唇支吾“公子他……”
“他怎么了?”柳无依厉声问,“说实话!别跟我支支吾吾,舌头断了吗?”
“公子他已经死了。”琴幽低垂下头,“庄主节哀!”
“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死?我已经替他逼毒了!”是说她那么尽力的去救他,他还是给她死了?“他不可能死!”
“公子是被庄主你救了,可是后来,听说天煞盟盟主想趁庄主你虚弱之际杀了你,公子他为了救庄主你出来,和天煞盟交手,重伤累累,后来被天煞盟追得紧,公子就将庄主交给我们后,就独自一人去引开天煞盟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们胡说!”柳无依喉头梗着一口腥,“他不会死!”他是她全部的希望,他怎么能死?“不可能!”柳无依翻下床,就要往外走,她要亲眼去确认。
“庄主,你不能去!”玉笛和琴幽慌忙抱住柳无依拖住,琴幽着急道,“庄主,你现在武功只剩一层不到,根本对付不了天煞盟人多势众!”
“滚开!”柳无依喝道!若是平时,她能轻易挣脱,可是现在,她反而被两人拖回了床上。m.χIùmЬ.CǒM
“庄主,求求你,忍得一时之气,等你好了,再为公子报仇!”琴幽哭道。
“他死了?不可能……不可能……”柳无依失神摇头。他怎么可以死?她十四年心血,她倾尽全力去救他,可最后,他还是轻易就葬送了性命,让她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庄主,你……节哀……我们一定会给公子报仇!”
“天煞盟——慕云臣,你好大的胆……”她说过,若他有万一,她必让天煞盟给他陪葬,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柳无依休养了一个月,武功便全部恢复,那日朝阳如血的昏黄早晨,柳无依独自去了天煞盟……那天不到午时,这个世上也再也没有了天煞盟。
一路杀到地下那阴暗的大殿时,柳无依毫无知觉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觉得不够,她知道元凶是谁,他还没死。拖着带血的长鞭,双目冷冰的望向黑暗中那人,柳无依反笑了,阴测测冷幽幽的,“慕云臣,我来履行我的承诺。你也该准备好了吧!”
啪啪……黑暗中传来掌声,“够精彩,这些年你真的很努力修炼武功。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不认为你杀了尹长风。因为你是女人,你若是杀了他,你也不会活!不过死的是他儿子,你就能折腾成这样,别说是他本人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就算尹长风在,也救不了你的命。”现在任何人,哪怕神魔妖魔都阻止不了她。柳无依用力的一鞭飞出,银蛇随着沙沙声窜上座椅,一收就将那个人给扯落在地,鞭身一顿一起,扒拉下一片血肉,白狐裘都染了红腥一篇。
闷哼一声后,地上的人挣扎了几下,咯咯笑道,“柳拂衣,你现在是喜欢他儿子吗?”
柳无依兀自怔愣了一下,答案明显是否定,但她没必要告诉他,“这些你已经不必要知道了!”
“我早知天煞盟要灭,说实话,我并没有想让它发展得这么巨大,可不知不觉,他就超过了界限……毁在你手里至少是我选择的!呵……”
“你一直很聪明!”柳无依无法否认这个男人的明智,或许她从头至尾都是被他利用了也不一定!最后一鞭子抽在他身上,飞溅出血,染血的狐裘就再也没了动静,银鞭再飞向侧旁打翻油灯放了火,跟着柳无依转身往外走,一路打翻灯火……
天煞盟其实早就该灭了,因为他的势力太大,大得已经超过了他该存在的范围!作为旁观的柳无依也看得很清楚,树大招风,何况一棵超过了正常的畸形巨木。天煞盟的存在早成了很多人的眼中刺,就算柳无依今日不灭天煞盟,不用多久,这股势力也会被摧毁,而且必然是连根拔起,一个不留,她做的还不过是灭了总坛,失去了他这个首脑,天煞盟自然会作鸟兽散……
所以,她才说,慕云臣这人很可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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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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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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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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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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