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奥斯顿的逻辑不同于常人,看着奥斯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了不让自己在一个疯子面前显得像个傻子。
阮棠只好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耐下了性子和奥斯顿解释了起来:“大人误会了,我没有离家出走,只是太想念我的妈妈和哥哥姐姐了,所以就去探望他们了……没有提前和大人打招呼,是我的过错。”
虽然自觉自己和奥斯顿的关系还没亲近到出门报备的地步,但阮棠的场面话却还是说得很漂亮……
“那你怎么不接通讯?”奥斯顿问他。
他这一天,不知是给阮棠拨了多少个通讯。
阮棠十分老实地回答:“因为昨天阮惜的事情,他的护花使者太多,各个都想找我理论,我嫌太烦,不想个人终端响个不停,所以索性直接关机了。”
左右阮棠独来独往惯了自觉也不会有人找他,却不想还有个奥斯顿。
奥斯顿冷静下来一想,这个Omega虽然又娇气又难养,但真不想爱离家出走的样子,方才脸色稍霁,接受了阮棠的解释,问道:“……你的妈妈和哥哥姐姐?”
阮棠的母亲和哥哥姐姐不是应该在阮家吗?
按照常理,阮棠昨天才那样打脸了阮鸣最宠爱的儿子,他今天都烦成了这样,合该不会想要回阮家才是。
“在我答应和大人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和阮鸣元帅谈好了条件,将我的母亲和哥哥姐姐从阮家接了出来,现在正安置在一家疗养院里。虽然疗养院环境很好,但我不常去看看,总是难以安心的。”阮棠看出他眼神中的疑问,当即主动介绍起了自己家现在的情况。
奥斯顿深深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阮棠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想这天晚上,奥斯顿按照惯例过来跟吸猫似的对他又吸又摸完了以后,却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在一片黑暗中对他说:“既然你担心你的母亲和哥哥姐姐,就把他们接到府里来一起生活吧?”
“啊?这里可是公爵府邸啊!”阮棠顿时大吃一惊。
完全没有想到奥斯顿会这么说,虽然在普通家庭里作为儿婿的邀请丈母娘来家里常住,照顾老人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对于讲究规矩的贵族来说却是件很奇怪的事。
尤其,还不止是照顾痴傻丈母娘,还要连带照顾植物人大舅子和疯了的大姨子。
奥斯顿对此却很不以为然:“那有什么?我这么大的府邸,难不成还多住不下三个人,多管不起他们吃饭不成?”
他反正已经是连阮棠都养了,倒也不在乎为了让他高兴,再多养他们一家。
“……那就谢谢大人了。”阮棠当即欣喜若狂。
头一次体会到了奥斯顿这种不在意旁人闲言碎语性子的好处,疗养院再好,终归是比不上他能将母亲兄姐放在身边的。
奥斯顿不介意他们住到公爵府实在是太好了。
奥斯顿轻轻‘哼’了一声:“小事。”
当即便是再不给阮棠道谢的机会,直接推着轮椅走了。
而此刻,帝星最奢华区域的阮家大宅里,阮惜正在拼了命的和沈墨之解释。
“墨之,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啊,这一切真的是阮棠,是阮棠和他丈夫联合起来陷害我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监控摄像头设下来,我就是那个样子,但我真的没有跟他说什么别的,更没有勾引他……”阮惜哭得楚楚可怜,抓着沈墨之的手不肯放开:“我只是求他放过阮棠,成全阮棠和周尧而已……”
他眼泪一流,好似受了无穷无尽的委屈:“谁知道,谁知道他们居然故意设计我……”
他眼睛生得漂亮,楚楚可怜,脉脉含情,这样的眼睛落泪总是我见犹怜的。
沈墨之看着这样的阮惜,虽然很想相信他,但一回想起阮惜视频里的样子,却怎么也做不出表情来。
他很爱阮惜……
因为,阮惜小时候,在他最落魄,最一无所有的时候,不仅没有瞧不起他,还帮助了他,鼓励了他,让濒临心灰意冷的他重新燃起了活下去,与他相争,与命相争,不断往上攀爬的勇气。
当时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样受尽欺负的小Omega,他就在心里发誓,若有朝一日,自己将来真能如阮惜所说的一般爬上去,他一定要回来好好保护阮惜,给他他想要的一切,把他捧在手心上宠上天去。
那个时候的阮惜,于他而言就是晦暗生命中的唯一一道光,一丝温暖……
只是闪耀了一下,就是驱散了他整个人身上的寒冷,支撑着他走完了最苦最难的那段旅程。www.xiumb.com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的阮惜,沈墨之却发现他的心境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当初了。
他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怀疑,是否当初会将阮惜引为白月光只是一种吊桥效应,而非真正的感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的。我……我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阮惜哭得声嘶力竭。
夏如芝当即黑着一张脸,明着骂他,暗地里为他辩解:“你这孩子,又不是不知道阮棠是什么人,怎么那么相信人,对人不设防呢?他跟你说他想和奥斯顿离婚,你就真去找那个疯子,为他求情……”
“这下好了,给人算计了吧?”
她一边骂着阮惜,一边看向沈墨之,为阮惜辩解:“墨之,小惜这孩子真不是成心的,他只是太善良了,给人算计了。他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去勾引那个疯子呢?”
“墨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对人这么不设防,跳进别人的圈套里,把自己的名声搞成了这样,还连累了你……”阮惜干脆利落的认了错,哭得悲痛欲绝,就要拉着沈墨之的袖子给他跪下:“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墨之,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沈墨之看着他这样,还不等他跪下,就是一把扶起了他:“你不要这样,我相信你……”
他不论如何也是不会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自己面前跪下的。
“真的吗?”阮惜哭得热泪盈眶,眼含期待地看向了他。
沈墨之不知作何表情,当即一字一顿道:“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不相信你,又相信谁呢?等风波平息了,我们就立刻结婚。”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只要阮惜需要他,他就要站在他身边,哪怕千夫所指。
就如同阮惜当初对待他一样,他要偿还了这恩情。
“太好了,我就知道墨之你一定是会相信我的。墨之。”阮惜当即激动地扑进了他怀里。
沈墨之面无表情的抱着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感觉很难回到最初了。
在送走了沈墨之以后,阮惜回想起奥斯顿的毫不留情和自己眼下在帝星极差的风评,以及被贵族Omega圈拒之门外的现状,当即脸色铁青,臭着一张脸在自己的房间里摔起了东西:“阮棠,奥斯顿……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提醒宿主,你的金手指已经出现了裂缝,若不想办法大面积打压阮棠的声望,使得他身败名裂修补裂缝,你的裂缝还会持续扩大下去!”系统机械化的提示音在阮惜脑海里响了起来。
阮惜因为精神攻击未愈而无比苍白的脸一下子阴沉至极,极为烦躁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催了。”
他压下了自己的性子,逐一回复起了关心相信他的人们,在他们面前卖起了可怜,在心下却是酝酿起了办法打算祭出大招,给予阮棠重击,让他身败名裂……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早这么做,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阮棠。”阮惜近乎于歇斯底里。
他忙得不可开交,又要想办法洗白自己,又要想办法对付阮棠,却是忽略了本该问候他的人中少了一个……
……
温润惊愕地搜索着阮棠的消息,发现他居然已经和奥斯顿.卡米希尔结婚了,顿时一脸不可置信。
想到阮棠现在可能有的遭遇,他不自觉便是红了眼圈……
他没有想到,一觉醒来,他居然重生了,居然回到了十几年以前,所有的悲剧和故事都尚未开始的时候……
他明面上是一个小贵族之家不受宠的孩子,和阮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好友。
是个出色的Beta。
但实际上,却是阮棠大姐阮月和被她抛弃前男友所生的私生子,是阮月的污点。所以,他一出生就也被阮月给抛弃了,丢给了他的生父。
整个阮家都无人知道他的存在,在他五岁的时候,他念了阮月一辈子的生父意外去世,温润才被他现在所生活的家庭所领养。
温润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随着收养他的家庭辗转来到帝星,偶遇阮棠,和阮棠成为好友是他有意为之。
他一直很想看看,那个为了野心和权势地位,连续抛弃了自己和父亲两次的阮家大小姐长得什么样子。
因为父亲的死,他对于生母一直是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畸形怨恨的。
刚开始,他和阮棠相处得很好,但后来他却不知不觉将对于阮月的晦暗怨恨迁怒到了阮棠身上……
因为,阮棠从性格到各方面,都和他父亲对他描述的正常状态的阮月太像太像了。
在最初阮棠和阮惜争斗的时候,他总是站在阮棠这一边的,因为阮棠虽然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们其实是血亲,阮棠是他的小舅舅。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温润从阮棠身上看到越来越多阮月的影子,就渐渐的心态失衡了。
看着阮棠无怨无悔的照顾阮母和阮阳阮月,他不知道受到什么影响的就开始觉得阮棠这是富有心机,在利用着照顾自己的母亲姐姐博取阮鸣的同情心,占据舆论制高点,和夏如芝争斗,否则,他那么有骨气有志气,他为何不带着自己的母亲兄姐离开阮家,还要享受着阮家的一切,贵族的身份自命清高呢?
倒不如阮惜这种明明和阮母阮阳阮月没什么关系,甚至彼此母亲还是仇敌的,受宠非常却因为善良时常到阮鸣面前替他们说好话,求情提高生活质量的显得善良的真实。
他开始妖魔化阮棠,阮棠做什么,他都觉得假惺惺。
阮棠连续毁了两门婚约,他也觉得是阮棠自作自受妄想从阮惜手中抢东西,却算计成了一场空。
温润骨子里莫名认定了阮棠和自己幻想中那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生母就是一模一样的人。
只不过,不同的是——
他的母亲成功了,阮棠玩弄人心,拿婚姻做筹码骗取权势却自作自受失败了。
在那时候,看着阮棠接连倒霉,温润心底甚至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看待这种Omega取自灭亡,对这个小舅舅‘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姿态的。
看着阮棠凄惨,他面上不显,心底甚至是有一种自己那个为了权势地位抛弃自己和父亲的母亲得到报应的快意。
却忽略了阮棠不是阮月,而他的生母阮月也和他想象中并不一样。
但那个时候,他却不知道,温润一直偏执的相信着阮惜,在内心深处妖魔化着阮棠,直到被阮惜窃取了研究成果,污蔑杀人,坑到快死了,却是知道了他身世的阮棠,形单影只毫无畏惧的为他对抗起了那些想要他死的各方势力,冒着被暗杀的风险,在各方势力的旋涡中坚持不懈的为他寻找真相,还他清白……
温润是在狱中幡然醒悟,无比懊悔的。
他因为出色的科研天赋和惊人的机甲制造才华被反叛军从狱中救了出来,温润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他这命运多舛又被他误解的舅舅,想要和他相认……
但当时叛军攻入帝星,阮棠却已是永远不在了。
他永远也没机会对阮棠道歉了。
回想起,自己当年因为年轻对于阮惜的过分轻信,对于阮棠偏执的误解,轻蔑,不屑和自以为是的清高,温润的心就跟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好不容易回到了过去,温润原以为自己能够有弥补这位小舅舅的机会,却不想世界好像因为他的重生被蝴蝶翅膀扇动了。
上辈子,一生都没有结婚的阮棠,居然嫁给了奥斯顿那个可怕的疯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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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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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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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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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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