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笙把他拉进厨房,递给他一碗薄粥:“下次走路注意点,特别是人多的地方,银子别露出来。”
马大豆迟疑了一下,“你说他们是看到我身上有二两银子?”
“嗯,要不然他们为什么只要二两,不多不少!”
马大豆皱着眉头:“这是今天雇主结账给的银子,材料钱,我还没去给呢!”
“我说咋非要钱呢!”
“衙门人不管吗?”
“民不举官不究,那个虎大好像是捕头小舅子!”舒笙咬着一颗糖,甜滋滋的让他心情也好了不少:“你举着碗,不喝干嘛?这碗粥还准备带回去啊!”
“没,没……!”马大豆尴尬的笑了笑,几口呼啦喝掉。
“我问你,你娘给你找媳妇了吗?”舒笙目光如炬。
“啊?”马大豆打着哈哈:“还没呢!家里没银子,再攥攥!”
“呵!”舒笙冷笑:“你每回干完活,得到的银子都交给你娘了吧!”
“连套衣服都舍不得给你做,你还指望她费心给你寻媳妇!”
马大豆看了看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干活呢,穿好衣裳糟蹋了!”
舒笙看了他一眼,邻居马家,这两老的吧,一个太精,一个太木,这小的吧,老大马大豆太实诚,马小麦太滑溜。
“马大豆,别说我挑拨你们母子关系!”舒笙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今天看到你娘带着马小麦跟着一个涂脂抹粉老妇人身后,说是去相看。”
“相看啥?”他有些困惑,虽然书可以告诉他很多,但人情世故没法交他。
马大豆咬着唇,心里说不出啥滋味。怪不得,最近娘神神秘秘的,跟马小麦说话,还故意避着他。他以为是弟弟又闯祸了,所以没大在意。没想着是要带小麦去相看姑娘。
他心里涌出一股愤怒,他今年都快二十了,他娘老说不着急,家里没钱,可同村的小伙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估摸我娘带着小麦去跟媒婆相看姑娘!”马大豆憋着一股气说道:“要是真的,他们今晚回来肯定得说。”
“不说,咋叫你掏钱呢!”舒笙随口回道,暗地里琢磨媒婆是干啥的。
“媒婆是负责说媒的?”
“是啊!还有你秀才公不知道的事啊!三媒六聘可都是需要媒婆的!”几句话聊下来,马大豆感觉这舒秀才不像那些书院里的书生,各个仰着下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m.χIùmЬ.CǒM
舒笙点点头,暗自记下。
“别都把银子交了,自己留点!”
马大豆迟疑道:“秀才,拖你个事?”
舒笙正琢磨事呢,一点下巴:“说吧!”
“我把银子藏你这成不?”马大豆双眼发亮。
“干嘛?”
“我要是拿回去,不交给我娘,她肯定要搜我屋子的!”不得不说,马大豆摸准了他娘的心思。
“呐,那儿下面有个洞,你自己包好了藏起来,丢了别赖我!”
“你家连老鼠都没有,咋丢啊!”舒家虽说房子建的好,可家里没有一点余粮,地也没有半亩,谁会来偷。
“比如说你娘啊!”舒笙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马大豆哑口无言。
“不过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再不请自来,我就说她入室盗窃,可是要坐牢的!”舒笙厌恶的皱皱眉头。
临走之前,马大豆看着欲言又止,舒笙一抬眉毛:“干啥?有话就说!”
“你那副画真值十两银子?”他问的小心翼翼。
舒笙定定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对啊!”
“还要我赔吗?”马大豆更是小心翼翼的问。
“你觉得呢?”舒笙心情颇好的挑眉反问。
“应,应该不用了吧!”舒笙看着他笑而不语。
最后马大豆走的时候心里惴惴不安,走到门口,看着新换的大门,突然福临心至,呵呵笑道:“果然,书生都爱吓唬人!”
那厢,舒笙突然起身往书房跑去,他趴在大箱子里翻来覆去的找,终于找到一个扁平的盒子,“呼呼……!”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他打开琢磨道。
“文家,义安县……!”他蹲在地上细细思索,义安县在哪个方位。
马家,一进门,马大豆就被马婶子揪着骂:“你个不长眼的,走路不能看着点吗?”
“十两银子,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大嗓门震耳欲聋。
马大豆愣了一下,说道:“娘,我这些年,做木匠交给你的钱呢?”
“呸,老娘没钱,你别打那些钱的主意,那是要给小麦成亲用的!”马婶子说的振振有词!
马大豆震惊的看着她:“娘,我是你捡回来的吗?”
“放屁,你是老娘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马婶子一巴掌拍去。
马大豆躲也没躲,只是怔怔的说道:“娘,我今年十九了,小麦十七,你忙着给他娶媳妇,而不管我!”
马婶子心虚的移开眼:“这不是没人看上你吗?”
“你给我张罗了嘛?”马大豆吼道。
“家里不是没银子嘛!”马婶子弱弱辩解道。
“有银子给小麦做衣服,相看姑娘,就没银子管我的事!”马大豆质问道。
一向老实不多话的长子突然间咄咄逼人,马婶子除了感到心虚外还有些愤怒。
“老娘的银子爱给谁用,就给谁用!”马婶子反驳道。
马大豆冷静下来,知道吵起来没用,他软了下口气,“行,我这些年前前后后交给娘不少银子,娘你给我十两,我去给舒秀才。”他期待的看着他娘,即使偏心,只要不偏到胳膊肘,他也不会闹得大家都难看,只要日子过得下去,他能明白自己不会说话,嘴不甜,但他也是她生的啊!
马婶子有点松动,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小儿子马小麦走过来,责怪道:“哥,你咋惹娘生气了!”亲昵的揽过他娘,陪笑道:“娘,别生气,哥哪不好,一会我说说他!”
“小麦,头晕不?”马婶子关心道。
马小麦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没事了娘,有话好好跟我哥说,别动气。”
今天在大街听说他这个傻哥哥弄坏了舒秀才的东西,要赔十两。他哥肯定没钱,还不是找娘要,但是他娘那里的银子早就被他惦记上了,哪能容忍别人来分一杯羹。所以他挑拨了几句,就借故头疼去睡觉了。
马大豆冷冷看着他们上演母慈子孝,再次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
小儿子这么贴心,马婶子一下腰杆就硬了。“没有,你自己个想办法去!”
马大豆一言不发,看了他们两眼转身就走了。
“娘,啥十两?”马小麦殷勤的把他娘扶到厨房坐下,倒了杯热水过去。
马婶子喝着热水,感觉这水跟掺蜜似得:“谁知道是真是假,那穷秀才哪儿来的那么贵的东西!”
“饭都吃不起了,还穷嘚瑟!”说起后面离他们家不远的舒家,马婶子就各种不屑。
“迟早饿死他!”
马小麦犹豫的望着他娘的脸色说道:“那,娘,就不管我哥了?”
马婶子还有几分犹豫,可再看看面前贴心的小儿子,狠道:“不管了,让他自己忙活去!”
晚饭,一家人吃着饭,快吃完饭的时候,马大豆,把碗一放,对着一直不吭声的马老头说道:“爹,我娘带小麦去相看人家你知道不?”
马老头把碗一放,拿出别在身后的腰杆吧嗒吧嗒的抽起来:“他娘,你不是说带大豆去的吗?”
“这不是,人家就看上小麦了吗!”马婶子底气不足,她也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了,但架不住小儿子贴心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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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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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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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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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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