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门开了,下过雨后带着湿气的冷风灌进来,又累又饿的定安抱着双臂打个哆嗦,她迟疑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壮实的人影挡在门口。
筋疲力尽的她突然扑过去:“让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关我!”
潘大贵一把揪住她扔了回去:“跑啥,跑啥,再跑可就打断你的腿了。”潘大贵一脸不怀好意。
“爹说,你可是要给我换媳妇的!可不能让你跑了!”
定安趴在地上呜呜的哭着:“你们怎么还不死……为什么要卖我,小时候扔我,现在要卖我!”她耸着肩膀,哭的一颤一颤。潘大贵站着,见她哭的身子颤抖,姿容凄楚,再想到刚刚那张泪流满面的脸,说不出的好看。
换的媳妇,起码也得这么好看,潘大贵心里一阵火热。他今年十七八了,没少听那些狐朋狗友讲荤段子,到了晚上就喜欢去听人家墙角。
这不,刚听完墙角回来,听着那些屋里的动静,他心里就跟猫抓老鼠咬一样。
“小弟,你放我出去吧!”定安仰头哀求他。
潘大贵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他扑过去,把定安压在身下,定安吓的尖叫。他连忙一把捂上:“闭嘴,臭娘们,我先吃一回怎么了?”
“我可是你姐,你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定安又急又怕。她被关在后院的小柴房里,离前面有段距离,这会小柴房里闹腾了起来,前面一点动静也没听着。
潘大贵蛮力扯开定安死命护着的衣襟,定安哭着喊道:“救命,师太,师太,千叶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忽然,潘大贵啊呦一声,原来定安抓了他一脸的血痕。他恼羞成怒,揪着定安的头发对着脸就是几耳光。
他长的壮实,又年轻,正是有蛮力的时候,几耳光下去,定安被打懵了,嘴角流血,双耳嗡嗡作响,躺在地上有气出没气进。
“哐当!”木门被踹开,冷风灌进来,紧接着一脚踹过来,潘大贵被踹到墙上滚到地上。
定安缩着身子趴在地上发抖,散落的长发凌乱的遮住脸,千叶看不到她的神情,担忧的走近,站在她身边犹豫道:“你,没事吧!”
“没!”定安胡乱的一抹眼泪爬起来,把衣领捂好,冷静的问了句:“死了吗?”
“应该没有!”千叶扭头,地上的潘大贵摔的迷糊,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凶光毕露:“哪来的臭娘们,坏老子好事!”
千叶上去一耳光:“你知道她是谁吗?那是你姐!”
“切,谁知道她是不是!”潘大贵被打的脸一偏,忽然发现什么,上下打量着千叶,身段圆滚滚,看着跟豆沙包似的,他咽了咽口水,馋道:“既然她不行,就你好了!”他饿死鬼似急急的就要扑过去。xiumb.com
“砰!”千叶一点没客气,一脚踹了上去。
潘大贵又一次被踹上墙,这会砸的有点狠,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呵呵!”定安扶着墙踉跄站起来,哈哈大笑:“就这么个东西,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害了我们姐妹几个一生。”
“我永远都记得,小时候我是没有饭吃的,只有大姐每回都会省下口粮给我,结果她自己时常被饿晕了。”
“二姐长得好,他们就老是关着她,不让她出去干活。”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她用袖子胡乱一抹:“他们要卖大姐,说是卖给老光棍,大姐受不住,冲出去跳河,被姐夫救了,他们硬说姐夫看了大姐的身子,逼着他拿银子娶了!”
“可回来后一合计,还觉得五两银子亏了,说二姐长得好,卖给人家当媳妇可惜了,索性卖到人贩子那里,卖了五十两。”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光落到地上摔昏的潘大贵说不出的怨毒。
“你知道她被卖到哪儿吗?她被卖到了花楼!”定安发出一声哀嚎,如一只受伤的兽,临死前发出的哀嚎悲鸣。
“几年前,我在街上看到她,她病了,去医馆却被人赶出来,都骂她下贱,自甘堕落……”
“可明明不是她的错,不关她的事,为什么都要骂她,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却像过街老鼠一样,为什么他们却可以心安理得的,像没事人一样!”
“为什么老天不来个雷劈死他们!”定安泪流满面的咒骂道。
“大贵,闹啥?”潘氏打着哈欠拉着外衣推门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潘大贵发出一声惊叫:“大贵,你咋倒在地上!大贵……!”她心肝宝贝的把潘大贵抱在怀里大呼小叫。
千叶走过去,揽住定安,安慰的拍拍她的背:“大概是报应不到吧!”
“呜呜!”定安咬着嘴唇呜咽,仰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滑到胸口,透骨的冷。
“就为了五两,逼的大姐去死,就为了五十两,逼的二姐人不人、鬼不鬼!现在不知道又为了几两,要我去死!”
“你是不是挺庆幸的,当年没把我卖了,现在你们又没钱了,所以又可以卖了!”定安望着地上抱着潘大贵大呼小叫,从始至终没看她一眼的妇人说道,她恶狠狠的瞪着她,眼里流露出刻骨的恨!
“也不对,你们当年卖过我,只不过人家嫌我又瘦又小,不肯要,所以就随便的把我扔在大街上。”
“你这死丫头,咋把大贵打的这么厉害,皮痒了是不是!”潘氏尖声骂道。
“当家的,当家的!”她尖着嗓子,叫道。
定安拢着衣衫,冷冷的盯着她,千叶厌恶的移开眼,觉得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离潘家村几里远的牛家村村尾,有一栋茅草屋,虽然破旧,但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诶,娃他爹,你说这五妹能救出来吗?”女人的面相很单薄,眼角积起细细的皱纹,生活的艰辛让她脸上带着愁苦与风霜,唯有一双眼睛低头看过臂弯里的儿子时充满了柔情。
牛大树蹲在地上半响没吭声,突然一咬牙起身道:“大春,你收拾东西,我去那边守着,万一有什么动静也好搭把手!”
“我也去!”潘大春看着怀里的儿子,想到她的小妹,也是这么点点大被她养大的,那时候她才七岁,每天有着从早干到晚的活。她每天出去把她往身后一背,天黑了再背回来,不敢放在家里。她一直怕小妹养不大,没想到磕磕绊绊的竟然被她给养活了。
“我小妹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们咋还不放过她,真是要把人逼死!”潘大春想到当年挑野菜时遇到小妹一脸漠然的说自己被他们扔了,就想哭一场。眼泪递到孩子脸上,他哼哼几声,不舒服的扭动,她收了泪抱着轻轻晃着。
“你说我们姐妹,这辈子咋都没投对胎呢?”潘达春是温顺的,可她温顺了十四年也没给自己和小妹换一条活路,反而是那突然的一跳为自己赢来了一线转机。可她小妹的生路在哪儿呢?
潘铁烦躁的抓抓头,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饿的他抓心挠肝的难受,“大贵他娘,整碗水来!”黑暗中他张嘴喊道,等了半天,没动静,他一摸旁边的铺盖,凉的。
“去个茅房恨不得掉里面了!”他骂了一句。
隐隐的他听到外面动静挺大的,刚开始他没在意,直到这会儿,听着有人喊:“当家的,当家的……!”他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咋啦,咋啦,他娘,你大晚上叫魂呢?干啥……”潘铁胡乱的穿了件外衣急急的往后院走来,一来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潘大贵跟不断摇晃着他的潘氏。
“大贵,你这是咋啦?”潘铁呆了一下,转头看去,看到一脸怨恨的定安和一脸冷漠的千叶,他突然上前就是一耳光打去,嘴里还骂着:“你这个赔钱货,丧门星,是不是你害得你弟弟这样的?!”
千叶哪里忍的下,飞过去一脚,把人踹飞,慢慢的收回腿,冷冰冰的说道:“抱歉,我这条腿有病,总是想踹人!”特别是你这种人。
“你,你是哪来的,为什么会在我家?!”潘铁哎呦啊哟的爬起来。潘氏带着哭腔恨恨的骂道:“肯定是这丧门星招来的,说不定就是她害得大贵?”她一把抓住定安的小腿,咬牙切齿的骂着!
定安毫不客气,对着潘氏的肚子连连踹了几脚:“我是丧门星,你是什么?你也是女的,怎么不把自己溺死!”
“你,你敢打我?”潘氏震惊。
“说实话,早就想这么干了!”定安又伸脚,千叶默默的把潘铁踩在地上,示意他别碍事!
“你看你生了个什么玩意,你要死要活的就得了这么个东西,想对亲姐姐……!”一想到刚刚到凶险,定安就恨不得一刀剁了他。
潘铁没反应过来,看看潘大贵,再看看定安。倒是潘氏反应的快,她看看衣服被扯坏的定安,再看看潘大贵裤子解了一半,嗷的一声上去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疯了,她可是你亲姐!”
潘大贵被打的一呆,等反应过来,简直是恨的要命,他从小跋扈蛮横,潘铁跟潘氏又是各种宠得要命,别说打,他长这么大,潘铁跟潘氏连骂两句都生怕他掉块肉。
这会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潘氏给了他一耳光,可想他有多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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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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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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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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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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