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纷争,其实从来都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忠肝义胆,儿女情长。

  君臣两人表面上其乐融融,实际上殷泽早有削掉谭戟兵权的意思。

  而谭戟是后党,盛姣姣是殷泽的妻子。

  盛姣姣最后以那样惨淡的局面收场,谭戟又怎么样了?

  眼泪就这样一颗一颗的从盛姣姣的眸子里落下来,她看着上辈子最忠实的后党成员谭戟,心中生了一些委屈,她死的很冤啊。

  谭大将军......你最后替哀家报仇了吗?

  做为后党中,盛姣姣最大的依仗,谭戟最后有没有替她查清真相?是谁诬陷她?中伤了他们?

  他最后斗赢了殷泽吗?

  这一点关于上辈子的疑问,已经成为了盛姣姣心中,对于上辈子的一种执念,她那么骄傲要强,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谭戟必定是了解她的。

  如果他没有替她报仇,他知道她会死不瞑目。

  “姣娘,怎,怎么哭了?”

  清风里,带着水的湿润,谭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明明那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平日里练兵跟捏泥巴似的,这会子也结巴了起来。

  他看向齐漳,以为自己得罪了齐家的娇娇儿。

  齐漳回头,也是一脸的莫名,

  “姣姣儿,怎么了?”

  “我,我......”盛姣姣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落了泪。

  “啊,姣姣,你踩到水里去了。”

  牛菊的声音响起,谭姣姣低头一看,自己可不是双脚都站在了水里吗?

  她吓得尖叫一声,急忙往岸上一跳,什么时候她踩进水里的?她明明一直站在岸边,离了水泊还有很远。

  再一看自己所站立的位置,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小片的水凹,大家都以为许是盛姣姣站的时候没注意,双脚都踩进了水凹里。

  盛姣姣内心明白,她这个水鬼,只要情绪一波动,脚下就会有一片水。

  还好方才她躲在齐漳的背后,旁人没有发现她脚下竟缓缓蓄了水。

  齐漳扶着盛姣姣纤细的手臂,也是低头看了一眼那小水凹,问道:

  “怎么站进水里了?鞋湿了吗?”

  “湿透了。”

  盛姣姣往旁边挪了几步,撑着齐漳的手,坐在了石头凳子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她的衣裳没有湿。

  齐漳将盛姣姣的脚拿起来,脱下她的鞋袜,放在旁边的石头上,交代道:

  “好了,你别动了,就在这儿坐好,哥给你打水去。”

  说着,他就起身来,拿起盛姣姣背后背着的土陶罐子去取水。

  旁地里,谭小剑几个看着,似有些受不了齐漳对待盛姣姣的态度,齐家也把这姑娘看得太娇气了,湿个脚而已,还能亲自给盛姣姣脱鞋袜。

  说实话,治寿郡里的姑娘,要都养成盛姣姣这样儿,那基本都是废了的。

  这得是个怎样的婆家,才能供得起盛姣姣啊。

  在场的少年们心里都明白,盛姣姣好看,让人赏心悦目,但若是娶回家当娘子,还是不合适。

  他们都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家里也曾经问过他们,这方圆十里八乡的,他们觉着哪家的姑娘最好看?

  回答的都是齐家盛姣姣,但听了这名字,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摇头。

  那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惜家中看得像眼珠子似的,把这姑娘养得太娇气了,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娶回家就得跟个菩萨一般的供着。xǐυmь.℃òm

  做不得事。

  这所有暗自摇头的人中,独有谭戟,却是看着盛姣姣那双白嫩纤细的双脚,似出了神。

  在治寿郡里没有女子裹脚的习俗,如果家中姑娘愿意,骑马习武都是可以的,所以每个姑娘都是一双大脚。

  在外男面前脱个鞋袜而已,放在别的郡,只怕要上吊抹脖子了,但在治寿郡,十分稀疏平常。

  没鞋穿了,赤脚走在路上的姑娘一大把。

  只是盛姣姣的脚好看。

  她低着头,双脚并着,十根圆润的脚趾头动来动去,似乎是在玩自己的脚趾头,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头上,身边摆着鞋袜。

  她的长发没有梳髻,似乎也不喜欢戴簪,只松散的披着,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起来,风一吹,几缕发丝拂在她的鼻梁上。

  看起来十分乖巧听话,不吵也不闹的等着齐漳取水回来。

  谭戟突然意识到,曾经在他的认知里,他对于美丑从来都没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女人就是女人,男人就是男人,不分好赖。

  可是今天,他却觉得,无论是盛姣姣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好看的。

  有区别于别的姑娘那样的好看。

  齐漳很快取了水回来,谭戟收回了目光,克制的听着身边几个少年的谈话。

  齐漳将水罐子系在马背上,又将盛姣姣抱上了马背,牵着马,加入了少年们的谈话。

  众人说的是最近要参军的事儿。

  齐漳与谭戟如今都是大队长了,一人手里领了一百个兵,十人分一小队,这是治寿郡的兵制。

  因为治寿郡尚武,所以每年参军的人都有不少,集上的一个营只能放下一千个兵,每个集可以有两个营。

  “今年要扩营了。”

  谭戟说着,他已经取完了水,拉着自己的战马,与齐漳并排往回去的路上走,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拉着马的少年。

  齐漳的马上坐着谭姣姣,谭小剑的马上,一样坐着牛菊。

  都是一起带过来取水的,自然也要给牛菊一起带回去。

  坐在马背上的盛姣姣,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又看了看谭戟的侧脸。

  只见齐漳点头,严肃道:

  “属国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帝都怕还没有意识到,最近郡北那边,听说被劫了。”

  治寿郡紧邻属国,如果属国有什么动作,治寿郡是最先被惊动的。

  马背上的盛姣姣便是弯腰问道:

  “大哥哥和谭戟是要去郡北吗?”

  整个郡呈现的是个狭长形的地形,所以又分郡北与郡南,如果属国真的来了,郡北那边就不太平了。

  而谭姣姣他们位于郡北后面一点点的跳马湖,一开始的时候,波及并不会那么迅速,可是也比别的地方的人们,能更快更敏锐的感受到氛围的收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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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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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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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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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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