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杜,叫杜宇,是去年和他母亲一起讨饭到我们村的,说是家乡发大水,逃荒出来的。族长看他们可怜,就收留了他们。大伙帮着建了房子,给他活干,已经对他很好了。”
原来如此,看来还错怪了村里人。
“你们很熟?”
“是啊,我们常在一起给人帮工。他人很好,总帮着我,我管他叫大哥呢!”
“你们村里还有多少象你这样无依无靠的孩子啊?”
“也没谁了,好象就我们俩是这种情况。其实,我比杜宇哥强多了,我一个人吃满了全家不饿,可他不行,还得照顾老母亲呢,哎。”
慧贤说着叹了口气。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生活如此艰难,却没有磨去他的乐观和豁达,还能处处为别人着想,实在是难得。
一路聊着天,路也就不觉得长,聊着聊着就到了山下。
前方就是村口了,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候在那里,见了我们就急忙迎上来。
我暗忖,村里人做事真是周到。待定睛一瞧,原来就是那个杜宇。
我看他的脸冻得绯红,应该是站那儿有一会儿了。
慧贤欢呼着跑过去,一把抓住杜宇的胳膊,两眼放光的雀跃道:“杜宇哥哥,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专程等我们的吗?”
“是呀,长老们说要派人早起来迎一下,我就主动请缨了。”
杜宇走到近前给我深施一礼,“方丈,多谢您昨日赐饭赠衣之恩。”
我忙将他扶起,“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不算什么,不要放在心上。”
慧贤拉着杜宇道:“杜宇哥哥,方丈可关心你了,还跟我问起你呢!”
杜宇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眼睛用余光瞥了我一眼道:“问起我?我有什么好问的呀?我就是一个穷小子。”
我打断他,“不要妄自菲薄,穷小子不也是人吗?我佛慈悲,有道是众生平等,与贫富无关。”
“多谢方丈教诲。”
“这没什么。”
我们一边往村里走,一边与他拉些家常。
我看他依然穿得单薄,便好奇道:“昨天送予你的冬衣怎么没有穿上?”
“哦,我给母亲穿上了。”
他的回答让我心中一热,看来这人还真是孝顺,便生出了要帮他一把的心思。
“听慧贤说,你母亲有病?”
杜宇的神色就暗了暗,只简单地答了一个“是”。
“现在时间还早,恰好我略通些医术,不如先去你家里看看。”
意外的,杜宇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反倒皱起了眉头。显然他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竟然露出了为难之色。
“方丈,这,这不大好吧?我家里可破了,您这么尊贵,怎么好让您去我家那样的地方呢?”
我在心中画魂,不对啊,这不是正常该有的反应啊?
照理说,他应该很高兴有人去给他母亲看病才是,怎么会顾虑这些不相干的呢?
这显然就是托词嘛,难道给母亲治病还不如他的面子重要?可他连冬衣都紧着母亲穿,宁愿自己挨冻,说明他很孝顺呀?xiumb.com
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让人觉得这么矛盾呢?事出蹊跷必有妖,看来我还非去不可了呢,我倒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我便不动声色道:“我说过,众生皆是平等,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只管带路便是。”
杜宇眼中的为难之色就愈加的明显了,拧眉道:“不瞒您说,早就听说方丈您是位神医,可我一直觉得自己身份卑微,没敢动请您瞧病的念头,没想到您......”
我淡淡地打断他,“不必多言,只要你一心向善就好。”
杜宇似乎颇为感动,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多做善事。”
杜宇便少了言语,心事重重地走在前面带路,我则牵着慧贤有意落在后面,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杜宇默默地带着我们一通走街串巷,七拐八拐后,拐到了一处偏僻的房舍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泥草房,周围用及腰高的破木板围了一个小院。
杜宇推开柴门,把我和慧贤让进院去。
慧贤有些惧怕地往后缩。我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他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道:“听说他母亲疯得很厉害。”
我紧了紧他的手,轻声告诉他:“别怕。”
杜宇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有些迟疑地回头看着我俩,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琢磨不透。
我示意他开门,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深吸了口气才一下把门拉开。
屋子里阴暗湿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我强忍着用手去扇面前空气的冲动,尽量保持面部平和,在门口站了片刻,让自己稍微适应了下才踏进门槛。
老实说,虽然来的路上已有了思想准备,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我骇然。不得不承认,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穷困的人家。
我十分怀疑,这种地方也能住人?
说不好听点,这房子也就能挡个风,遮个雨,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客厅、卧室、厨房,三种功能都集中在这四堵墙围成的狭小空间内。屋里四壁皆空,连个床都没有,只用土坯砌了个简易的平台当做是床,上面堆了一团破被。
他母亲人呢?
杜宇在我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土床前,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掀最外一层破被。
突然,破被自己一下子掀飞起来,一个白发苍苍、蓬头垢面、脸上到处是疙瘩肉瘤面目丑陋的老太婆“啊呜”一声狂叫着扑到杜宇怀里。
这老太婆一边上上下下的摸索寻找着什么,一边两眼放着贼光急切道:“太好了,你可算回来了,有没有弄到吃的?我都要饿死了!”
杜宇坐到土床上,用手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同时轻声道:“再忍忍,等我干完活,咱们就有吃的了。”
老太婆一听没吃的,二话没说,抓过杜宇的胳膊就是一口。杜宇疼得“嗷”的一声大叫着跳了起来,我看得一咧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这一口可真够狠的,我看杜宇的眼泪都出来了,是真疼啊。
我很奇怪这两人的关系。看年龄,老太婆别说是给杜宇当妈了,当奶奶都够了。可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不对,让我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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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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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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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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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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