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一看,却是瑶尘从草铺上坐了起来,正苍白着脸向我这边看过来。离还躺在自己的小窝里,安安静静地睡着。我的心里一阵沮丧。
许是我的眼神出卖了我的内心,瑶尘的神色变了变,却没有说话。
我发现这次重逢,瑶尘变了很多,不象以前那么呱噪了,好象藏着什么心事,可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猜女人的想法。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看着瑶尘眼中闪过的失落,愧疚漫上心头。
我是不是该多关心下她?虽说是只千年的狐狸,可必竟人家也是个女孩子,好歹还是需要照顾的。
我太在意自己的感受,忽略了他们。而他们却都在包容着我,谁都没挑我的理。
重逢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好好关心下他俩,他们心里一定很失落吧?天啊,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内心涌起的自责让我无法再继续无视他们的存在,没法再安心地躺下接着睡,于是捡起被挤在一边的装着饼的包裹跳了下去。
我走到瑶尘跟前,把包裹递给她,“饿了吧?这有吃的。”
瑶尘接过包裹,默默地点了下头。
我看她的嘴唇干得都要裂开了,想起当初离给我找来的那个盛水的钵,我刚刚在上面没看到,应该是被谁不小心给碰掉到下面来了。
我挠挠头,环视了一圈,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它。
我走过去拾起来,对她说:“要是不太饿,就等会儿,我去取点水来。”
瑶尘的目光很复杂,让我有些不自在,不敢与之对视,便说了一声就逃也似的跑了。
外面太阳西沉,正是黄昏,我这是又睡了一天啊,奇怪的是怎么就没觉得饿呢?按理说往常这时候我早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我凭着记忆去了半山腰,找到那处山泉先取了水,把钵放在一旁,然后,俯身对着泉眼喝了个够,又半蹲在水边洗了把脸。
这儿的山泉水最甘甜了。
在寺里的后两年我经常起大早出来跑山,每次路过这儿都会象现在这样先喝个饱,然后再洗把脸。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着一股股翻着花涌出的水,不知怎的就想起离当时大半夜跑来到这里为我取水的事,心中一痛,眼角又湿了。
我忙用手抹了一把,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便拿起钵往回赶,必竟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回到洞里,大家都已经起来了,只有离还躺在那里无动于衷。
我不饿,烛龙对饼也没兴趣,就瑶尘和净空两个人一人拿了张饼坐在草铺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就着水吃。
净空刚喝了口水,就说:“诶,净心,这水可真好喝,和咱们青峰山的山泉有得一拼啊。”
原来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呢,我好笑地说:“这就是。”
“嗯?”
净空没返过味来,又喝了口水,咬了一口饼用鼻子问了一声。
“师兄,这里就是青峰山。”
净空这回算是听明白了,把饼往铺上一放,兴奋地喊了起来,“啊?青峰山?太好了,那咱们赶紧回寺里吧,在这儿呆着干嘛?我都想师父了。”Χiυmъ.cοΜ
说着还过来拉我的袖子,“净心,你别怕,师父最疼你了,我估计就是提前回去师父也不会怪咱们的。”
我坐在地上任由他拉着我没动。
净空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净心?”
我淡淡地看着他,怕他接受不来,便拉了他的手,先让他坐下。
“师兄,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了?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去呀?”
果然这家伙一听就急了,要不是我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他非跳起来不可。
“这里是一千多年前的青峰山,神龙寺还没有呢......”
“你说什么?”
净空的眼睛瞪得老大,我还从没见他的眼睛这么大过,瞳仁周围的眼白都瞪出来了。
净空的声音很大,烛龙以为我俩要打架,嗖的一下就蹿到了眼前,立起脖颈,吐着信子,充满威胁意味地瞪着他,好象在警告,“小子,你小心点,跟谁说话呢,这么大声?我看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打认识它起,它就是各种乖萌呆傻的样儿,跟个小孩似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当它是只大猫,是个大宠物,没想到这大宝贝释放起杀气来还真不是盖的,真有种杀气腾腾、冷气十足、让人发骨悚然的感觉。
那阴森的架势把净空吓得离了地的屁股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我搂了净空的肩膀,指着他对烛龙说:“没事的,他是我朋友,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你,放心吧。”
烛龙瞅了瞅我,又瞅了瞅净空,又看看我揽着净空肩膀的手。可能觉得我的确没有被胁迫,这才把身子一扭搭,甩头爬走了。
看它那小样儿,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嘴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
一转头,正撞上净空惊讶的目光。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脸,“噢,它,它现在也是我的朋友。”
“净心,你的朋友都好厉害,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象从前一样,用自己的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嗔怪道:“切,你想哪去啦?你是我师兄诶!这个地位可不是谁都能撼动的!”
净空顿时笑逐颜开,摸着头说:“嗯,我觉得也是。”
我俩自然地拉了手荡悠着,象小时候一样,不知为何就傻傻地笑,跟俩傻子似的。
“啊,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现在是一千多年前的青峰山?还没有神龙寺?”
我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我还想回去看师父呢!”
净空的声音一下又不受控地拔高了,远处的烛龙马上回头瞪他。
两束白光晃在脸上,净空立马就怂了,小声道:“你这朋友怎么护你跟护食似的?”
我有些小得意,微微勾唇笑了笑。
一眼瞥见瑶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赶紧移开视线。
“净心,那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这还真把我问住了。我皱了眉,想想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便一字一顿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净空一下就蔫了,“这可怎么办?我想回去,想见师父。”
净空没了笑容,我也惆怅起来。是啊,师父,徒儿都想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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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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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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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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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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