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剋手下呈扇形,踱步往前,慢吞吞的,警惕十足。
一步,两步,三步。脚步杂乱,又没传出声音。
有人已经看到蔓延涌出的血液,也模糊看到了地上韩东的影子,一动不动。
受伤了,还是已经死了?
揣测,其中一人就要绕过去,再补几枪。
只突然之间,轰隆巨响,房间两扇门被高速窜进来的汽车撞飞。奥迪,开着远光的奥迪带着积雪,一往无前的行驶而来。剧烈的光线,短暂刺的人失明。
又一连串枪声怒骂,桑剋当先跳了出去,连续滚落。
车子急进,急刹,再倒退,汪冬兰车技娴熟。
刺耳的刹车声将好好的房间,顷刻搅成一团。
玻璃是特制的,被击中,也只出现了网状裂痕。
汪冬兰恐慌到极点反兴奋起来,高高在上的桑剋,此刻也如丧家犬一样躲着车子,灰头土脸。ωωω.χΙυΜЬ.Cǒm
人并没这么可怕,只在他记忆中过于可怕而已。
恨极了这些货色,汪冬兰方向调转,直将一个来不及躲开的倒霉鬼卷进车底。只一声惨叫,再度声响。
没有他们,自己这个厅长可以安稳做一辈子,做过的一切会成为过去。是他们,害她如此,阴魂不散般,随时随地的威胁。
枪声还在杂乱响着,同时伴随着的是顺风飘来的隐约警铃声。
很多,很刺耳。
桑剋等人一时奈何不得车里的汪冬兰,对视着,无不是迅速跑出了房门。
汪冬兰犹不解恨,车子紧随桑剋其后,死咬不放。
“臭婊子!”
桑剋转身,推了下车头,被巨力带的横飞而出。
雪厚,并没伤到什么。相反汪冬兰车子却被卡进了沟槽中,车轮急速旋转,却开不出去。
桑剋爬起来,扯过手下身上的半自动枪,双手抱着,咣的一声照着前挡风玻璃轰出。
汪冬兰恐惧下,丢开方向盘,缩身掩藏。
警车越来越近,已经有大批人持枪赶来。
桑剋牙齿咯吱作响,退着,子弹一发接着一发朝车子轰击。
“剋爷,跑!”
手下拽了他一下,桑剋骂咧丢掉枪械,转身大步往屋后丘陵方向跑去。
这里接近海城边境,越过这座山,就等同于出境。
有边防巡逻,但不会影响他逃离。
将位置选在这,是有一连串考虑在其中的。他现在只奇怪,警察是如何跟来的,明明已经布置的天衣无缝。
汪冬兰一腔愤怒泄出,人也接近萎靡。
见桑剋等人越跑越远,她挣扎踹开了车门。入目,看到的就是为首那个穿着便装的女人,急忙大声喊叫。
“龙田关,拦龙田关!车牌号H*****。”
来者是白雅兰,她到永安县已经很久。但不管是通过当地警察,还是调取监控,皆找不到韩东的任何踪迹。
快急疯的当口,收到了那个迟来的模拟图。
唐丽村,如此复杂的巷道,地图上显示的就是这里。
本忌惮着模拟图上标出的摄像头位置,在听到枪响后,直接拉响警报,再无顾忌。
她没听清楚有人在说什么,眼睛巡视着周围:“他去哪了?”
汪冬兰眼睛示意了下房间。
白雅兰脸色愈发难看,踩着积雪,越跑越快。车里带着的两名医生,见状不对,也紧跟在她身后赶了过去。
蒋和瑞在此行中,分出一拨人示意去追击。找到点信号,拿出手机打给安南,让拦截所有经过龙田的车辆,查找汪冬兰口中的那辆厢式车。
……
一晚,冰天雪地的海城看似毫无波澜,持续下着的大雪轻易掩住了所有罪恶。
但所有的警察都彻夜无眠,包括,临时出动的海城军方。
军人,警察,军犬,警犬。即便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皆在冒险工作。
枪声,于旷野之中来的快,散的也快。
可这一切跟白雅兰其实并无关系,或者说,没有任何心情再去想这些。
从见到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她就接近浑浑噩噩。随行大夫临时止血,抢救,再抬上车子转往距离最近的永安人民医院。
她全程只能呆傻跟着,用最后一丝清醒,拨通了海城军方的号码。
不惜代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之后就瘫软坐在医院长椅上,看着在抢救室中进出频繁的医生,护士。
空寂的走廊,她陡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韩东经常说她自己不珍惜自己。
是这样,因为她经常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折腾来,折腾去,最终折腾的还是最关心她的人。
假如他没了,白雅兰缺乏去想以后的勇气。
那个看似温温吞吞,会开解她,关心她。哪怕打赢过全世界最优秀的军人,从来没碰过她一下……
她伤感,他肯定笑。她笑,他肯定要让她不痛快。她哭,他立刻就变成了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爱么?
她也弄不懂,但她只知道,不管他人在哪,只要还在,她就不是一个人。
还在吗?她特别近距离看到那两名最先抢救韩东的大夫,脸上的慌张。就好像人已经死了,他们碍于压力徒劳抢救。
自己怎么办,怎么跟傅立康江文蓉交代,怎么跟他的家人女儿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
痴呆,她又一次机械把手机拿了起来:“桑剋很可能会出境,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就是跑到境外,你也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傅立康瞬间如苍老了好几岁:“小东呢,医生有没有给消息?”
白雅兰哽咽崩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求你了,帮帮我……”
傅立康许也缺了在位之时的钢铁心肠,疲倦道:“别担心,我已经让总医院的大夫去海城。很快就到,我也很快就到!”
电话挂断的盲音响着,白雅兰眼睛没有焦距的看向抢救室大门。死寂的心脏,一如那扇很久没了动静的门。
又有嘈杂的电话铃响彻在走廊中。
白雅兰通红着眼睛抬头,摁下接听。
是安南,货拦住了!
白雅兰一字一顿:“抓汪冬兰,马上去抓。如果反抗,产生一切后果我担!!!”安排着,她也用尽了最后力气。
窗外雪不知不觉已经停下,黎明将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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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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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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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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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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