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跟他们有着隔阂,而这隔阂,只要她不乖,那就永远不可能消除。
可是,乖?
她还能怎么乖,乖到失去原则,乖到一切都是为了左息九而活吗?
除非她死,否则绝不可能。
黑翼回头看着忍九走到屋子关上门,这期间她不曾回过头。
他突然想起她离开蛰教之前的那晚上。
月色朗朗,她表情近乎癫狂,将匕首插进华绍心脏,推下悬崖。
他记得她当时跪在地上的背影孤寂凄寥,他记得她嘴角微微嘲讽弧度。
可是一夜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她好像忘记了一切,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华绍的死。
“她前晚上聊了一个人,很久,我没有查到是谁。”
阳骄开口,打断了黑翼的思绪。
黑翼皱眉,心里有一个念头冒出。
“派人查了没?”
“那人好像有所察觉,一直没有查到。”
黑翼心中的念头越发清晰,“武林盟华绍最近有何消息?”
阳骄思索片刻,“半个月前有人见他出现在云城。”
“你什么?”
黑翼瞳孔放大,手微微发抖。
阳骄并不知道华绍和忍九之间的事情。
“有什么问题吗?”
黑翼没有回答他,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她不愿意回来。”
黑翼心沉了又沉,表情有些严肃,“还有吗?”
“她中途救了一名男子,结果又将那名男子扔下,那名男子的身份是剑霄门陈扬,更是五毒教主的儿子。”
看黑翼脸色不佳,阳骄微微垂首,“别的就没有了。”
黑翼深呼了一口气,有些凝重地看着他,“尊主可安排了你之后的去处?”
“没樱”
“那你便留在教中吧。”
“好。”
忍九回到自己房间换洗了一身衣服出门看到黑翼在院中的桃树下。
桃树上结的桃子看起来格外可爱。
忍九微微颔首,礼貌而又疏离,一如这十年来的样子,“黑翼使者,可有何事?”
“华绍是不是没有死?”
黑翼开门见山。
忍九面色不变,“我怎么会知道,他当时掉下悬崖你们没有去追吗?”
黑翼眼神复杂,“我以为姐应该知道,那个位置下面是湍急的河流,流向药王谷。”
忍九一愣,随即恢复如常,“黑翼使者在怀疑我吗?”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敢妄自断言。”
“所以黑翼使者要去禀报给师父吗?”
黑翼微微垂眸,“尊主闭关不得打扰。”
忍九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分毫。
“所以黑翼使者今为什么要跟我这些?”
“属下只希望姐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
忍九平静地看他许久,“那么依黑翼使者之见,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呢?”
黑翼垂首沉默很久,有风吹过,吹起他的黑发,但是黑衣沉重,他依旧稳如磐石。
倒是忍九在风中,纯白的衣袂随风而起,皙白的脸庞巧精致,像是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姐自己知道,又何必问我。”
忍九微微侧身,不去看他,看的是后山位置。
“师父可给我留了解药?”
黑翼微微一愣,随即又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留了。”
忍九没有再追问这个解药的事情,而是转而问道:“我这五个月师父可作了安排?”
“一如往常。”
这句话将忍九最后的希望打破,她看了黑翼一会儿,“知道了。”
她的声音有些轻,不过黑翼还是听到了。
黑翼并不知道左息九和忍九游历这一个多月当中具体发生的事情,他隐约感觉姐不会善罢甘休。
临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我不是第一个黑翼,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句话忍九不太明白,却依旧让她心底发冷。
他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忍九还是问了出来,她觉得有些可怕。
不是第一个黑翼,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黑翼只是一个代称吗?
“属下的名字是尊主赐的,姐如果想知道,可以去藏书阁查看。”
完黑翼就离开了。
剩下忍九有些慌乱地跑到藏书阁。
直到找到蛰教纪事,极厚的一本书,原来这个黑翼是二十年前才跟在左息九身边,白羽、阴缺、阳骄在黑翼之后才跟在左息九身边的。
那么自己呢,有没有其他的忍九?
忍九,忍九,容忍左息九吗?
左息九的寿命确实是一个谜,他的岁数依旧是一个谜,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一个可有可无,谁都可以取而代之的吗?
忍九心里有一点难受,但是更多的是慌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的爱情是真是假?
那么他出关之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一定要在他闭关的五个月内将幕后之人全部找出来!
黑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造成了以后的局面,他只是想让姐不要和尊主作对。xiumb.com
因为这世人对尊主而言,不过如此,而她对于尊主,极不一样,蛰教的任何人都可以被代替,除了她。
黑翼还记得姐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后,尊主声音喑哑的不下于他走火入魔之后第一次遭遇噬心之痛,那超越肉体的痛苦。
如果姐翻阅蛰教纪事就会知道,她的存在有多么特殊。
忍九,忍九,左息九铭刻在她心上,在她之前,从来没有忍九,她是惟一。
只可惜她从未信任过他,一如他之前从不信任任何人一样。
忍九在蛰教后山过了半个月,在六月十五晚上,忍九接过黑翼递来的解药一口喝下。
表情有些落寞,“我想师父了。”
黑翼接过药碗的手微微一顿,“姐再等四个半月。”
忍九皱眉看他,“我都不能去看师父一眼吗?”
“尊主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可是,可是,可是我是师父的未婚妻也不可以吗?”
黑翼:?!姐你认真的吗?难道孤独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
尽管黑翼内心有许多的疑问,但是还是如实答道:“不能。”
他现在要立马找白羽阴缺和阳骄问问尊主和姐之间的进展,怎么一个两个这么能藏事?
那么之前姐问解药和这个月的安排并不是为了逃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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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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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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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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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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