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夜色已深,厨房里人不多,忍九整了整衣服,装模作样从门口踱了进来,“咳,白羽使者说他要一份夜宵。”
厨房里面只剩下两个年纪四十多岁的厨娘和四个年轻杂役。
对方看到她先是一惊,然后面面相觑,纷纷低头,“小姐。”
忍九:…
“有吃的吗?”忍九变脸很快,乖巧的模样带着一丝小可怜,再加上本就巴掌般的小脸又瘦了一圈,除了惊心动魄的美感之外,便是让人心疼的憔悴。
一个厨娘赶紧拿来了还热乎的包子,“有有有!刚蒸的。”
忍九注意到一个杂役偷偷离开,不过没放在心上。
“谢谢你。”忍九赶紧拿了两个包子,是素的,一个咬了一大口,好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惹得大娘又是慈爱又是心疼的看着。
“诶呀,小姐慢点吃,还有好多呢。”边说边给忍九打了粥。
忍九赶紧接过,“您真是太好了!”
粥也是新鲜的,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
“大娘,为什么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里呀?”
大娘边做着其他的东西边说,“我们这里晚上都会轮班的,小姐不常来自是不清楚,”说着递给了忍九一个刚蒸出来的糕点,“而且今天白羽使者估计会晚一点回教。”
“大娘您辛苦了。”忍九一边吃着一边琢磨着,白羽本来就是掌管天蛰教徒在江湖中的事物,不常回教,那次四大护法齐聚不过是左息九疗伤而已。
虽然他们回不回来对左息九来说差别不大,对他们来说可就是生与死的差别了,毕竟这里可是唯左息九独尊。
忍九吃了两个包子,一个桃花糕,一碗小米粥之后,感觉自己饱了,但是她还没走,眼睛仍旧盯着那些包子看。
边看边想,刚才那个小杂役很有可能是去通知黑翼自己过来了,“大娘,我可以再拿一个吗?”
大娘有些吃惊,小姐怎么跟受虐待的了似的,不过想想尊主这几天都在前山,猜测应该是小姐惹尊主生气了。
然后走过来拿了四五个包子和好几个桃花糕,“小姐多拿点,跟尊主大人求个软,全教都知道尊主最疼小姐了。”
忍九紧抿着唇,低着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
但是大娘看起来,忍九分明就是一副受了委屈生闷气的可怜模样。
忍九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大娘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罢拿了两个包子两个桃花糕便走了。
走出去了好远,忍九的眼神越来越冷,左息九最疼她了?可不是吗,手指轻轻摸了一下锁骨下方,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移开,最能让她疼了。m.χIùmЬ.CǒM
忍九对前山非常的不熟悉,以至于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出去,却突然看到黑色的衣摆带着金丝绣边从眼前一闪而过。
忍九下意识地躲开,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小心的跟上。
那个人怎么会是黑翼呢,天蛰教的衣服从来都是按照左息九的爱好来的。
可是华绍怎么会在这里?
忍九压抑住心里的狂跳和夹杂着的疼痛,小心翼翼的远远跟着。
这是一个她未曾来过的大殿,黑色大理石铺设,大殿之中同样黑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唯一座椅在台阶上方,上面有着纯白的狐皮铺着,和整个泛着冷硬光泽的大殿相比,这个看似柔软的地方却让人不敢靠近。
左息九懒懒的躺在椅子上,像是没骨头似的却格外的慵懒华贵,眼尾的红痣似乎散着诡异的光,极美近妖。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下面大殿上金丝黑袍男子,冷硬的脸部弧度倒也算得上邪肆俊美,不卑不亢,左息九轻笑,扫了一眼大殿外面,又将目光放到大殿下的男子身上,只看了一眼,“华绍?”
华绍微微颔首作揖,“正是,左教主让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华绍第一次见到左息九,着实被他惊艳到了,他不重皮囊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容颜华美不似凡人。
但是他可不会因为此就放松了对这个魔头的警惕,世人皆知他喜怒不定,性情乖戾,他想打听忍九的消息,但是不是现在。
左息九把玩着手中的桃木扇,认真的看着扇面的桃之夭夭,似乎在想这扇面上应该再画一点东西,他未看华绍,“我以为你会知道呢。”
“望教主明示。”华绍面色平静,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波。
左息九像是厌烦了一样,手腕轻转,桃花扇便直冲华绍而去,华绍后退半步,剑未来得及出鞘便被扇骨打的向后飞去十几米远,单膝跪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速度快的让人咋舌,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包括急忙出来欲挡的忍九。
华绍心沉了沉,左息九,果真深不可测。
左息九看着回到手里的扇子,扇面桃花之上点点血雾,更衬得桃花妖娆,有一种压抑的美感,血色浪漫。
忍九在大殿之上,有些尴尬,她看到左息九出手动作快过了大脑出来拦截。
只是拦截是不可能拦住的,现在大殿之上除了左息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黑翼和白羽更是无比同情且担忧地看着她。
“小…小九!”华绍看到忍九大喜,虽然看到她没有穿自己给做的衣服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左息九抬头看着华绍,眼神冰冷,宛若看向一个死人,小九?呵呵呵,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声小九更是叫的忍九头皮发麻,大脑速度跟上之后,忍九头都没回,直接朝大殿之上的座椅拾阶而上,速度和之前她走向他的速度相比,快的不止一点。
左息九依旧是懒懒地倚着,不过却是将扇子合上,看着向他小跑而来最终直接扑倒他怀里的忍九。
左息九狭长的眼睛微眯,有些危险,不过忍九没有看,她正在他怀里蹭啊蹭,头发都蹭的有些乱了。
华绍紧紧地握着剑,不愿去看她这般投怀送抱,不愿去看她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无间,她的冷漠尽卸,是他从未见过的活泼可爱,带着让人心动的温柔娇羞,原来,她不是冷漠,只是她的心里早已存不下别人!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多年的苦苦相守,换来的不过是她的情种他处!
她的吊坠刻的名字,只是因为左息九救了她那么简单吗?如果她不愿,谁又能勉强的了她,她小时候明明那般倔强,不可退让!
等到忍九觉得自己蹭够了,才抬起头,有些委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左息九的眼睛,身体微抖,声音闷闷地,“师父是不是不要九儿了!”
左息九没有回答,倒是看到了华绍有些震惊的眼神,唇角微勾。
华绍震惊之余有些庆幸,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是武林盟的公子,而她是邪教之首的徒弟,原来左息九是她师父。
随即放下了心,也忘了他自己来到这里可没有被以礼相待。
忍九看左息九没有理她而是看着华绍,心下一横努力忍住想抖得更厉害的身子,伸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师父~”是撒娇的语气,脸上带着控诉,眼里却有一丝小心翼翼和故作镇定,“师父你是不是想饿死九儿,然后再去找一个徒弟!”
然后松开他的脸将手移到他胸前的衣服揪着晃啊晃,“师父~你生气归生气可是不要不理九儿啊,九儿好多天没吃饭了,九儿饿!师父~”
左息九看着她“情真意切”的控诉,倒是有一瞬间觉得这是真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这样不错,一辈子这样也不错,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他的脸的那一刻,他有想拉着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吻的冲动,可是,也只是那一瞬间。
他足够清醒,所以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顺着耳朵到她脖子上的那颗痣,轻轻摩擦,感受着她的柔软敏感。
忍九这次做好了准备,所以足够乖,甚至还在左息九的手抚上她的脸的时候俏皮的蹭了蹭。
她感受到左息九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冷漠危险,她有些慌,但是面上依旧平静,只不过身体抖得从未停止。
左息九轻轻摩擦了她脖子上的痣了一会儿,看着她脖子上的吊坠绳子,目光更深,手慢慢向下,朝着她锁骨而去。
忍九倒是慢慢平静了,连身体颤抖都有停止的趋向,她面色平静乖巧,眼睑低垂,看不清眼神,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倒是华绍大惊,师徒这样不太正常吧,“左教主!”
左息九停下了,忍九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他,目光澄澈单纯而乖巧。
左息九只是看了她一眼,喜怒不明,便收回手欲起身。
忍九却一把抓住了他要收回的手,撅着嘴,一副不舍和不满的模样。
左息九看了看她,狭长的眼睛里是意味不明的笑意,“九儿就这么舍不得为师吗?”
“师父你终于愿意跟九儿说话了,师父你是不是原谅九儿了!”忍九一听见他的声音眼睛就笑成了一道缝,整个人都是开心的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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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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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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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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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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