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困难,因为很多类似的工作在粤海商业同盟、在广东咨议局里都已经进行过了,有权利投票的会员基本上都与这两个组织有着或深或浅的关联,他们不断地提议,不断的讨论,不断的表决、投票,一项项制度便飞快的在会议大厅中产生,并写入天地会的制度之中。
天地会的宗旨是每一个会员都能倒背如流的,对于抗清,这些会员也都有着最基本的认同,如今天下大势,仍旧是满清的实力处于压倒性的状况,他们想要成事自然是要拼尽全力的。而更加看得深远的会员,他们自然明白,天地会的实力越强,他们自然也可以水涨船高。一旦满清覆灭,大明中兴,天地会在这一过程中贡献越大,实力越强,日后在大明的政治版图中的分量就越重,这些都是可以直接与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的。
无论是忠义,还是利益,天地会的强大对于会员们都是必要的。当垂直管理的制度逐步完善的同时,来自于各府县的会员们也在私下里相互串联,谋求他们在县分堂、府堂、省分舵、乃至是总坛的新位置,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连睡觉都成了多余的事情。
相较之下,陈凯是吃得饱、睡得香,该干嘛干嘛。对于工作,他早已拜托了事必躬亲的处世态度——抓着所有权利不放,无论大小,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很小家子气的,更不利于凝聚力量。如今,他只要把大方向把住了,其他的任由发散即可。在官府是如此,在粤海商业同盟是如此,在咨议局是如此,在这天地会亦是如此。
无论是官府的下属,粤海商业同盟的商贾,还是咨议局的议员,亦或是这些天地会的会员,他们对于陈凯的态度都很是欣赏,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有展现能力的机会。m.χIùmЬ.CǒM
会场、居所、酒楼、别院,香港岛上以红花亭和从小渔村迅速发展起来的湾仔镇为中心,天地会的会员们频繁的串联、活动,就连镇子上的百姓,以及岛上的驻军都是看得人人侧目,实在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得那么大的精力。
第二天的会议结束,陈凯一边把控着大方向,一边分出了部分心思到这香港岛上面。记得他当年第一次抵达此地时,这里还只是一个小渔村罢了,明军利用这里作为跳板,而后更是以此作为插在珠江口的钉子,借此扼住了尚耿两藩的喉咙。
接下来的日子,随着广州收复,一些政治、军事上的作用开始转移,但是此间的发展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滞下来——失地的收复为香港带来了更多的货源和倾销地,这里作为海洋贸易中心和进出口货物中转站的作用便更为巨大了起来。如今的岛上,正对着九龙的镇子变得越来越大,可能再过几年这里就要扩建为县城也说不定了。
“香港能有今日,江帅和聂副将是有大功的。”
“全凭抚军运筹帷幄,我等不过是做些本分事罢了,算不得什么。”
眺望着港口那里的船只往来,两个驻军的指挥官——珠江水师总兵江美鳌和香港岛守备队副将聂一娘侍立在侧。说起来,香港的发展源于经济,尤其是粤海商业同盟的出现,广东的产出激增,带动商业发展,这是根本。但是,若无公平、安定的环境,岛上强买强卖、海上杀人劫财,香港也决计不可能有今天的气象。而这,江美鳌和聂一娘在其中的努力陈凯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周侯爷已经准备好启程出发了,珠江水师在接下来会进行扩编。总兵一时半刻的升不上去,倒是爵位我倒可以找个恰当的时机……”
“香港在未来几年会从新安县剥离出来,独立建制,你肩上的担子会更重。另外,你的弟弟我已经送去府学了,那是个懂事的孩子,日后为官一任,想来也是可以造福一方的。”
对于下属的奖励,陈凯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当年在军器工坊如斯,现在在这里亦是如此。至于具体的,聂一娘的家人自是最好安排的,就算是许给江美鳌的爵位,在当下这个时局其实并非是什么太过稀罕的事情。尤其是在于,现在已经是永历十二年了。
天上掉下来了馅饼,二人自是谢过了一番。倒是,聂一娘看了一眼尚且沉浸在赐爵美梦的江美鳌,她思量了片刻,才向陈凯问起了心中的不解。
“抚军,末将有些不明白。天地会发展迅猛,南赣收复更是出力良多。既然有了天地会,为何还要建立咨议局?”
这个问题在聂一娘的脑海中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始终没有机会当面问出口来。这一次,倒是问了出口,直引得江美鳌都不住侧目。其实,同样的心思江美鳌也不是没有,只是对他而言,陈凯所做必有所指,他只是一个武人,执行好陈凯交付下来的军事任务就足够了,反倒是没有对仕途本就无所谓的聂一娘那么随性。
问题脱口而出,陈凯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副将。军官的军服都是量身剪裁的,得体的军服、甲胄将小麦色的皮肤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军多年,英气已经成为了她的气质的主体,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武人的气概。
她与初见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了,但陈凯仍记得那个在天字码头上慨然请命的身影。稍一恍惚,旋即便回到了此间,既然聂一娘问出口了,而且还当着他的另一个亲信的面儿,陈凯自然没有避而不答的必要。
“国朝近三百载,党争愈演愈烈,到了后来更是出现了东林与阉党之间的你死我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会有不同的看法,进而引出不同的派系。党争是杜绝不了的,哪怕是烈皇登基后的东林一家独大,其内部的派系斗争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天地会的未来同样免不了。所以,与其重蹈东林和阉党的覆辙,不如事先构建起一个框架,将党争的爆裂限制在框架之内。利用制度,来化不利为有利。”
如何化不利为有利,这个陈凯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能够明白。道理,摆在了这里,他们同样需要时间去消化,而陈凯恰恰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因为他从未打算把几百年的事情放在他有生之年余下的那几十年里全都做完了。
会议在接下来的时间继续进行,等到完结的那一日,根据陈凯的眼线汇报,别的府还好说,倒是广州府这边各县会员的串联也基本上结束了,包括常务理事的人员大多也都角逐了出来。
变数,还是会有的,因为广州本地还有不少的会员并没有前来旁听,其中不乏有在地方上有着较强影响力的。不过,他们的效率已经让陈凯哭笑不得了——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些家伙,是有上进心呢,还是一群官儿迷。
制度在不断完善,有了粤海商业同盟和咨议局的那些经过了磨合的相关制度做底,天地会这边就相对要顺遂许多。
具体的,还需要会员们回到各县才能逐步展开。不过,会期结束,他们却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稍作休息后便前往省城。
在那里,数日之后,咨议局的扩大会议将会正式召开,具体的议题,便是关于陈凯曾经在咨议局草创之时提及过的,关于试验期满后建立府一级咨议局作为省咨议局补充。
也可以说是,作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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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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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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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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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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