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而且还仅仅是疲劳度有所提高,却也并没有影响到工作效率,这样的模式只要持续下去,完成任务便不再是做梦。只是每当想起他付出的和工匠们回报的,他便不由得要自嘲一番。
甚至在回到总镇府的那间小屋,躺在床上的时候,陈凯还一度联想到若是工业化真的就此在中国普及开来,他的历史定位到底会是压榨工人阶级剩余价值的资本家代表呢,还是倡导工人福利运动的先驱者呢。
“这都不重要,只要能够走上这条路,那百年屈辱就一定能够彻底改写掉。当然,首先还是要想办法把满清解决了,只有解决了满清,一切才会真的存在可能!”
陈凯负责管理的不是单纯的官办企业,而是实实在在的兵工厂。这里每生产一件武器,就可以用来装备一个士兵,就有可能对清军多造成一个,乃至多个杀伤。有道是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清军多死一个人,胜利的天平就会偏向明军一分,若是能够多杀一个满洲真夷的话,满清的统治基础就会动摇一分。
陈凯相信,他所作的一切不只是工作任务,更是一项事业,以及未来的基础!
有了五月初二的成功,接下来的几天,工匠们也开始适应了新的工作模式。每天18杆长枪的定额已经能够稳定完成,向着更高一层次的提升并非没有可能,不过陈凯却也不急,至少在有了新的交换资源前,他不打算进一步的压榨这些工匠。琇書網
自四月二十八,陈凯接手军器工坊开始,直至今日——五月初十,前后已经生产了168杆长枪,以及若干杆尖头木枪。军器工坊的产能大幅度提升,陈凯也得到了郑成功的夸赞。奈何郑成功每日不是操练兵马,就是巡视各处,而陈凯则更是“早九晚五”,虽说是同住在总镇府,但交集却是寥寥无几。
距离一个半月的期限未到,任务也远远还没有完成,陈凯依旧还是老样子,唯独是五月初二以及那一天之前的讥笑,则纷纷变成了笑话。
今天乃是第一次正式旬休的日子,军器工坊的厂区里没了打铁、锯木的声响,劳动量提升的工匠们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难得的休憩时光,此间有的只是杂役们在按照陈凯的要求,在监工们的监督之下清除由于前两日下雨所出现的积水。
“参军,家兄昨天与卑职说起,尤二一案已经定了……”
尤二自四月二十八被逮捕,数日的时间,起初还死硬扛着,拒不认罪,甚至就连那粮商的当面指证也是这般。不过就在昨天,其人大抵是实在熬不下刑罚了,有了求死之心,才认了那些罪名,郑成功对其的处断到很简单,那便是处死、家产抄没,至于妻儿,则罚其在军中服一个月苦役,大抵也是为了照顾一下洪旭。
陈凯每日早出晚归,往来于总镇府的那个小屋与军器工坊之间,平日里与无关人等接触甚少。但是随着连续几日的18杆长枪入了武库,往来之间所碰到的各色官吏将校,其中的一些与他的话也稍微多了一些,而柯宸梅说的这件事情,他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此刻全装作不知,无非是接受柯家兄弟的这份善意罢了。
“国姓爷嫉恶如仇,如尤二那等人,本就是死路一条。此前还硬撑着,大抵是还在指望着有人能救他一命,或者是我陈凯的牛皮吹炸了,国姓爷还要继续依仗他鞭策工匠吧。”
“那也是那厮的痴心妄想,不说国姓爷的性子会否如此,就算是以着参军的大才,又怎会打无把握之仗?”
军器工坊的管理层之中,柯宸梅算得上陈凯最亲近的人物,不说柯家兄弟是他有意结交的,就算是人品和能力上,这个卫队长也是这些人中最为翘楚的。只是此人的身份,却是注定了不可能跟随他太久,只怕这两年郑成功就要将这对兄弟放在军中大用。
“吾原本有意,在这批武器生产完毕向国姓爷举荐于你。只是在这招讨大将军行辕呆了些时日,我却暂时不打算如此了。”
陈凯的举荐,柯宸梅此前就听他说过,此刻听了陈凯此言,柯宸梅却颇有些不解了起来。但是陈凯在这短短的十数日里,言必有中,而且对他们兄弟也颇为友善,此刻既然如此说来,显然是已经看出了些什么端倪来,正要借此来告知他们兄弟。
“依我看来,国姓爷对令兄甚为看重,虽说此刻还是个负责赞画军务的参军,但这个职务却并不与其才具相称,迟早是会大用的。”这话,陈凯此前倒是与柯宸梅说起过,柯宸梅也转达给了他的兄长,但是此间旧话重提,显然是为了后话。
“国姓爷如今麾下六镇兵马,但总兵力却只有一个正兵营多些,实在配不上国姓爷的才华和气魄。扩军是必然的,我估计那一天也用不了多久了,最多明年上半年,令兄就会被派到军中领兵。”
陈凯没有明说什么时候举荐,但是明眼人却也能看出来,显然是要等到柯宸枢被重用的那一天。而就柯家兄弟来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最好也是兄弟二人能够在一起,那便有了更好的环境和基础,自是事半而功倍。
“卑职代家兄谢参军吉言。”
“无需如此,若是本官猜错了的话,贤伯仲莫要怪我才是。”
陈凯对柯宸梅的看重是工坊里人尽皆知的,其次便是近来“改邪归正”了的老鼠须子,陈凯与这个账房商讨事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作为整个军器工坊中唯三的非文盲,有共同语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是这一切放在动不动就对陈凯马屁连连的王富贵眼里,却是份外的不舒服。
“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个官儿都爱听人奉承吗?难道是我拍到马腿上了?”
此时此刻,监督着杂役们排出积水,用炉灰渣子铺垫那些坑坑洼洼,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些东西。事实上,每个人都会有些别样的心思,王富贵的想法也是无可厚非的。至少,他还是努力的想要在以陈凯为主官的这个军器工坊中向上奋进,而不是报着其他的心思。
“这事情,绝不能就这么完了。”
“就是这话,正该给那厮一点颜色看看,省得日后什么鸟人都敢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
“我反对,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出兵了,咱们不能给国姓找麻烦。更何况,国朝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咱们这帮人如今的处境,实在不宜再有内耗了。”
“哦?简初,平日里你闷声不语的,这回人家两个姓陈的老哥都不顾那同姓之谊了,你个姓林的倒护着那书生,确是有些意思。”
这话说过,岂料那人话锋一转,转而又对那两个他口中姓陈的老哥说道:“不过嘛,以小弟之见,简初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些,说到底都是私人义气,为此坏了国姓的大事,实在不值得。咱们兄弟几人当初没有奉太师之命降了鞑子,还不是为了跟着国姓杀鞑子,连带着将称雄海上的事业做下去,那书生的才具,日后也当是国姓的臂助。再者说了,九峰都没有如何,咱们又何必如此啊。”
“九峰是个好脾气……”
“九峰是好脾气没错,可若论见人见事的本事,咱们几个只怕也都比他不得。小弟估摸着,他早早想明白了,现在与其说是在避嫌,还不如说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怎么样,倒是咱们还在纠结那等面子上的事情。”
“不管如何,这个教训必须让他长长。你二人若是不愿做,便权当不知。此事,我陈辉来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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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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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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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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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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