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派兵攀爬而上,而是干脆直接让火铳手和步弓手对附近存在明军躲藏可能的植被处进行无差别射击,对火药、铅弹、箭矢称得上是一个毫不吝惜。
凭射击确定了两侧的安全,藩兵便继续向前路的山坡持续搜索,吴三桂的藩兵也随之在山道上前进。没过多久,竟真的被他们发现了明军的所在。于是乎,伏击战一下子就变成了遭遇战。明军坐拥居高临下的优势,而藩兵则仗着兵力更加雄厚,一时间,明军冲不下山,清军也攻不上去,竟打得是一个难解难分。
确定了两侧的明军暂时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威胁,那吴国贵才率领本部兵马启程赴援,藩兵主力亦是随之跟进。这时候,只见得吴三桂转过头看向了那王辅臣,继而笑道:“王帅,如何?”
“王爷睿智。”
吴三桂是如何三言两语便哄走了信使的他是无从得知,可此番是如何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伏兵的却无不是被他尽收于眼底。见得吴三桂问及,他亦是连忙拱手行礼,就连此前一再希望能够与吴国贵一同去赴援的请求也不再提了,完全是一副听命行事的做派。xǐυmь.℃òm
早前,洪承畴便举荐过王辅臣、赵良栋和孙思克三人,称三人皆是将才,假以时日必成朝廷栋梁。为此,吴三桂一路上便刻意结好王、赵二将,为的就是要将他们留下来帮他镇守云贵。而王、赵二将对于他的拉拢也颇为感念——前者当年做流寇时人送外号活吕布,这等人虽不能尽信,但却往往最重一個利字,只要利益足够大,便可以将之收买,吴三桂许之以荣华富贵,自然要比战后回宫里继续做个侍卫要强;而后者虽确是良将,可如今终归是一个名声不显,吴三桂愿意给他立功的机会,自是预约了一份知遇之恩在。
相较之下,孙思克那边儿吴三桂却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只是保持着比较正常的态度相处而已。究其原因,倒不是崇祯死后才降清的新晋汉奸瞧不起天启朝就已经降清了的老牌汉奸下的狗崽子。关键在于,孙家已经跟了爱新觉罗家几十年了,虽还是汉军旗的旗籍,但绑定得实在太深了,他收买不起,也收买不动,干脆便不费那份气力了。
此间,王辅臣对他的决策已是一个心服口服,吴三桂心中亦是难免有了些许自得,只面上仍旧是那副为前锋和中军的处境担忧,以及急切的想要为前面的清军解围的神色相交织。奈何,没等他的情绪管理功力展示多久,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在山间隐隐约约传来,他便再也绷不下去了。
听到了爆炸声的瞬间,吴三桂脸色陡然一变,当即便看向了他侧后的王辅臣。而后者更是夸张,面上的血色一瞬间就褪得个无影无踪,满脸的不可置信恨不得凝出字来,从额头、鼻梁、鼻尖、再到下巴一字排开。
“陈凯!”
这个名字,吴三桂或许不熟,但背后意味着的是什么他却是相当清楚。旁的不说,他现在即将面对的对手,大明晋王李定国当年能够收复广州就是凭借着此人的帮助,尚耿二藩随之尽没,以至于清廷现在仍手握实权的汉人藩王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王爷,难道……”
吴三桂当然知道王辅臣要说的是什么,但是,此间他也已然想到了,并且凭着他那丰富的军事经验将之想得是一个明明白白:“不可能,且不说老经略此前的通报中一再提及陈凯正在江西主持战事,只说从广东到此,他是如何隐遁行迹的。就算老经略被他骗过了,难道定南藩那边儿还会不晓得吗,他们在广西深耕多年,细作深入各地,难道一个也没能将陈凯大军过境的消息传出来吗?”
说到此处,吴三桂更觉得他之所思是何等的在理:“应该只是一支小部队,可能是老经略制造手榴弹并编练投弹手的事情泄密了,所以陈凯也派了两三百人的投弹手过来襄助。”
这是现下最为合理的可能性,否则没办法解释广东明军是如何大举穿越广西和云南而不被清军得知的。至于陈凯将国姓瓶的图纸交给了李定国,吴三桂将心比心,自觉着换做是他肯定是不会将这等利器拱手与人的。甚至就算是陈凯想做,须知道东南明军的兵权基本上都在郑成功的手上,难道郑成功也毫不在乎让李定国的实力进一步膨胀,进而威胁到其人在明廷的地位?
然而,爆炸声以及王辅臣的表现已经证明了由陈凯发明的手榴弹已经出现在了这片滇西战场之上。不管陈凯是亲提大军也好,还是派遣如柯宸枢这样的大帅也罢,亦或是仅仅派了支小部队而已,只要他对李定国实施以帮助了,那就是在向世人明确一个态度——他陈凯不会坐视西南明军覆灭,就算李定国烂泥扶不起墙,辜负了他的好意,他也一定会从东向西杀过来,将清军杀个片甲不留。
“王帅,你可知郑亲王已经兵败衢州一事?”
“啊?”这个噩耗直接将王辅臣震惊得连下巴都险些收不回去了,待他稍稍缓过神儿来,便连忙向吴三桂问道:“王爷,这,是老经略说的?”
“不是。”对此,吴三桂断然否决,继而阴揣揣的说道:“这事情老经略应该就只告诉信郡王了,所以信郡王才会亲统大军追上来,昨日也才会将我支走,今天又突然改变了行军序列。只不过,他们不想让我们这些汉人知晓,却完全不知道我吴三桂的消息是何等的灵通,想要瞒住我,怕是比登天还难吧。”
吴三桂毕竟是将门世家出身,其父还做过贩马的商人,情报何其重要,他比什么人都明白其中道理。旁的不说,七年前清廷将他的儿子吴应熊以迎娶公主为名留在京城做人质,他便派了亲信部将胡心水随之入京署理府中庶务。胡心水抵京后,直接化身平西王府撒币哥,凭着一手银弹攻势将清廷上上下下打了个底朝天,“京中朝事大小飞骑报闻”,后来甚至就连云贵总督的题本都能辑其原文送至平西王府。而这个胡心水就是此间正在与明军一伏交锋的大将胡国柱的父亲。
清廷知道的事情,吴三桂最多晚些天便会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就连公文是怎么写的都能知道得一字不落。清廷不知道的事情,吴三桂很多时候也一样有渠道知晓,毕竟这世上不爱财的实在太少见了。
对于满洲亲贵防备汉人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了,降清那么多年下来,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多尼的那些小把戏他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意摆到明面儿上让大伙儿的面上都难看罢了。
而今,多尼和赵布泰中伏,确实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领兵多年谁还没中过伏击呢。可这里面显然已经被陈凯掺和了一脚,清军前锋和中军的处境必然会进一步恶化,很可能他还没赶到多尼就已经被那手榴弹炸死了。再联想到济度兵败衢州的消息,吴三桂突然觉得,好像心里面的什么东西,喀的一声,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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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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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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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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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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