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总兵孙博本来率兵两万余前往支援紫荆关的,但是与俺答的骑兵一触即溃,死伤数千,余者皆作鸟兽散,保定总兵孙博最后仅率五千残兵逃回保定城闭门不出。
俺答并未追击保定总兵,而是继续率主力往京城逼近,一路望风披靡,房山县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就沦陷了,紧接着良乡也被鞑子大军占领了,繁华的蹴踘小镇被洗劫一空,并且付诸一炬。
乡良距离京城也就区区三四十里路,这里设有行宫,供皇帝平时出行之用,俺答把行宫占据了,并且下榻于此,逼使这里的太监和宫女以皇帝之礼来伺候他。
傍晚时份,在良乡行宫享受完大明皇帝待遇的俺答终于率大军兵临北京城下,并在阜城门和右安门外安营扎帐,十万大骑兵,营帐连绵七八里,端的是吓人,京城上下皆为之震颤,上至权贵官绅,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惶惶不可终日。
话说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大明京城周边已经将近八十年无战事了,当年瓦刺太师也先在土木堡活捉了明英宗,大明二十万精锐军卒几乎尽丧,随后瓦刺大军更是兵临北京城下,大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幸好,这个时候一个力挽狂澜的牛人横空出现了,他就是兵部侍郎于谦,于谦沉着应对,他急调河南和山东等地的武装入京,并且迅速抢运通州的粮食,京城因此兵多粮足,极大地稳定了人心。
其后,于谦又拥立郕王朱祁钰,国有主,民心进一步安定,接着于侍郎又化腐朽为神奇,分别在德胜门、西直门、章仪门外挫败了瓦刺军队,其后更是越打越顺,最终杀得瓦刺大军狼狈撤出塞外。
八十年前有一代名臣于谦力挽狂澜,挽大明的大厦于将倾之际,八十年后的今日,历史似乎又重演了,大明的生死存亡仅乎于一线之间,上天是否还会眷顾已享国一百五十载的大明,再次降下一个力挽狂澜的于谦来呢?
夜力如墨,新月如勾,秋霜暗降。北京城外,鞑子的营帐连绵,火光之下人影绰绰,马嘶声此起彼伏。京城的城头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点起了一盆火炬,守军们紧张兮兮地来回巡逻。
百万人口的京城内,此刻寂然无声,几乎所有房屋都乌灯黑火的,百姓都被严令待在家中,不得随意在街上走动。wWW.ΧìǔΜЬ.CǒΜ
此刻内城的官署和皇宫倒是灯火通明,不时可看到匆匆忙忙的小吏在官署间来回走动,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开的弓弦,恐惧就像幽灵一般无处不在。
鞑子十万大军就陈兵于城外,一旦城破,必然生灵涂炭,身在其中,试问谁能不心忧?试问谁能不恐惧?
朱厚熜此刻的心情除了恐惧,还有愤怒,出离的愤怒,他狠狠地摔碎了一只成化年间的鸡缸杯,还有一只名贵的端砚,要不是小太监们死死护住,恐怕御案上的那枚玉玺都被他摔碎了。
鞑子大军兵临城下,对大明来说毫无疑问是奇耻大辱,对嘉靖帝来说更是奇耻大辱,这等于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即使最后俺答被击退,这一件事都会铭记在大明的历史上,这将是他嘉靖帝毕生洗脱不去的耻辱!
不过,这并不是朱厚熜发如此大火的原因,真正让他愤怒和心寒的是京营禁军的表现。
本来今日傍晚俺答兵临城下时,朱厚熜便命京营出战,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嘛,这面子总得要争的,谁知禁军十二团营竟然无人敢领命出战。
朱厚熜当场便黑脸了,给出了极高的赏格,结果依旧没有武将肯领兵出城,最后朱厚熜只好点名郭勋出战,后者差点吓尿,死活不肯领命。
朱厚熜勃然大怒,当场便命锦衣卫把郭勋给抓了起来,要以违抗君命之罪砍他脑袋。武勋集团都是一体的,于是定国公、魏国公、英国公这些人纷纷出面替郭勋求情,张璁和桂萼等人也出面求情了。
然而朱厚熜正在气头上,一定要砍了郭勋,最后武勋集团被逼得无法,只好道出了实情,结果顿时让朱厚熜心凉了一大截。
原来京城十二团营加起来竟然只得四万多人能战的,其余的都是老弱病残,又或者是勋贵家族的子弟,这些人靠着关系进入京营,只是为了镀金和吃空饷罢了,有些人虽然在京营中挂了名,实际上连营地都没踏入过,就更别说参加训练了,根本没有战力可言。
朱厚熜知道这种情况后那个气啊,要不是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他立马就把这帮勋贵给全部削爵罢职,关进大牢中待罪了。
但是如今俺答的十万大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这时若把这些武勋都处理掉,那就更加没人领兵守城了,所以嘉靖帝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吞,忍了,不过回到乾清宫后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红着眼,像头暴怒的野兽般乱摔东西。
“勋贵误朕,勋贵误朕啊,难道大明的江山真要断送在朕手里了?”朱厚熜颓然地跌坐在御案前的地毯上,手足冰冷,心里更冷!
一众宫人吓得噤若寒蝉,全部跪伏着以额触地,就好像受惊的驼鸟,把脑袋埋在沙子里。
殿内脚步声响起,陆炳从外面行了进养心殿,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扑通的跪倒在地:“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朱厚熜却突然像还魂了般跳起来,急切地问道:“阿炳,徐晋在哪?锦衣卫追上他了没?”
陆炳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妒忌,摇头道:“鞑子现在猛攻通州城,锦衣卫并不敢接近,但听侥幸逃生的百姓讲述,鞑子在通州码头屠杀了数千人,徐晋恐怕亦在其中!”
嘉靖帝当场如遭晴天霹雳,脸上再无半点血色,踉跄几步,再次跌坐在地上。
“皇上!”陆炳不由失声叫道。
“朕没事,阿炳你且退下吧,朕要静一静!”
“皇上!”
“退下!”朱厚熜的声音蓦地提了八度,双眼布满了血丝,神情颇有些狰狞。陆炳见状心中一凛,登时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朱厚熜呆坐了片刻,忽然自嘲般轻吟道:“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后人在后头……朕的江山要由鞑子来收割了吗?”
朱厚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行出了养心殿,一众宫人见状也不敢多问,连忙提了灯笼跟上。
朱厚熜在宫中漫无目的地行着,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慈宁宫,这才醒起今天还没跟母后请安,现在俺答兵临城下,母后和永福永淳她们恐怕也被惊吓到了吧!
朱厚熜快步进了慈宁宫,结果刚到宫门前便听到里面传出哭哭啼啼的声响,不由心中一沉,急急跑了进去:“母后……”
朱厚熜进了屋,眼前的情景让他愕住了,只见母后蒋氏好端端的坐在主位上,永福和永淳两人陪坐在两旁,均没有哭,倒是地上跪着几名妇人在那哭哭啼啼。
这几名妇人朱厚熜都认识,分别是武定侯郭勋的元配邓氏、定国公的元配马氏、定国公的儿媳汤氏、还有灵璧侯的元配蒋氏。
“皇儿来了!”蒋皇后见到形容憔悴的儿子,有点心疼地道。
“参见皇上!”几名妇人纷纷向朱厚熜叩头行礼。
朱厚熜现在非常讨厌这些勋贵,皱了皱眉冷道:“尔等何事在此哭哭啼啼?”
定国公的元配马氏嘴快,抹着眼泪道:“启禀皇上,今日上午,臣妾那孙儿文璧和武定侯的长子乾哥儿,还有灵璧侯的三子继哥儿去了通州,到现在还音讯全无,听说鞑子眼下正在猛攻通州城,求皇上立即派兵去救通州吧!”
朱厚熜心中不爽,冷道:“他们跑去通州作甚?”
马氏顿时支吾不语,倒是她儿媳妇汤氏头脑简单,直言道:“回皇上,听下人说,文璧、乾哥儿和继哥儿是想追上徐晋折辱他……哎哟!”
汤氏还没说完就被马氏偷偷地掐了一下,当场痛叫出声!
朱厚熜剑眉一挑,登时就爆发了,喝道:“来人,把她们给朕撵出宫去!”
朱厚熜本来就恼火一众勋贵了,此刻听到郭守乾、汤显继和徐文璧竟然落井下石,企图在途中折辱徐晋,当场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朱厚熜一声命下,外面便冲出进来几名羽林卫,几名妇人都吓坏了,猛叩头求饶!
“皇儿,你这是,有话好说啊!”蒋太后连忙劝阻道。
然而朱厚熜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让羽林卫把几名勋贵妇人全部撵了出去。
“唉,皇儿你这是……为何要发如此大火呢!”蒋太后责备道。
朱厚熜沉着脸道:“这些勋贵误国,朕不砍他们的脑袋已经算仁慈了,母后,像汤显继这种货色,若是招为驸马端的是辱没了皇家公主,他与永福姐姐的婚事就此取消吧!”
“啊!”永淳轻呼一声,惊喜地扯了扯姐姐永福的衣袖,后者小嘴微张成“O”形,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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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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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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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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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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