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之下驱马进了紫荆关,胯下神骏的大宛名马四蹄矫健,每踏出一步就是一个血色蹄印,因为关城内的鲜血还没干透,路面铺了一层浓稠的血浆,可见此战是何其惨烈。
为了攻陷紫荆关,鞑靼骑兵不计伤亡地猛攻了一个多时辰,足足死伤近五千人,可谓下足了血本,不过这在俺答看来完全是值得的。
因为紫荆关是通往大明京城的最后一道天险,通过了紫荆关就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了,不用半天便能杀到大明京城脚下。届时大明的国都就好像一块砧板上的肥肉,任由自己宰割,即使最后不能破城,只要在京城周边掠夺一圈,也足够赚得盘满钵流,同时扬威天下,正是名利双收。
紫荆关往东北方不足两百里就是房山县,然后是良乡,过了良乡便是大明的京城了,全程也就三百里。一想到不用半天就能兵临大明国都,俺答便热血沸腾,他把赵全叫来,打开了一份地图。
这份行军路线图正是赵全提供的,赵全野心勃勃,早就心怀不轨了,一直处心积虑地打探,所以对大明京城周边的关隘和兵力部署了如指掌。要是没有赵全领路,即使张寅打开杀胡口放行,俺答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攻下紫荆关。
此时,只见赵全指着地图上一处红点道:“索多汗请看,这里是房山县,往东五十里便是良乡,神机营便驻扎在此!”
俺答闻言目光一厉,咬牙切齿道:“神机营!!”
谢二剑和戚景通率两千神机营奇袭并摧毁板升城,又击溃了俺答麾下三千骑兵,接着更是击杀了鄂尔多斯部首领麦力艮济浓,搞得鞑靼右翼三个万户鸡飞狗跳,而且最后还成功遁入了大青山中不知所踪,这无疑等于狠狠打了俺答几个大耳刮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俺答这次悍然引兵南下,正是为了报仇雪耻,同时提升自己的威望,以便驯服刚接管过来的鄂尔多斯部兵将。如果这次能成功攻破大明的国都就最好了,即使不能,他俺答也会随之威望大增,到时试问谁敢不服?
这时,只听赵全又道:“正所谓兵贵神速,索多汗应立即派出五千精骑消灭神机营,另,通州乃京城的南北交通要道和重要粮仓,应该率先派兵攻下来。
孙子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只要拿下通州,到时咱们粮食在手,即使短时间内攻不破大明国都,也无后顾之忧。而且,一旦通州失陷,京城中必然人心惶惶,对我们极为有利!”
俺答眼前一亮,大笑道:“赵先生真乃本汗的萧何也,好计策,便依赵先生所言吧,若是能攻克大明国都,先生便是这片河山之主了!”
赵全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第一次感到自己距离那张宝座是如此之近,拱了拱手道:“索多汗谬赞了,安敢与大汉名相萧何相提并论。”
俺答哈哈一笑,大声喝道:“阿里赤听令!”
一名壮实如熊罴的将领驱马上前一步,大声道:“末将在。”
“本汗命你率五千骑消灭神机营,不得有误!”俺答大声道。
“末将得命!”阿里赤猛地一拳擂在胸甲上,发出嘭的一声大响,然后便点了五千铁骑直扑房山县。
“哈丹巴特尔,本汗命你率五千骑拿下通州城,不得有误!”俺答又喝道。
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骑马上前擂胸应诺,立即又点了五千铁骑出发了,杀奔京城东南面的通州。
……
此时,距离紫荆关三百里左右的京城,徐晋所乘的马车刚刚从小时坊的家中驶出,沿着长安街驶向东便门。
今日是九月初八,徐晋将离京前往通州,然后在通州码头坐船沿运河南下应天(南京)履职。徐晋这次南下轻装简从,并未携带家眷,只有小舅子谢三枪和家丁徐寿随行。
徐晋这次出行虽然十分低调,就连马车上的标识都摘下来了,但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就在他的马车刚驶离了徐府时,对面武定侯府的一名家丁便立即跑回宅子里报告道:“守乾少爷,徐晋的马车出发了,家丁背着包袱,估计是要离京南下了。”
郭守乾眼前一亮,连忙问:“他带了多少人?”
那名家丁幸灾乐祸地道:“就两个家丁而已,估计是怕丢脸,偷偷摸摸的,马车连标识都不敢挂,啧啧,以前威风八面的靖海侯爷竟然沦落到现在这种田地,可怜哇!”
郭守乾畅快地大笑道:“这就叫恶有恶报,快去通知汤显继和徐文璧,嗯,把严德球也叫上吧,嘿嘿,趁他病要他命,这次本少定要狠狠折辱姓徐的一番,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名家丁立即屁颠屁颠地去了!琇書蛧
半个时辰之后,郭守乾、徐文璧、汤显继这三个恶少便在京城的东便门外集合了,各自带了十名家奴,人人手拿棍棒,吓得那些进出城的百姓都纷纷避远了走。
“入他娘的,严德球那家伙怎么还没到?”郭守乾骑在马背上,骂骂咧咧地往城内张望,大家都到了,严世藩竟然还没到。
这时,一名身穿青衣小帽的家丁汗流浃背地小跑过来,陪着笑道:“郭少、徐少、汤少我们家德球少爷今日拉肚子,不能出门,所以让小的赶来向您们告罪一声。”
“娘希匹的,早不拉晚不拉,偏偏这个时候拉!”郭守乾不爽地道。
定国公之孙徐文璧撇嘴道:“管那个死胖子作甚,没了他咱还干不成活了?走吧,再迟徐晋如果登了船,那咱们就白跑了。”
于是乎,三个恶少便带着一众家奴急急往通州方向出发了,汤显继那货还不死心地问道:“乾少,徐晋这次真的没带婢女吗?”
郭守乾摇头道:“没有,就带了两个家丁!”
汤显继遗憾地道:“可惜了,要是徐晋这次带了那对孪生婢女出门就好了,本少肯定抢回家中享用。”
徐文壁哂笑道:“汤显继,听说当初你爹看中了江南花魁王翠翘,都准备将其纳入私房了,谁知最后竟被徐晋强行抢走,我说啊,你那老子还真是怂得可以的。”
汤显继面色一黑,反驳道:“徐晋当时乃直浙总督,手握重兵,谁敢招惹?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痛,要是徐晋未失势之前,你敢惹他,我汤显继把名字倒过来写,别说你了,就连你爷爷定国公估计不敢招惹徐晋!”
徐文璧冷笑道:“我爷爷是不敢招惹他,但他徐晋就招惹我爷爷?堂堂定国公可不是白叫的!”
郭守乾恨恨地道:“得了吧,徐晋再威风也是以前的事,现在只是落水狗一条罢了,待会咱们追上去砸了他的马车,抢了他的行李,每人往上面撒一泡尿……”
“本少觉得应剥光他绑在通州城的街头示众!”
“哈哈,这主意不错!”
当三名恶少一边嗨聊着远去,一个独目胖子这才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城门口,正是严世藩。严世藩这货狡猾得很,显然不想正面与徐晋起冲突,所以故意借口拉肚子,没有参与进来。
“一群白痴!”严世藩看着郭守乾等人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转身施施然地往城内行去。
徐晋这次咸鱼翻身,只是被贬为南京国子监监正,显然圣眷未失,以严世藩的精明狡猾,自然不会傻到继续出头与徐晋作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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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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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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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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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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