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四周,魏国公徐鹏举、定国公徐光祚、英国公张伦、武定侯郭勋四人分席而坐,各自的几案上都摆了几碟果品和点心,还有美酒。
本来国丧期间是禁酒、禁欲、禁娱乐的,但真正遵守的人却不多,尤其是这些平时享受惯了的勋贵子弟,你让他一百天不喝酒、不娱乐、不嘿咻,哪忍受得了?
所以大部份勋贵只是在外面装装样子,回到家里把大门一关,照样喝酒娱乐,照样和妻妾婢女愉快地敦伦,只要注意别搞出“人命”人就行。当然,即使不小心搞出了“人命”,勋贵们还有大把办法可以规避。
此时,定国公徐光祚和英国公张伦的目光均在场中几名舞姬身上流连。定国公徐光祚六十多岁了,而英国公张伦只有二十五六岁,两人年龄相差了几十岁,但是显然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唯一的区别是,英国公张伦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舞姬的上三路,而定国公徐光祚的注意力则在舞姬的下三路,尤其是腿上,估计这老不修是个腿控。
这时,丝竹声终于停止了,一曲舞罢,几名歌姬翩然退往屏风后面,徐光祚和张伦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
武定侯郭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沉着脸怒声道:“今日早朝时,差点就能弄死徐晋,谁知最后竟被杨一清这只老狐狸给搞砸了。”
英国公张伦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嘿笑道:“老郭何必劳气,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不成?皇上终究还是要上朝的,到时再依样画葫芦便是,杨一清这老东西总不能每次都装晕吧?”
郭勋皱眉道:“话虽说如此,不过今天费了老大劲,好不容易才使得皇上准备表态,最后却因为杨一清这个老贼功亏一篑,真他玛的气人,更何况逼迫皇上这种事怎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呢。”
定国公徐光祚老气横秋地教训道:“小郭子,还算你小子机灵,你们今日已经引起皇上的不满,倘若再来一次,即使最后逼得皇上低头斩了徐晋,估计你小子以后也没好果子吃,让皇上记恨可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当今皇上可不糊涂,聪明着呢,你们那点小把戏用一次就算了,若是再来一次,皇上未必就不会识穿,到时你们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武定侯心中微凛,沉声道:“可是这次如果不把徐晋彻底整死,岂不是更加后患无穷,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也是无没办的事啊!”
徐光祚冷笑道:“那就让张璁和陆炳自己想办法去吧,他们比你更想徐晋死!”
“对头,老郭你就在后面摇旗呐喊好了,让张璁和陆炳打头阵!”张伦嘿笑道:“不过嘛,徐晋这次犯了如此重罪,墙倒众人推,即使最终侥幸不死也难以翻身了,嘿嘿,事先声明了,徐府名下的玻璃镜子生意归我,你们都不准跟我抢!”
“凭什么?”郭勋和徐鹏举几乎异口同声道。
话说自从前几年徐晋捣搞出了玻璃镜子,这种比铜镜清晰无数倍的镜子迅速获得上流圈子人群的喜爱,并且在整个大明盛行起来。由于是垄断经营,所以玻璃镜子的利润极为丰厚,不知有多少人对这门生意垂涎三尺,郭勋和徐鹏举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徐晋如日中天,自然没人敢打玻璃镜子的主意,君不见胆敢伸手的外戚张家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吗?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徐晋身陷囹圄性命难保,大家自然就没了顾忌,于是纷纷露出了贪婪的獠牙,准备把徐府吞得骨头都剩。一场争夺徐府名下产业的饕餮盛宴正在悄然拉开序幕,只要徐晋人头一落地,估计有资格分一杯羹的人物都会果断地出手。
“凭什么?就凭你老郭接管了神机营,光是京西蹴踘小镇的租税就够你老小子赚的了。”英公张伦心理极不平衡地道:“更何况还有蹴踘产业的分红,不行,徐晋那份分红得给我一半!”
徐鹏举皱眉道:“张伦,你小子不嫌过份了,蹴踘这门生意一直由本国公打理,即使徐晋退出,他那份干股也轮不到你小子,行,玻璃镜子生意我就不掺和了,但是蹴踘生意你也别想插手。”
定国公徐光祚嘿笑道:“玻璃镜子和蹴踘生意本国公也不掺和了,但是徐晋在顺丰车马行的干股得归本国公!”琇書蛧
此言一出,徐鹏举、张伦、郭勋都眼红了,异口同声地道:“不可能!”
如今顺丰车马行的分行几乎遍布大明的各个省份,只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虽然徐晋的股分已经从最初的两成稀释到一成了,但是每年的分红仍然超过万两,保守估值可达五十万两,试问徐鹏举、郭勋、张伦三人如何甘心让徐光祚独吞?
一时间,四个大明朝的顶级勋贵为了徐晋在顺风车马行的一成股份争得面红耳赤,差一点没掀桌子翻脸,最后更是不欢而散。这架势颇有点买彩票还没中奖,就已经计划着怎么分的味道!
……
山西大同府,总兵衙门的大堂中,张寅、李大礼、赵全、丘富四人分宾主而坐,彼此密斟了一会,赵全便拍了拍丘富的肩头,歉然地道:“丘师弟,这次暂时委屈你了。”
丘富漫不在乎地道:“只要能置徐晋于死地,别说蹲几天锦衣卫大牢,就算掉脑袋老子也在所不惜。”
丘富一直认为弟弟丘贵是死在徐晋手下的,而前段时间跟他感情笃深的同门孙才又死在神机营的燧发枪下,所以他恨极了徐晋。
李大礼嘿然道:“丘师兄舍身为道,胆识过人,佩服佩服!”
赵全冷冷地瞥了李大礼一眼,又对丘富道:“丘师弟放心,师兄保准会让你安然脱身的。”
丘富点了点头道:“师兄不必多言了,时候不早了,开始吧,老子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徐晋那狗官人头落地。”
张寅挥手喝道:“来人!”
张寅的几名心腹立即拿了枷锁进来把丘富锁上,然后关进了囚车当中。
很快,一辆由数十名大同边军押运的囚车便驶出了大同城,向着京城的方向急急驶去,与此同时,一骑快马率先到了京城,直奔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将一封张寅的亲笔书信交到了镇抚使陆炳的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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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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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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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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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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