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当俞大猷等人来到村口时,村中便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紧接着,一群手持各式器械的村民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守在村口与俞大猷等人对峙。
俞大猷等人不禁哭笑不得,因为这群村民竟然绝大部份都是妇人,甚至还白发苍苍的老头,以及流着鼻涕的小童。
冯老六咧嘴嘿笑道:“见鬼了,莫非这群娘们还想干咱们不成?”
话音刚下,一名流着鼻涕的十岁小童便恶狠狠地砸了一块石头过来,冯老六侧头避过,讶然道:“哎哟,这小兔崽子还真有种啊!”
俞大猷皱了皱眉,眼前这群村民虽然都是妇孺老弱,但面对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竟夷然不惧,为首那名健妇甚至手拿菜刀,一双猪腰眼丝丝地释放着凌厉的杀气。
“我们是直浙总督徐大人麾下,尔等村妇陋民持械拦路,袭击官兵,莫非是想造反?”俞大猷厉声喝斥道。
为首那名村妇单手叉腰,右手扬起菜刀呸道:“官兵又如何,官兵也不能进咱们倍磊村。”
“对,没有咱们族长同意,别说官兵,就连郡守(知府)也不能进咱们村。”
“神气个屁,官兵都是欺软怕硬的孬种,见到倭寇就吓得屁滚尿流,也就欺负咱们这些老百姓拿手!”
这群村妇竟然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起官兵的种种不是,骂得一众官兵脸红耳赤,偏偏又反驳不得,因为沿海的卫所官兵确实懦弱无能,几百人被数十倭寇撵得满山跑是常有的事。
俞大猷手下的扬州卫和高邮卫军卒以前也是这副德性,只是经过数次大战的磨砺,这才开始蜕变,渐渐变得勇悍起来。
苏青蛇用力挠了挠后脑勺,十分蛋疼地道:“他奶奶的,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俞老大,咱们要不要给点颜色她们瞧瞧?”
俞大猷骄傲得很,自然不屑欺负一群老弱妇孺,正准备下令离开,这时村中却跑出来一伙人,竟是一群穿着皂服的衙役。
“将军留步啊!”一名老吏一边跑一边大叫。
俞大猷勒定马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八品绿袍的老吏正分开村民快步行过来。那些村民虽然纷纷让开道路,不过表情却十分轻蔑。
这名老吏快步来到俞大猷马前,拱手道:“下官乃义乌县主薄皮忠,敢问将军可是从宁波府而来?”
俞大猷点头道:“本将乃直浙总督徐大人麾下游击将军俞大猷,奉命前来平乱。”m.xiumb.com
这位皮主薄不由大喜道:“总算把你们盼来了!”说完便往俞大猷等人身后望了望,疑惑地追问道:“俞将军,你们……就这么点人?”
冯老六顿时不爽地道:“皮主薄瞧不起我们这些人?”
冯老六这货本来就长得痞里痞气,再加上经历了几场血战,身上已经沾了血勇杀气,此时一吹须瞪眼,吓得皮主薄和一众衙役都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将军息怒,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皮主薄赔笑着道:“实在是冲突的双方人数众多,下官担心你们不够人手,弹压不住哇。”
冯老六不屑地道:“我等不久前才在宁波府城,还有奉化县斩杀了上万倭寇和海盗,区区乱民算个屁,来三百人已经是抬举了。”
“我呸,也不怕口气太大吹崩了牙!”那名手拎菜刀的悍妇估计是看不惯冯老六嚣张的样子,立即便呸了一口。
冯老六不由大怒,拔出腰刀喝骂道:“无知泼妇,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老子这便教你学个乖。”
“来啊,老娘吓大的!”悍妇用菜刀大力地拍打着胸前的肥硕。
冯老六气得便要策马而上,俞大猷连忙把他喝住,沉声问道:“皮主薄,赵县令安在?”
皮主薄见到俞大猷等只有三百人,态度明显冷淡下来,叹了口气道:“县尊大人今日下午上山与盗矿者谈判了,至今还没回来。”
俞大猷顿时皱起了眉头道:“谈判?谈什么判?”
皮主薄便简略地解释了一遍,原来,义乌县令赵大河近日不知从何处获悉,贼首吕十四用银沙混进矿沙中哄骗乡民的伎俩,于是便打算上山找矿贼的几名头目谈判,告诉他们山里根本没银矿,企图以此来劝服他们自行离开八宝山,从而平息一场纷争。
俞大猷听完皮主薄的解释后,双眉不由皱得更深了,问道:“赵县令可有把握劝服那些矿贼?”
皮主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摇着头道:“难啊,财帛动人心呐。况且,估计就连吕十四自己也认定了八宝山中有银矿,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的确,吕十四虽然没在八宝山中挖到过银子,但他显然认定了山中有银矿,要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冒着生命危险三番四次鼓动乡民跑来抢矿。
俞大猷闻言也不耽搁,立即道:“麻烦皮大人带我等上山吧。”
皮主薄显然不太情愿,但被冯老六杀气腾腾地一瞪,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然而正当俞大猷等人拨转马头准备出发时,却远远见到一伙村民抬着十几副担架上从山那边跑回来,担架上赫然躺着十几名满身鲜血的村民,有的还在呻吟,有的已经一动不动,估计是挂了。
那些村妇见状呼啦地围了上去,瞬时哭声大作,妻子哭丈夫,儿女哭爹爹,好不凄凉!
冯老六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副担架上的某村民,脑袋竟然不见了一半,估计是被斧头之类砍的。还有一名村民的大腿被砸得稀烂,正咬着牙痛苦地低吼。有一名中年村民更惨,被利刃开膛破肚,连花花绿绿的肠子都流出来了,不过还没断气。
“他娘的,玩这么大啊!”冯老六不禁暗暗咋舌,他本以为只是一群村民打架斗殴而已,顶多就是敲破头,打折腿什么的,没成想竟然这么惨烈。
“公公,公公!”刚才手持菜刀那名悍妇此刻竟跪在担架前哭得稀里哗啦的,而担架上躺的,正是那名被开膛破肚的中年村民。
这名中年村民估计是快死了,竟着咬牙切齿地道:“甭哭,老子死了,让你男人继续打,要是你男人也死了,让大伢顶上,一定要把那些该死的外乡佬赶出去。”
中年村民说完便咽了气,菜刀悍妇放声大哭,旁边几名半大的小子也跟着哭。
菜刀悍妇干嚎了一会便站起,对着年纪最大的儿子道:“大伢,看管好你爷爷的尸体,娘亲这便去助你们老子杀贼人!”说完拎着菜刀便腾腾腾地往山那边跑去。
这时,又有几名村妇拿着各种器械追上去。
“老二,你看好爷爷的尸身,我去帮娘亲!”流着鼻涕的大伢扛了根粪叉也往山上跑。
骑兵们不禁面面相觑,我去,这帮村民也太虎了吧,一个个都不怕死?
俞大猷却是目放异彩,立即下令骑兵往八宝山中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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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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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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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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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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