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总是很美好,无奈现实却是极残酷。
王翠翘本以为获得自由之身便可以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谁曾想离得开青楼,却离不开扬州,只能托庇于徐晋,现在更是倒霉地被贼人劫上船,接下来甚至可能要受辱于一名贼僧。
一想到以后暗无天日的日子,王翠翘便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冷得瑟瑟发抖。然而就在此时,王翠翘突然感到后背一阵暖意袭来,先是愣了一下,继续便意识到是旁边的徐晋靠自己背上了。
一想到徐晋此刻也在船上,王翠翘竟莫名地安稳地些许,不过就在这时,王翠翘却忽然感到臀侧被某人轻挠了一下,顿时霞飞双颊,只以为是对方无意中碰到的,于是往旁边稍挪了挪。
谁知王翠翘刚挪开,徐晋很快又不着意地靠了上来,反绑着的双手又偷偷地挠了一下王翠翘的臀尖,汗,徐大人敢对天发誓,他的本意并不是要摸王翠翘的屁股,他只是想碰到对方的手而已,可惜受限于被捆绑的姿势,所以两次都只碰到了王翠翘的臀部。
王翠翘双颊如同火烧,正又羞又恼之际,感觉屁股上又被捏了一下,她本是个聪明的姑娘,这时反而立即便明白徐晋的真正用意了,于是微微转了个体位,让两人被反绑着的双手相触。
徐晋不由暗喜,连忙用手指在王翠翘手心上写了个“解”字,由于担心对方不懂,所以连续写了两次。
徐晋写完字后,又轻点了两下王翠翘的手心,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纤长的十指在绑着徐晋双手的绳子上摸索,试图把绳子解开。
“聪明姑娘!”徐晋不由暗赞,心里既激动又紧张,脸上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估计是经常弹琴吹箫的原因,王翠翘的十指极为灵活,很快便摸清绳子的结点,努力地尝试解开,只是双手被反绑,并不好用力,再加上那绳结打得很紧,一时竟然没办法解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绳结依旧没能解开,旁边的秋雁似乎察觉小姐的表情有疑,挪了挪身体想扭头望来。
“老实待着别动。”负责看守的一名武僧见到秋雁动来动去,立即站起来大声喝斥。
王翠翘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松开手,徐晋却是镇定地稍移开了一点,那名武僧走近查看了一遍,发现没有异常,又回到原位坐下。
过了片刻,王翠翘和徐晋两人的后背又紧贴了起来,继续两人的解绳结大计,这时秋雁十分机灵的没有再乱动,而施浩然这货估计是太胖了,反绑着双手根本难以移动,所以十分老实地坐着,看他挺起大肚腩的样子也替他难受。
痛,王翠翘只觉钻心的痛,指甲断了两片,本来娇嫩的手指满是鲜血,就连徐晋都感到沾乎乎的液体滴在手背上。
王翠翘并没有放弃,强忍住疼痛继续撕扯那绳结,徐晋只觉手腕上一阵剧痛,原来王翠翘的指甲断了后,那尖利的角质把他的手腕给划破了。
王翠翘显然并知道自己把徐晋弄出血了,继续咬牙扯绳结,徐大人苦不堪言啊,挨了一下又一下,只能闷声忍着,毕竟人家王翠翘女人都能忍,一个大老爷们要是痛得叫出来,那也太丢脸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流了不少血,估计是绳子被血浸湿了,竟然出现了松动。王翠翘微喜,用力一扯,终于把绳头扯了出来。
徐晋不禁大喜过望,然而就在此时,慧静老和尚和普净(徐海)却从外面走进了船舱,估计是东西都搬上船,这时即将准备起航了。
徐晋和王翠翘顿时都不敢再动了,徐晋甚至能感受到后者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急跳,显然紧张到极点。
这时正值下午,阳光猛烈,慧静老和尚已经脱掉那件沾满脑浆和鲜血的僧衣,极为粗犷地赤裸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肌,虽然皮肤已经有点松驰了,不过还是极具视觉冲击力,可见这老家伙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肌肉猛男。
“阿弥托佛,让徐大人久等了,船只马上启程,但愿施大人不会晕船吧,哈哈!”慧静老和尚大笑着道。
普净见到徐晋和王翠翘两人竟然亲密地背靠背挨坐,顿时妒火中烧,恶狠狠地行过来。徐晋暗叫糟糕,急忙猛力绞动双手,企图把绳子彻底挣脱。
普净见状面色微变,飞身扑上来,就在此时,砰的一声枪响,一颗铅弹从岸边的柳树上破空而至,正面角度那名武僧当场脑袋飙血,死球!
砰……
间隔几乎只有一秒,又是一声枪响,另一名武僧的脖子中弹,鲜血飙出近米远,仰面翻倒在船板上,死球!
普净差点吓尿,急忙收住脚步后退,此时,趴在岸边柳树上的郭金雕已经换上第三支燧枪了,而旁边的谢三枪则在麻利地给第一支燧发枪重新填充弹药。
砰砰砰……
郭金雕三支枪轮用,弹无虚发,连续击杀了数名企图接近徐晋的武僧,一时间竟无人敢再扑上前,而这时谢二剑和王林儿也趁机下令冲向码头。
然而,谢二剑等人还没冲到码头,水下却是起了变化,一群人突兀地从水中冒出,咬着腰刀从船身四周攀上船去,向着船上众贼发动突袭。
谢二剑愕了一下,继而大喜道:“原来是俞大猷那小子。”
“真有这小子的,弟兄们冲呀,把大人救出来。”王林儿兴奋地挥刀大喝,五百营的众军士悍不畏死地冲至码头,势如猛虎下山。
船上的贼人本来正准备起帆驶离呢,遭到藏在水底下的俞大猷等人突然袭击,瞬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俞大猷的武艺了得,刚爬上船就将一名武僧砍翻,又准备扑向另一名倭国武士,结果砰的一声,那倭国武士已经胸口中弹倒下。
“你大爷的!”俞大猷低骂了一句,妒忌地瞪了一眼码头上开枪的那名五百营悍卒,有枪了不起啊?
不过,俞大猷不得不承认,有枪,确实了不起。爆豆般的枪声此起彼伏,五百营的悍卒还没上船,燧发枪便远远地干掉了数人。xǐυmь.℃òm
“大人就在船舱中,快,功劳是咱们的。”俞大猷招呼了一声,弯着腰便向船舱冲去,苏青和冯老六左右护持,一股脑门就往船舱里冲,显然不打算将营救钦差的功劳拱手送给五百营。
这一切描述起来很慢,其实只是发生短短的十数息之内,此时的船舱中,慧静老和尚正提起一具武僧的尸体作为挡箭牌,然后扑向徐晋,企图把徐晋重新控制在手中。
砰……
郭金雕再次扣动了板机,但子弹却打在了慧静提着的那具尸体上。
慧静老和尚哈哈大笑,五指箕张,疾抓向徐晋的咽喉,只要把徐晋抓在手中,便能让官兵们再次投鼠忌器,从而反败为胜了。
然而,慧静却突然心头一凛,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因为徐晋此刻的目光太冷静了,脸上甚至泛起一丝戏谑的微笑。
下一刻,徐晋右手突然举起,一把双筒燧发手枪便对准了慧静老和尚的脑袋。
慧静不由大骇,他虽然不认识这玩意,但直觉告诉他,这玩意能要掉自己的老命,所以极力向后仰,使出一招“铁板桥”。
砰……
徐晋扣动了板机,子弹擦着慧静老和尚的头顶飞过,掀起了一块头皮,那光头上倾刻血流成河。
不得不说,慧静老和尚的反应着实奇快,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让他躲过了,不过没关系,徐晋卡嚓地拉起击锤,砰的又是一枪。
这次慧静老和尚没办法再躲了,小腹当场中弹飙血,如果位置再低一点,估计就是“鸟飞蛋碎”的下场。
慧静老和尚凄厉地惨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在船板上,卷缩成一团痛苦地挣扎,几下子就彻底不动了。
徐晋轻吁了一口气,这把双筒燧发手枪他一直带在身上,就藏在靴筒之中,本是留着防身之用的。慧静和尚估计是大意了,并没有把徐晋这个手无抓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放在心上,所以根本没有搜他的身。
刚才王翠翘帮忙解开了绑着双手的绳子后,徐晋便立即掏出了藏在鞭筒中的这支双管燧发手枪,险之又险地救了自己一命。
“叔父,狗官,拿命来!”普净悲愤地嚎叫,眼神凶狠地望向徐晋。
徐晋此刻双腿还被绳子绑住呢,急忙举起手枪对准普净,装模作样地拉起击锤。
普净哪里知道徐晋这把手枪只能激发两次,见状不由大惊,竟然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一头扎入河中。
然而徐晋还没来及松口气,两条人影又奔进了船舱,赫然正是织信美子和细川武殊两人。
徐晋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举起手枪,织信美子和细川武殊显然都吓了一跳,手执倭刀僵立在船舱门口。
细川武殊看了一眼倒在血泊当中的慧静,瞳孔不由急剧收缩,前些日子他和慧静较量过,并未能在这老和尚手下讨到便宜,将信将疑地问道:“是你杀了慧静禅师?”
徐晋扬了扬手中的燧发手枪,傲然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再厉害的高手在火器面前也是个渣渣。”
细川武殊不懂什么叫渣渣,但却能听出徐晋语气中的轻蔑和得意,所以警惕地盯着徐晋手中的燧发手枪。
织信美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诡异一笑道:“卑鄙狡猾的狗官,你的火器中已经没有弹药了,吓唬谁呢?”
徐晋淡定地道:“那便尽管上前来试试。”
织信美子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不敢上前以身犯险,这时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了,惨叫声和落水声此起彼伏。
细川武殊眼中杀机闪烁,突然掉头逃出船舱,织信美子不甘地盯了徐晋一眼,跟着掉头离开,从船上纵身跃入河中。
徐晋长长地吁了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把燧发手枪往旁边一搁,急急去解绑着双脚的绳索。
然而就在此时,又有三人冲进了船舱,徐晋急忙捡起燧发手枪准备故技重施,谁知那三人却扑通地跪倒在地上,大声道:“标下扬州卫百户俞大猷,标下扬州卫副百户苏青,标下扬州卫把总冯老六,参见钦差大人!”
这三个家伙估计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所以声音洪亮得像炸雷,生恐别人听不到似的。
徐晋被震得耳膜都嗡嗡作响,定神一看,发现竟是俞大猷,不由大喜过望道:“免礼,速速帮本官解开绳子,他娘的绑得真紧。”
苏青和冯老六两人立即十分狗腿地争着扑上前替徐晋解绳子。
盐运使施浩然哭丧着脸道:“本官的手都快被勒断了,是不是也匀个人帮本官解绳子?”
俞大猷上前腰刀一挥,施浩然腿上的绳子便应声而断,不过施大人差点没吓尿。
徐晋得了自由,连忙替王翠翘解开绳索,安慰道:“翠翘姑娘,没事了!”
王翠翘喜极而泣道:“谢谢徐大人!”
徐晋看了一眼王翠翘血淋淋的十指,微笑着道:“该是本官谢谢翠翘姑娘才对!”
徐晋说完又抬起同样沾满血迹的双手,打趣道:“咱们这算不算是有难同当,有血同流了?”
王翠翘顿时霞飞双颊,一股异样的暖流在心间涓涓流淌,正赧然之际,却忽见本来倒在血泊当中的慧静老和尚竟然猛扑而起。
“徐大人小心啊!”王翠翘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把徐晋推开。
嘭……
慧静老和尚的袭向徐晋后背的一掌,迎面印在了王翠翘的胸口,后者登时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船舱的墙板上,一股鲜血随即从嘴里急喷而出。
“小姐!”
“翠翘姑娘!”
“贼秃,找死!”
呼叫声和喝骂声几乎同时响起,俞大猷一刀便砍断了慧静老和尚的一条腿,后者显然也是强弩之末了,趴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如同垂死的一头老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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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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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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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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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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