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翘本不想要徐晋这首赠诗的,但现在唐伯虎大声吟诵,她自然不可能掩着耳朵不听,结果唐伯虎刚读了几句她便被吸引住了。这首《葬花吟》本就是以林黛玉的语气所写,作为女子自然更加有代入感。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独把花锄暗泪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不知不觉间,王翠翘便完全浸入了诗中,丹唇嗡动,跟着唐伯虎轻念,眼圈竟是渐渐红了,双眸凝结了一层雾气。这首闺中少女伤春自怜的诗显然正击中其内心深处柔软的位置,释放出强大的感染力。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坯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唐伯虎继续大声念着,这老骚男此刻的表情无比忧伤,语调亦变得分外幽幽。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唐伯虎回味般砸了砸嘴,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两句,喟然叹道:“徐子谦这首《葬花吟》一出,世上再无惜春感怀的诗词了。”
文征明亦是动容道:“徐子谦号称诗词无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窃以为不在子畏兄之下。”
金妈妈拿着手帕一边擦眼睛,一边感叹道:“徐大人这首诗写得真是太好太感人,害得奴家也陪上了眼泪。”
唐伯虎看了一眼已经泪流满面的王翠翘主仆,不由暗叹了口气,本来他还信心十足,准备作一首诗词助王翠翘夺魁的,但此时却不得不偃旗息鼓了,没办法,正如诗仙李白登黄鹤楼: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有诗在上头啊!
唐伯虎虽然自负诗才,但他亦十分明白,自己今日无论怎么写,肯定都及不上徐晋这首《葬花吟》,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徐子谦的诗词向来气势磅礴,这一首倒是细腻忧伤,二牛,这真是你们家老爷作的吗?”唐伯虎心有不甘地问。
二牛自豪地道:“那肯定是我们老爷作的,除了我们家老爷,谁还有本事写出这样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诗来。”
唐伯虎不由翻了个白眼道:“憨货,肚子里没点墨水就便乱用词!”
二牛憨笑着挠了挠头,从唐伯虎手中把纸卷拿回来,转身便要离开。正用手帕擦眼泪的王翠翘急忙道:“二牛兄弟,等等。”
二牛愣然地停下脚步,却不敢去看王翠翘,此女实在太好看了,刚才哭得利花带雨的,二牛只是看了一眼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自然是不敢再多看。
王翠翘莲步轻移,从二牛拿中把纸卷拿过,福了一礼道:“这首《葬花吟》小女子收下了,麻烦二牛兄弟代为向徐大人表达谢意。”
金妈妈不觉喜上眉梢,笑呵呵地道:“这就对了,怎可辜负了徐大人的一片美意呢,二牛兄弟,这里有一两银子,拿去喝杯茶吧。”
金妈妈说完硬是往二牛手中塞了一块碎银,二牛只能道谢一声,急急脚下船离开,这位金妈妈看“牛郎”般的眼神让他很慌。
王翠翘打开那幅《葬花吟》仔细看了一遍,明眸再次蒙上了一层雾气,对着唐伯虎和文征明两人福了一礼,微赧道:“让两位见笑了,小女子忽然来了灵感,先行告退。”
王翠翘说完又福了一礼,脚步轻快地返回二层,片刻之后便传出叮叮嗡嗡嗡的琴声,估计是在谱曲。
文征明笑道:“王大家得了徐子谦这首《葬花吟》,今年的花魁定矣。”
金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笑嘻嘻地道:“承文先生吉言。”
唐伯虎无奈地摇了摇折扇道:“金妈妈,既然王大家来了灵感,小生和文兄不便留在此打扰,先行告辞了。”
金妈妈今天把唐伯虎请来救场,没想到徐晋竟然主动送来了一首极品诗作,唐伯虎自然就派不上用场了,歉然道:“唐公子,实在对不住了,今天不方便接待您们,这样吧,这点银子你拿着喝酒耍乐子去。”
金妈妈说着往唐伯虎手中塞了一锭银子,估计有近五两重。唐伯虎那货也不推辞,面不改色地收下了,估计经常在青楼中这样干,白玩白睡还拿补贴。
唐伯虎和文征明下了花船,听着船上叮叮咚咚的琴声,文征明不由叹道:“看来王大家真的来了灵感,子畏兄,眼下时候常早,咱们往何处?”
唐伯虎也是搔头摊手,一大清早的,早餐刚吃过,还没到饭点,而青楼花船的姐儿估计都还在酣睡,要等到傍晚才开门营业,现在还真没地方好去的。
唐伯虎犹豫道:“要不咱们登门拜访一下徐子谦,此子为人随和,还是挺好说话的,我的素描画法便是跟他所学。”
文征明却是摇头道:“徐子谦确实才华横溢,本人对他亦是仰慕已久,如果是昨日之前,我求之不得能拜访他,但是得知他肆无忌惮地收受地方官绅的贿赂后,我觉得还是不见也罢。”
唐伯虎本来就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徐晋收受贿赂,而是因为还欠着徐晋十幅《仕女图》,闻言便道:“也罢,既然征明兄不愿,那便不去拜访他了,听说大明寺的主持慧静禅师是位得道高僧,咱们不如去大明寺一游?”
“如此甚好!”文征明欣然道。
于是乎,两人便往城北而去,出城前往大明寺。
……
二牛回到钦差住宅,完完本本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徐晋听完后不禁颇为意外,王翠翘一开始竟然不接受自己的赠诗。不过,徐晋稍微思索了一下,便隐隐猜出了几分原因,倒是对这位沦落风尘的奇女子更加欣赏了,对《葬花吟》的新曲子也更加期待了。
“老爷,外面又有人投拜贴求见。”俏婢初春拿着一叠拜贴,脚步轻盈地行了进来。
徐晋不由精神一振,又有人送银子来了,接过拜帖翻了翻,俊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话说扬州辖下共有六县二州,分别是江都县、甘泉县、仪征县、兴化县、东台县、宝应县、高邮州和泰州。今天来上门拜访的竟然有东台县和泰州的士绅,也就是说,扬州府下属的县州士绅也陆续跑来向自己这个钦差行贿了。www.xiumb.com
“拿去给王指挥!”徐晋把这沓拜帖丢给二牛,让他给王林儿送去。
王林儿虽然是名军汉,但办事稳重,徐晋便把接客收银子的任务交给了他,毕竟地方州县的官绅,还没有几个值得徐晋他亲自接见的。
徐晋把接客收银的任务甩给了王林儿后,便让戚景通准备好船只和补给物资,准备明天出发前往东台县。
东台县是扬州府属下的沿海县份,乃主要的产盐基地,设有盐运分司和西溪巡检司。
徐晋此次下江南的主要任务是主持清丈土地,其次是提督海防,西溪巡检司正是负责东台县沿海防务的军务机构,所以徐晋打算去了解一下情况。
正如徐晋所料,自从去年初朝廷下旨厉行禁海后,山东、南直隶、浙江和福建沿海等地,被倭寇袭击抢掠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有些村镇盐场甚至被破坏殆尽,倭寇海盗为祸甚烈,形势日益严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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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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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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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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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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