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鱼池旁的小凉亭内,徐晋和小皇帝朱厚熜对席而坐,桌上还摆放着茶具和一盆时令瓜果,君臣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一名相貌普通的婢女在一旁侍侯着。
随着年龄的增长,初春初夏这两棵小白菜越长越水灵了,特别是站在一起时,实在有点祸国殃民,而朱厚熜这小子也不再是当年十岁的小屁孩,已经识得男女之事,如果看中了这对孪生姐妹花,那倒是件麻烦的事,所以徐晋没有让姐妹两人跑来跟前晃悠。
倒不是徐晋把初春初夏当成禁脔,实在是不喜把女人像货物般送来送去,当然,如果初春初夏以后有了心仪的男子,徐晋倒是乐意成全。
凉亭旁边是一棵老蟠桃树,树干呈S形,造型十分有艺术感,估计是整棵移栽过来的,树上的桃子已经有拇指头大小了,朱厚熜弯腰在地上捡了一枚落果,随手扔到这栏外的鱼池中,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几尾锦鲤以为有人投食,立即欢快地游了过来,结果很快又无趣地游回假山的阴影下。
朱厚熜叹了口气道:“连鱼都这么现实,以为有食物便趋之若鹜,发现不是食物便弃如敝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欺我也。”
徐晋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剑眉,问道:“皇上为何如此感慨?”
朱厚熜神色怏怏地道:“还不是银子的事情闹的,去年国库支入不足400百万两,京中各衙门各营卫所官员俸禄就花去了135万余两,输边军饷236万余两,再加上林林总总的开支,共支出超500万两,入不敷出啊。有些边军已经欠饷数月,边将纷纷上奏本催饷,户部却天天跟朕哭穷……唉,朕担心若再发不出军饷,边军恐怕会跟那些鱼一般,弃朕如敝屣。”
徐晋不禁暗暗心惊,他只知道大明目前国库拮据,却不知道竟拮据到这种程度,偌大的国家一年的入库税收竟不足400万,财政赤字超过25%,长此下去可就危险了。
徐晋正容道:“皇上,恕臣直言,边塞苦寒,戍边将士本来就艰苦,若是连粮饷都发不出来,如何能令他们尽忠职守?”
朱厚熜略有不悦地道:“身为我大明将士,难道没有银子就能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徐晋坦然地道:“温饱是一个人活着的最基本需求,然后才是家国天下,老百姓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你让他们为国死忠是不现实的。纵观朝代更替的原因,归根究底都是老百姓吃不上饭导致的。只有丰衣足食,才能国泰民安。”
朱厚熜脸上的不悦渐渐敛去,露出深思的表情,最后睨了徐晋一眼道:“徐卿,若是有一天朕发不出俸禄,你会离朕而去吗?”
徐晋不禁暗汗,小皇帝这个问题虽然有点怄气的味道,但伴君如伴虎,即使两人目前的关系很铁,但如果回答得不好,也难免会产生疙瘩,为以后埋下隐患。
徐晋淡定地微笑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如果让皇上混到连俸禄都发不出的地步,那臣还是捡块豆腐捂死自己算了。”
朱厚熜闻言哈哈一笑骂道:“滑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记得上次朕答应你带头清田庄,你得负责把朕的内库填满的,否则你的俸禄也别想要了。”
徐晋叹道:“填满皇上的内库容易,可是填满太仓(国库)却难啊。”
朱厚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去年底,徐晋给内库搞来了近五十万两银子,紧接着顺丰车马行分红一万两,要不是车马行正处于扩展阶段,需要大量的资金周转,估计分红还能翻几倍。所以,小皇帝相信徐晋确有能力把自己的内库填满。然而国库就难了,就目前的收支差距,国库那点存货迟早也得被清空。
朱厚熜站起来一拂衣袖,手扶亭栏愤然地道:“朕真是搞不懂,正统年间,我大明每年的赋税收入达到1200万两之巨,现在却不足当年一半。而今年全国夏秋粮税减半,唉,朕的日子要更难过了。”
徐晋直言道:“自正统年间的土木堡事件后,我大明国力不如前了,再加上立国至今一百五十载,吏治风气自然不比立国之初,田地释数集中在特权士绅手中,有田者不课税,无田者课重税。如此种种,赋税锐减便再正常不过了。”
朱厚熜闻言皱眉道:“那以徐卿之见,朕该如何做?”
徐晋淡然道:“整吏治、清田庄、改税制、开海禁。”
记得万历初年,张居正便改革过明朝的税制,被称为“一条鞭法”,这着实让大明空虚的国库充盈起来,可惜好景不长,“一条鞭法”刚刚推行全国,张居正便病死了,“一条鞭法”也被满腹怨气的万历皇帝完全推翻。
朱厚熜点了点头道:“吏治确实应该狠狠地整顿了,从山东的粮仓亏空案便可见一斑。如今户部已经在着手清理田庄,开海禁暂时还不可为,徐卿觉得我朝现行的税制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徐晋倒是被问住了,他前世虽然喜欢看史书,但也只限于浅尝辄止,所以只知道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卓有成效,却记不得具体的内容,印象最深的好像有一条叫“摊丁入亩”,就是将徭役并入田税中一起征收。
“事关国税大政,臣可不敢乱说,待臣仔细斟酌总结,然后再写下来给皇上参考吧!”徐晋道。
朱厚熜闻言也不以为意,相反,徐晋这种审慎的态度反而让他更加放心和满意,走回桌旁坐下,在果盘上拿了一块西瓜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徐晋也用“蟹钳”取了一块西瓜,君臣两人正啃得不亦乐乎,管家大宝便屁颠屁颠地行了进来,先向朱厚熜叩头行礼,然后便喜滋滋地道:“老爷,孙礼那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玻璃镜子竟让他给造出来了。”
徐晋喜道:“当真?”
大宝笑兴奋地道:“老爷自己去看看吧,人在前面客厅,造好的镜子也带来了。”
“嗯,朕也去!”朱厚熜唏里哗啦地把手中那块西瓜啃干净,洗过手后与徐晋一道往前院而去,这小子现在穷疯了,听到赚钱的行当便来劲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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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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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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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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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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