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街上的行人已经十分稀少,赵全撑着一把油纸伞把薛冰馨送到客栈外面,一边沿着街道前行,一边低声地道:“丘师弟刚才只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师妹千万别放心里去。”
薛冰馨点头道:“我能理解。”
赵全轻叹了口气道:“理解就好,毕竟丘二是死在徐晋手中的,丘师弟一直想杀了徐晋替兄弟报仇。”
薛冰馨犹豫了一下才道:“大师兄,当初我不是怀疑丘二他们是中了蕈菜(蘑菇)的毒吗!”
赵全的剑刀眉皱了皱:“怎么又提这个了,莫不成师妹还在怀疑是我下的毒?”
薛冰馨连忙摇头道:“师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晋身边有个仆人叫二牛,为人憨厚老实,我特意向他打听过,丘二他们确实是中了那种叫黄泉伞的蕈菜毒,那天就连牢房后厨的衙役都中毒身亡了。听说用来煮汤的蕈菜就是这名衙役自己采购回来的,估计是误食了。”
赵全沉声道:“即使真是误食中毒又如何,若不是徐晋把丘二他们抓回范县大牢,他们能误食毒蕈菜身亡吗?所以这笔账还是得算在徐晋头上。”
薛冰馨闻言沉默无语。
赵全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怒意,看来丘富说得不错,至少薛师妹是对徐晋产生了好感,要不然为何总是给那小子辩解。
赵全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不动声色地道:“薛师妹,你答应保护徐晋一个月,应该也快到期了吧?”
薛冰馨点头道:“明天便满一月了,后天早上我会离开兖州府衙。”
赵全目光一闪:“这么说明天之后,薛师妹便算实现承诺了,而且你今天还救了他一命。正如丘师弟所讲,你今天也算是报了徐晋当初的救命之恩,接一来该报仇了。”
赵全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薛冰馨,低声续道:“后天你离开前找机会给徐晋来一下!”
薛冰馨微微色变,她自然知道瓷瓶中装着的正是那种浸了毒的牛毛细针,只要在那人的脑后的穴位偷偷扎一下,七日之后便会毒发暴毙。
赵全见薛冰馨没有立即接过瓷瓶,脸色慢慢地冷下来,沉声道:“薛师妹,莫非你真的喜欢了徐晋,所以下不了手?”
薛冰馨双眉一扬,恼道:“我才没有。”
赵全放缓语气道:“那你还犹豫什么?就因为徐晋是个好官?薛师妹,别忘记了我曾经跟你说的话,越是朝廷的好官咱们越要干掉,这样才有利于我们将来的大业。”
薛冰馨低声分辨道:“可是将来就算咱们推翻了朝廷,同样需要这样的好官来治理国家啊,何必一定要杀掉。”
赵全压抑着的怒火腾的便涌上来了,冷道:“幼稚,咱们将来若坐了江山,还愁没有能人异士来投靠,朱重八发迹之前也不过是名癞头和尚罢了,后来还不是应者运集,那些读书人纷纷来投。薛师妹,不要忘了咱们的教规,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台钰着想一下,若是丘师弟在师傅面前告上你一状……”
薛冰馨俏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咬了咬贝齿,接过赵全手中的瓷瓶。
赵全顺势握住薛冰馨的手,柔声道:“馨儿,师兄也是为你好,正好重阳节之后有一批茶货要护送回宣府,到时我陪你回一趟老家看望台钰。”
薛冰馨挣开了赵全的手,撑着伞转身行了开去。
赵全看着薛冰馨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下来,他十分清楚那个白痴在薛冰馨心目中的份量,所以只要用那个白痴来威胁,薛冰馨肯定会就范的,不过这样做的后果是,薛师妹这些年对自己积累起的好感恐怕会荡然无存。
当然,相比于能杀死徐晋,赵全对此并不是太在乎,现在他越来越相信师叔李自然的话,姓徐的命相与自己犯冲,自己自从遇上他后确实诸事不顺,上一次还差点死在洪水当中。
另外,赵全有种直觉,徐晋此人若不除掉,日后会成为自己的大敌,所以他不惜用上“威胁”的手段来促使薛冰馨动手。
至于薛师妹会不会因此而恼了自己,赵全完全不担心,女人嘛,不能总是惯着,大不了事后再慢慢哄,先除掉徐晋这个威胁再说。而且,赵全十分自信,在教中除了自己,薛冰馨不可能找到更加优秀的良配。
……
明朝时期,山东省下辖共六个府,其中济南府是省会所在,分别与兖州府和青州府接壤。
颜神镇(今博山县)在青州府境内,归益都县管辖,而青州府治也在益都县城。
颜神镇是一个山水结合的好地方,水上交通便捷,关键是这里矿产资源丰富,煤、铁、铅、红土、陶土、黏土、铝矾等应有尽有,特别是煤炭资源,埋藏深度浅,极容易开采。正因为如此,颜神镇的煤产业、陶瓷产业、琉璃产业都极为发达,大大小小的民窑数以百计。
无论是挖煤,还是烧制瓷器和琉璃,均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附近州县的失地流民都蜂拥进入颜神镇谋生,从而导致这个小山镇人口多达数万之巨,俨然一中小型的城市。
王堂这大半年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自从他家的院子长出一根神奇的石笋后,“王大仙”便开始声名鹊起,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跑来找他算命,其中甚至不乏地主乡绅之流。
所以短短的大半年时间,王堂便发展了大批信众,并且自称佛母座前的善财童子转世,而他手下几名心腹发小也摇身变成了善财童子的护法。琇書網
王堂打着积功德的旗号,忽悠信众们捐献家财,赚得那是钵满盘流的,本来破旧狭窄的小院如今也变成了两进两出的崭新大瓦房了。
正是旁晚时份,屋外同样淅沥沥地下着秋雨,此时王堂正陪着一名士绅打扮的中年男子在客厅中唱酒聊天。
这名士绅约莫四十岁许,身形痴肥,小眼睛单眼皮,油光满面,眼神猥琐,很符合油腻中年男人的标准。
中年士绅心不在焉地喝着酒,眼神不时往门外瞟,表情明显有些逼切,陪笑道:“大仙,这下着雨呢……会不会不来了?”
王堂嘿笑道:“李员外放心,今晚保准让你如愿以偿就是了!”
这名中年士绅姓李名昆,乃颜神镇附近一名小地主,名下有数百亩土地,还经营着数座琉璃作坊,家资颇丰,为人好渔色,近来看上了自家琉璃作坊一名小工新娶的媳妇。
就在此时,王堂手下一名护法走进了客厅,一本正经地道:“大仙,孙老五领媳妇来请大仙点化开光。”
李昆不由面露喜色,激动得站了起来,王堂点头道:“把他们带进来,李员外到后面暂时回避一下,到时本座自会安排。”
李昆闻言兴冲冲地转过屏风去了后院等候,显然对这里十分熟落了。
很快,王堂手下的护法便带着一对年轻夫妇走进了客厅,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看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实人,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着一身襦裙,长得还算俊俏,尤其是一双眼睛颇为水灵。
年轻夫妇见了王堂立即便跪倒叩头,并且口称大仙。
王堂打量了一眼孙老五的媳妇,亦禁不住有点心痒痒的,这女子果然水灵,而且胸前规模十分夸张,难怪李昆那家伙肯上供五两银子,微笑道:“你们俩起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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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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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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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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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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