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不禁脱口而出:“壮哉,真猛士也!”
没人怀疑徐晋是在吹牛,因为这种事只要有人较真刨根问底,很容易就会被识穿,到时只会自取其辱。
另外,徐晋临危受命,被孙巡抚任命为广信府通判,在铅山县抗击吴三八过万大军,亲临城头督战,喋血七天七夜,这可是全城军民有目共睹的事实,所以徐晋根本没必要虚构一个“五十亲兵血战长坡”的故事来给自己加分。
此时,在场一名书生显然被徐晋这首词和叙事所感染,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吟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敢问徐解元那长坡在何处?在下定当择日前往祭拜孙巡抚麾下众亲兵的英魂。”
此言一出,顿时有更多的举子激动地响应:“正是,我等愿一道前往。”
徐晋拱了拱手道:“谢谢诸位同年好意,大家若有意前往祭拜,在下可以遣妻兄谢二剑为诸位向导,他便是孙大人的五十亲兵之一。”
那名书生拱手道:“如此甚好,刚巧过些时日就是重阳节了,我等也正好身临其境地体会一下,不似春光却胜似春光的战地秋景。”
此言一出,在场的新科举子都眼前一亮,立即有更多人表示要一同前往。永远不要小瞧了古代文人的浪漫情怀,以及对文艺的执着追求,一首绝佳的诗词往往能让他们如痴如狂。
徐晋一首大气恢弘的《采桑子》,再加上五十亲兵血战长坡的故事渲染,立马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G点,特别是那些热血的年轻人。
让徐晋始料不及的是,正是由于他的这首词,日后那处长坡竟成了名胜古迹,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前往祭拜瞻仰,特别是重阳节前后,漫山遍野都是长衫飘飘的文人,争相吟诗作赋,倒是确实出了几篇传诵后世的名篇。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此时徐晋和周煦都吟出了自己作品,接下来自然要评判高下了。
刘翰林命人取来了文房四宝,问徐晋能不能动笔写字,徐晋摇头表示不能,他的右手虽然拆除了夹板,但还不可用力。
刘翰林暗道一声可惜,亲自落笔把徐晋这首《采桑子》录下来,捋着须问:“徐子谦,你这首采桑子用何题?”
徐晋犹豫了一下才道:“重阳!”
太祖这首词原名叫《采桑子.重阳》,而且词中写的也是重阳,徐晋本来想改成《采桑子.秋光》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反正重阳正是秋节,与赋秋光这个诗题并不相悖。
刘翰林点了点头,提笔写下《采桑子.重阳》的词牌和题目,最后把徐晋述说的“血战长坡”也作为序录写下来。
这时,或许会有人会疑问,今天才八月二十六,距离重阳节还有十多天,而徐晋的这首词却写重阳,与事实不符啊?
其实这完全没问题的,正如现代人写歌词,古人写诗为了平仄押韵,有时也会“任性妄为”。
譬如诗仙李白《花间独酌》中的一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影子本来就是两人嘛,但句中为了平仄,所以用了“三”字。当然,也有人说李白+影子+明月,确实是三人,没有毛病,所以大家怎么理解就见仁见智了。
再譬如唐朝诗人杜枚《山行》中的一句: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句中的斜字本来读(xié),但为了押韵硬是自创了一个读音(xiá)。
所以徐晋这首词虽然时间上有出入,但词中写的确是秋天的景色,完全符合“赋秋光”这个诗题,只是为了押韵用了“重阳”,时间上提前十来天,倒也无伤大雅。
看着刘翰林亲自动笔录下了徐晋这首词,在场的官员士绅均明白这一局的胜负了。周煦的《赋得秋光先到野人家》固然是精品,但和徐晋这首气势恢弘的《采桑子》一比就失色多了,无论是立意和气势上。
周煦心中不是知味,不过倒也识趣,没等刘翰林评判便拱了拱道:“徐解元诗词无双,周某甘败下风。”
徐晋拱手还礼道:“周兄过谦了,承认!”
李浙和袁城苦笑着对视一眼,结局早在他们预料之中,周煦挑战徐晋的诗词,最后只能自取其辱。
看着场中从容自若的英俊少年郎,一众官员士绅都不由感叹,盛名之下无虚士,此子果然不凡啊。
王守仁若有所思地捋着胡子,此时他不由想起徐晋以前的诗作《竹石》《咏蛙》《卜算子.咏梅》《临江仙》,再到现在这首《采桑子.重阳》,均是“气势”之作,可见此子胸中丘壑不小,日后怕是不得了。当然,凡事过犹不及,王守仁的心中反而产生了一点点担忧,因为徐晋那首《咏蛙》和《采桑子.重阳》均有王霸之气。
周煦首战失利,“铁三角”中的萧晚立即站了起来,对着徐晋拱了拱手道:“徐解元果然诗词冠绝,在下万分佩服,不过科举取士以文章论英豪。所以在下想向徐解元讨教……策问!”
萧晚本来想说制艺(八股文),但要求徐晋现场作八股文显然有点过份了,毕竟大家一场考试前后花了三天时间,所以临时改口讨教策论。
策问说白了就是实务,治国方略等,只要阐述清楚自己的观点就行了,倒不用斟字酌句。Χiυmъ.cοΜ
徐晋淡定地点了点头道:“自无不可,萧兄想如何切磋?”
萧晚自信地道:“既然前面周兄用了乡试的诗题,那在下也用乡试的策问题目和徐兄切磋。你我各成一文,由在座诸位考官评判分出高下。乡试的策问题目是:何以兴吾大明。想必徐兄也知晓了吧!”
徐晋点了点头,萧晚潇洒地一甩衣袖道:“既然徐解元同意,那咱们便开始,在下也不另行作文章,就用乡试答题之文。徐兄半个时辰的时间可足够?”
徐晋笃定地道:“应该不用半个时辰,有劳民受为我执笔。”
费懋中笑道:“故所愿也!”
王守仁立即命人搬来了两张书案,双方铺开了纸张便开始作文,徐晋右手不能写字,所以由费懋中代笔。一时间,众举子都离席围了上来先睹为快。
由于萧晚的策论文章在乡试中写过了,倒是不用花时间思考,直接默写出来就行了,所以只是一刻钟左右就写完了,统共才三四百字而已。
这次乡试的策论题目是:何以兴吾大明。换而言之就是讨论如何让大明强盛起来。
话说明朝立国至今已有一百五十载了,虽然表面还很光鲜,但内里却是烂透了,无论经济、还是军事都在走坡路,内政更是败坏。
虽然在前任弘治皇帝的治理之下,明朝有过短暂的起色,可惜弘治帝朱佑樘命太短,在位十八年就撒手归西了、享年才三十六岁。
当今天子朱厚照十四岁继承大宝,宠信宦官佞臣,终日荒诞嬉游玩乐,很快就把老子交给他的江山搞得乌烟瘴气,各种民乱起义不断。其中“安化王之乱”、“刘六刘七起义”、“宁王之乱”均大损了明朝的元气,严重削弱了国力,甚至是动摇了国本。
另外,到了正德朝,明朝的土地兼并已经相当严重了,失地流民多如过江之鲫,这也是民乱不断的根本原因。此外,各地卫所兵备废驰,军丁出逃严重,官吏腐败的情况也相当严峻。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些,王守仁才建议主考官刘翰林议定这样一条策论题目:何以兴吾大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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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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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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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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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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