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懋贤和费懋中顿时脸色微沉,书童茗烟喝斥道:“闭嘴,哪来的无知泼妇,我们家公子又岂是你们能够消遣的。”
胖妇人双眉一竖便要回骂,高高瘦瘦的黄老板急忙制止住婆娘,向着徐晋等人拱了拱手陪笑道:“拙荆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对不住啊,几位公子请多多包涵!”
这个黄老板也是个有眼色之人,见到徐晋等竟有大批仆从跟随,而且仆从的语气还那么大,显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茶商能招惹得起的,所以连忙拱手陪笑道歉。
费家兄弟自然懒得跟一名妇人一般见识,护院赵行大声道:“废话少说,赶紧把你们家女儿劝下来,我们还得过桥赶路呢。”
那胖妇人虽然泼辣,但此时也意识眼前这几位书生不好招惹,所以不敢再拿徐晋等说事了,对着站在桥栏上的女儿温言劝道:“芳儿,快点下来,你站这上面,娘亲看着心惊肉跳的。”
“你们答应女儿和南哥的婚事,女儿就下来!”
“咱们回家再慢慢商量行不?”
黄芳儿倔强地道:“不行,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已经怀了南哥的骨肉了,要么你们答应我们的婚事,要么一尸两命!”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哗然,在封建礼教森严的社会,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也为世俗所不容,便何况是未婚先孕?
黄老板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站在桥栏上的女儿颤声骂道:“不俏女,我黄……黄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光了!”
胖妇人亦是顿足道:“芳儿,你怎的这么傻,还没成亲就怀了人家的孩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黄芳儿撇嘴道:“娘亲,我自过我的活,那管别人怎么看。”
谢小婉和月儿都不禁暗暗咋舌,徐晋倒是露出一抹赞赏。
黄老板闻言却是气得火冒三丈,喝道:“那你跳河吧,死了的干净,省得败坏我黄家的名声!”
那年轻女子也是倔脾气,大声道:“跳就跳,以为我不敢啊!”说完竟然真的纵身一跃。
四周围观的民众齐声惊呼,黄老板夫妇面色大变,连忙冲到桥栏边,正好见到女儿扑通的掉入河水,倾刻直没过顶。
那胖妇人差点吓晕过去,一屁股软坐在地上嚎淘大哭:“我的乖女儿啊,你怎的这么狠心,娘亲也不活!”说完竟爬起来要攀上护栏。
那黄老板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死命地揪着自己的婆娘,一边大声呼救。
谢小婉一个箭步冲到桥边,腾身一跃便直接跃过桥栏扎入河中。
“夫人!”丫环月儿大惊失色。
徐晋亦是一惊,急忙跑到桥上扶着围栏探头往河面上望去,见到小婉已经揪着那名年轻女子的头发往岸边游,这才放下心来。
“芳儿,芳儿!”
这时候,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满脸的胡渣子,穿着十分寒酸,衣服和鞋子上都是补丁的痕迹。
黄老板见到这名书生顿时大怒,扑上前揪着书生的衣领大骂道:“章南,你这不要脸的小畜牲,竟然偷摸摸地把芳儿的肚子给弄大了,老子今天打死你!”
“什么?芳儿她……不可能的!”那书生面色苍白地颤声道。
“畜牲,还不承认,老子打死你!”黄老板气得扬手便抽了书生两记耳光。
徐晋皱眉道:“你们有什么矛盾都等救了人再解决吧!”
黄老板这才悻悻地松了手,那书生跌坐在桥面上,双目失神,嘴里喃喃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此时谢小婉已经把落水的女子拖到岸边,徐晋等人急忙跑下桥去,协助把人给救上岸来。
那名年轻女子并没大碍,只是喝了几口河水,脸色有些发白。
“夫人,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你救她作甚?”丫环月儿一边替谢小婉擦干净脸上的水迹,一边低声道。
谢小婉道:“终究是两条人命,不能见死不救!”
“救人也得顾及自身的安危,下次可别这么冒失了,这里那么多男人,那用得着你一个女儿家出手,要是摔着碰着了咋办!”徐晋轻责道。
刚才看到谢小婉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徐晋真的吓了一大跳,要是桥底下打了暗桩什么的岂不危险。
谢小婉吐了吐舌头乖巧地道:“相公,人家知道了!”
这时那名胖妇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抱着女儿一边哭一边道:“乖女儿,吓死娘亲了,娘亲答应你就是,以后千万别做那样的傻事了。”
年轻女子抽泣道:“可是爹不答应!”
“他敢!”胖妇人回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丈夫。
黄老板黑着脸不说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女儿都怀了人家骨肉了,而且还以死来要挟。
这时,那名叫章南的穷书生恍恍惚惚地行了过来,就好像丢了魂似的。
“南哥,娘亲和爹都同意我们的婚事了!”黄芳儿站起来欣喜地道。
章南却是神色不自然地道:“芳儿……你真的怀孕了?”
黄芳儿顿时明白情郎为什么没有半点喜色,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偷瞥了一眼爹娘,忸怩地道:“没有,我骗爹和娘亲的!”
章南顿时精神大振,喜道:“我就说呢,咱们都没……怎么可能怀上了!”
“你……你这个逆女,竟然拿这种事骗老子,我打死你!”黄老板气得直哆嗦,说完举起手便欲往女儿脸上抽去。
胖妇人连忙把女儿护在身后,大声道:“老东西,你耍什么威风,是不是非要把女儿逼死你才高兴?”
黄德生气咻咻地道:“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
章南扑通的跪倒在地,诚恳地道:“黄叔,我对芳儿是真心的,求你成全我们吧,我以后一定全心全意地对芳儿好的。”
黄德生冷笑道:“你拿什么对芳儿好?瞧瞧你自己,连套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芳儿嫁给你跟着乞食吗?”
章书生弱弱地道:“黄叔,我能写会算,终究不至于让芳儿挨饿的!”
黄德生不屑地道:“就你挣的那点子儿,还不够芳儿的脂粉钱!”
章书生咬了咬牙道:“我会努力挣钱,让芳儿过好日子的,求黄叔成全!”说完竟然咚咚地磕起响头来,瞬间额头便见红了,显然十分用力。
黄芳儿眼圈都红了,扑通地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爹,你就成全我们吧,南哥……你不要再磕了!”m.χIùmЬ.CǒM
章书生推开黄芳儿的手,继续咚咚地磕头,额头上渗出的鲜血都浸湿眉毛了,地面也红了一片,谢小婉和月儿都不忍住地转过头去。
“唉,章南……快别磕了,我答应你了,老头子,你真要搞出人命才高兴啊!”胖妇人见女儿也跟着磕起头来,不禁肉痛地道。
黄德生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也罢,人是你自己拣的,以后别怨爹没提醒过你!”
黄芳儿大喜:“谢谢爹!”
“谢谢黄叔,谢谢!”章书生欣喜若狂地。
黄德生冷哼一声,转身对着徐晋等人客气地道:“倒是让几位公子看笑话,还要多谢这位姑娘出手救了小女!”
谢小婉不好意思地往徐晋身后躲了躲,她此时浑身湿淋淋的。
徐晋拱手还礼道:“黄老板客气了,可否提供一处地方让拙荆更衣?”
黄德生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竟然是徐晋的妻子,连忙道:“当然可以,寒舍就在村中,请诸位移步随鄙人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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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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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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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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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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