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调查局接管这座军事监狱前三天,有一名囚犯离奇失踪,没有人知道这名囚犯怎样离开一间特三甲等级的军事监狱,即便宪章局也失去了此人身份芯片的具体位置,却又没有信息节点消亡的回馈出现。
帕布尔总统亲自任命的调查小组,紧随联邦调查局的步伐来到此地,出自第二军区的铁七师内务军官,在杜少卿的冷酷指示下,加大了对监狱方面的审查力度。
监狱里的重囚们被集中到了侧区,他们原来住的囚室,却成为了监狱看守者们的地狱,三层楼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暴怒的吼声,声嘶力竭的辱骂,隐隐可闻的惨嚎。
多达七百名政府雇员和军官,将这座监狱变成了一间大的出奇的审讯室,用尽了各种法律边缘的手段,却依然没能发现任何线索,联邦调查古钟号遇袭事件,寻找那颗隐藏最深种子的努力,陷入了无力的停顿之中。
此时此刻,无数双焦虑而恼怒的目光都没能注意到监狱右前方十三公里外的一片小林场,在林场简陋建筑的下方,有一处隐蔽的地下工事,在工事的尽头有一间幽暗不见阳光,也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房间。
昏暗的原始白炽灯光照耀着粗糙的石质房间墙壁,光线渐渐拢到墙角处的床边,显现出一张消瘦苍白而绝望的面容。
他有一个很普通的姓名:何友友,今年三十六岁,十七岁考进第二军事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军方情报部门工作,虽然他所接触的信息对于一般民众而言,都是绝密到有些神秘的事物,然而这种工作做的太久之后,也会变得普通乏味起来。
不过何友友并没有什么不满足,他喜欢电子码站大楼外面卖的早饭,他习惯了大楼里的消毒水与光幕联合胶混合的味道,更何况在三十岁那年,他爱上了大楼后勤部门的一位女招待。
温柔可亲的妻子柔斯,刚刚四岁大却天天带着甜美笑容拿拖鞋等自己回家的女儿,一个普通却稳定、而且确实很有意义的工作,人这一生能够如此已经足够满足。
何友友以前一直这样想,直到一年多前的某一天,他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忽然被一群军人拦住,逮捕,然后得知了一个如同五雷轰顶般的事实真相。
自己是一颗帝国人埋在联邦里的种子。
……
……
自己是帝国人?不,这是多么荒唐可笑的恶作剧,我出生在S2工业基地总厂区,我的父母年近四十岁才生了自己,有无数的童时伙伴和老师能存明我的存在,你们居然说我是帝国人?
收养证明?不,我不相信。生理标记?那是你们伪造的!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军官,身上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冤枉我是帝国人!
一年多前,何友友听到这个荒唐指证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那种荒谬错愕的感觉,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情绪,让在军校里被认为极为胆怯的他,竟然敢无视那些看守者们手中的枪管,愤怒挥舞着拳头,隔着阔大的审讯桌,向着那名褐发的军官脸上砸去。
只是他没有砸到对方,而是被冰冷的枪托狠狠砸倒在地。
从昏迷中醒来后,面对着宪章局的翔实记录,和那些铁一般的证据,何友友终于绝望而惘然地承认了某个事实。
很多年前,帝国人冒险使用小型飞船强行穿越空间通道,输送了几批婴儿进入百慕大,然后经由百慕大臭名昭著的人口巨贩,被卖到了联邦,卖给那些没有子女,却渴望子女的父母,这些神态天真稚气,甚至还一直闭着眼睛沉睡的婴儿,通过宪章审查,领取了合法的收养证书,在颈后植入身份芯片,在他们自己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便从一名帝国人变成了……联邦公民。
而他,就是这批婴儿当中的一个。
……
……
我原来是一个帝国人,那么当我为了联邦军队在西林前线轮战获得每一场胜利而欢呼雀跃饮酒傻笑的时刻,事实上是在庆祝自己同胞的死亡?我的人生原来全部是假的,普通的姓名,普通的工作,安稳而幸福的人生……都是假的,那么还有什么是真的?
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何友友变成了无法思考的冰雕,短短三天内面容消瘦直可见骨,他知道联邦不可能允许自己这个帝国间谍活下去,虽然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从一生下来,就被帝国方面安排成为了一名间谍。
在不知情,无法选择的情况下,成为了一名天生的间谍,没有做任何坏事,偏要为自己不知情的人生付出代价,这是何等样悲凉而荒谬的人生。
然而事情后续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如果说这是一场噩梦,何友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噩梦中醒来后,并没沉沦其间,而是又开始做另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那些身份异常神秘的军官没有将他送往秘密法庭接受审理,然后被关一辈子,也没有执行军事条例实施秘密枪决,而是……直接释放了他,只是在释放之前,那名褐发军官温和却隐着无限寒意的好意提醒,就像是一盆冰水,让惘然无助中的他,顿时被冻醒。wWW.ΧìǔΜЬ.CǒΜ
……
……
室外的脚步声让何友友悚然一惊,回想起这一年多来的经历,才明白,原来那场光怪陆离梦,依旧只是噩梦而已,就像这时正推门而入的军官那头令人厌憎的褐色卷发。
“要在联邦范围内,寻找到一个完全屏蔽宪章光浑的地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那名联邦军官走入房间,坐在椅上后取下头顶的军帽,认真地搁在手旁,然后揉了揉满头的褐色卷发,语气平静说道:“以我们的能力,哪怕是在这地下的原始孔洞里,依然只能屏蔽几天的时间。你浪费了很多时间,我被迫要冒险来这次,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好。”
何友友抬起头,用有些癫狂的目光望着他,声音沙哑说道:“你们这群疯子、凶手……原来也会害怕。你是不是很担心宪章局查到你曾经见过我?”
“有一些,但并不是很多,宪章光辉终究是由人类操控的。就算宪章局有可能查到我,但没有直接证据,也无法对我提出指控,甚至连怀疑都没有办法进行。”
“就像这间深入地下六十米的隔离房间,这里除了你我颈后的芯片之外,没有任何能够发出电子信息的元件。我们比任何人都注意研究宪章的精神和程序,宪章光辉庇佑了联邦数万年之久,想来也会纵容一下我们这些联邦子民的举动。”
何友友表情麻木地看着他,说道:“你们可以直接杀死我。”
“细节决定成败。”褐发军官说道:“因为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所以才会有这次调查,这次调查可能会危及到我们的事业,所以我需要你进行最后的配合来结束这次调查。这些有些沉重的故事,需要你这最后一颗帝国种子的死亡来画上句号。”
“我不是什么狗屁种子!”何友友愤怒地冲着对方大声喊叫,五官激动的有些变形。
“一年多前,我们就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很多次,我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褐发军官冷漠说道。
幽暗的房间内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有水滴的声音清晰响起,何友友痛苦地低着头,像畏寒般抱着身体。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他从这些神秘军人的手中拿到了很多秘密情报,并且在对方安排下进入百慕大,和帝国皇家情报署的人接头,做了很多他以前根本无法想像的事情。
他本以为联邦军方让自己活下来,是要利用自己帝国种子的身份,向帝国方面传递错误情报,使用反间计,谁知道原来一切的真相,竟比他想像的更加残忍。
“我答应你们向帝国方面传送情报,是因为我说服自己,我应该不不在乎出卖帝国的利益,我不应该在乎那些什么****同胞的生命,因为我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帝国人!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他们无情地抛弃到了这里,我凭什么要为他们战斗?”
何友友抬起头来,任由眼泪在痛苦的表情上纵横,愤怒地大声吼叫道:“不!事实上只是因为我想让自己以为,我还是名联邦公民,一名联邦军人,我在为联邦的利益而战斗。”
“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同事,我喜欢上的第一个女人,我最感兴趣的历史,我最喜欢的明星,我最喜欢去的风景区,全部是联邦的,我这个人从里到外……全是联邦的,我的人生在这里度过,我有家庭,我有妻子,我有孩子。”
何友友悲伤颤音说道:“就除了这副身躯,这些血肉。”
……
……
“但我传到帝国去的那些情报,根本和什么反间计无关,反而让钟司令死了!”他的双手抱着脑袋,望着褐发军官不敢置信地痛苦喊叫道:“你们做了什么?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到底谁才是背叛者?谁才是帝国的种子?”何友友的眼神有些游离,下意识里喃喃说道:“我不是,你们才是,你和你身后那些无耻的大人物……才是罪恶的种子。”
……
……
(终于写到这颗种子了。
以前就和很多人说过,你们一定猜不到这颗种子是谁,因为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这颗种子就不是一个阴谋布局的指向点,而是发始点,并且无名,未曾出现,非常重要。
猜白玉兰的人很多,还有他,还有很多嫌疑对象,可是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主角的身边会全部非常人,哪怕他带着光环,那样太不合道理。
我很满足于这个情节设置,这颗种子与麦德林截然不同,这很重要,正是我想写。
就像以前那样,憋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写到这个点,感觉很爽。
和褐发军官将露真容无关,只与宁为联邦鬼不为帝国人的执念何友友有关,执念是很妙的事情,和自幼所受教育有关,他得知真相后,肯定有无数的心理挣扎之类,只是没有篇幅写,故此用章节名纪念一下。
他的名字用的是我侄女的化音,那丫头也是一强人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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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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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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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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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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