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
曲向晚整个身子都在哆嗦,被三两步跨上前的亓白沉接住了瘫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一颗心好像从悬崖高处狠狠坠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一抹心疼,从亓白沉惯常漠然的眼底悄然升起。
"别怕,我救你来了。"
曲向晚也是被吓坏了,骨头僵硬了两秒。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一双纤细布满了伤痕的手臂,就势抓住了亓白沉胸前的衬衣。
"向晚?"
"别怕,要真的害怕就靠着我哭一哭好不好?或者我马上找医生,找医生帮你看看。"
亓白沉或许这辈子也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用这么柔软的嗓音来安慰一个小女孩子。
可抱着她柔软娇小的身躯,他所有的冷漠,仿佛早已经化成了水,再也不见踪迹。
他忍不住,抗拒不了内心深处的渴望!
曲向晚害怕极了。即便知道她抱着的人是亓白沉,也完全扛不住心底里的惊恐和绝望。
她太需要一个肩膀和一个怀抱。
"小丫头?"
曲向晚的眼泪掉得又急又快,几乎湿润了亓白沉的肩膀,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又轻轻响起,"哭出声来吧,放心,没人会笑话你的。"
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除了他们再空无一人,曲向晚憋着自己,终于。心底里的那根弦绷断了!
亓沧澜百无聊赖的待在公寓的外间,空气里低低的哭泣声是曲向晚的,如果平常,亓沧澜一定很不能忍耐女人的哭泣,但此时此刻。他竟觉得无比舒坦。
好不容易,他失忆的小婶婶又投入了他叔叔的怀抱!
亓沧澜得意结束,皱眉盯着地上躺在如一头死猪似的油腻男人。
"小少爷?"
亓沧澜回头,指着何守业,"弄醒他。"
一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冷水混合着冰块渣子,不到两分钟,就狠狠从何守业脑袋上方浇下去。
"嘶!啊呀!"
何守业从地上爬起来,稍稍清醒的脑袋一头撞入了亓沧澜的视野里。
"何守业?"
"谁?你是谁啊?"刚刚倒下去之前,脑袋因为麻醉迅速失去了意识,此刻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地盘完全变了模样。
何守业到底也不是傻子,能够那么突然的出现撂倒他的人,就算只是个小孩子那也绝对不简单。
只是面前的面孔陌生得很,他根本没印象。
"想知道我是谁?"亓沧澜笑眯眯的问。
四周也没了曲向晚那个女人!
何守业顿了顿,点头。
亓沧澜嘴角的笑越发张扬,一双童真的眼底突然滑过一抹阴冷,"我是你大爷。"
何守业先是一愣,醒悟过来,刚要从地上跳起来,背后一双手扣住他,将他的脑袋按住,狠狠往地上撞去。
何守业接二连三的闷哼,亓沧澜却笑得越发开心,"真是不长眼,想对谁下手不成。偏偏想染指我小婶婶?"
什么小婶婶不小婶婶的何守业完全没有听清楚,他脑袋被逮着撞在地上砰砰响,耳朵里如同住进了一窝苍蝇,痛得他龇牙咧嘴,最终不得不求饶。
"让我饶过你?"
何守业狠狠点头,"小少爷,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认了,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如果我说不呢?"亓沧澜歪着脑袋问。
何守业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了,哭丧着脸只恨自己运气太差。居然撞在了这位不知道何方神圣的小孩子手里。
"我……我保证我再也不敢对曲小姐下手了,你们想让我干任何事我都答应你!"
"真的?"亓沧澜突然弯下腰,笑眯眯的对上何守业的眼睛。
何守业别无选择,只得咬着牙狠狠点头。
"那,你去死吧!"
嘭!
大门撞击声传来,亓沧澜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张熟悉脸孔从倒地的门板后面跃入他的眼底,令他迅速皱起了稚嫩的眉头。
"亓沧澜?"
听到曲向晚失踪的消息,第一时间安排了手中的事赶来的雷景深,紧拧着眉心盯着已经捷足先登,比他快一步站在客厅里的笔挺小身板儿。xǐυmь.℃òm
亓沧澜挺气的。
他小婶婶还没在叔叔怀里哭上多会儿呢,这个讨厌的男人居然这么快就嗅到味道追上来了。
"雷总好快的速度。"
雷景深压根儿没有跟一个小孩子寒暄开场白的习惯,皱眉将地上狼狈不堪的何守业一眼扫过,他眼底丝毫没有惊讶,只眯着眼将俊脸冷了两个度,"向晚呢?"
亓沧澜微微笑,"小婶婶被吓坏了,叔叔正在安慰她呢。"
亓白沉也来了!
刺激来得又快又稳,雷景深狭长的深眸眯成一条细缝。锐利得对着一个半大的少年也发出了危险的光芒。
亓沧澜先是被雷景深微微惊讶到了,继而嘴角微微扬起,"听小婶婶说雷总最近挺忙的,要不雷总先去忙,小婶婶这边。就交给我叔叔了?"
亓沧澜还没说完,雷景深已经紧着眉心打开了公寓曲向晚和亓白沉所在的那一间。
"……小丫头。"
屋内,亓白沉大手刚刚从曲向晚柔软的头发上慢慢抚过,将已经凌乱的发丝弄得平顺,突然抬头。看清楚闯进门的高大年轻的冷峻男人,眉梢不由一挑。
这亓家的叔侄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雷景深没有在亓白沉身上停顿,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在曲向晚身上,当看清楚曲向晚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一样缩在亓白沉怀里,还在轻轻发着抖,他的心脏好像都被震碎掉了。
呼吸狠狠凝滞了一秒,然后丝毫没有犹豫,大步朝亓白沉走去。
"雷先生。"
雷景深面无表情的看了亓白沉一眼,温厚的手掌已经握住了曲向晚的肩膀,"小晚?"
曲向晚哭累了,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雷景深的声音,她开始松缓的神经又一紧,从亓白沉怀里探出脑袋。
雷景深心脏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对上曲向晚哭红的眼睛,眼神越发柔软,"小晚,是我。"
曲向晚看看亓白沉,又看看旁边握住她肩膀的雷景深,眼眶情不自禁又一酸。
"抱歉我来晚了。"
亓白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亓沧澜刚找了一把刀子准备玩点新鲜的。
看见叔叔一个人出来,他放下刀子跟上去,"叔叔,小婶婶怎么样了?"
"好多了。"
亓白沉声音沉甸甸的,瞧着地上被亓沧澜已经折腾得不轻的何守业,那双眼睛冷下去,很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亓沧澜回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刀子,那刀面还泛着光泽,看着就很锋利。
"他肖想叔叔的小婶婶,那我就让他这辈子也再肖想不了女人,叔叔以为如何?"
"呵……"
何守业一双腿吓软了,在惊慌失措的看着叔侄俩认真的表情,发现他们都是说的真的之后。何守业脚底下一阵水声,竟然是失禁了!
曲向晚窝在雷景深怀里,将雷景深黑色的外套紧紧裹在身上,嗅着有他味道的衣服,情绪才终于真正的平息下来。
"深哥,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靠在亓白沉肩膀上,全程拒绝交流的曲向晚,被雷景深拥着没一会儿,内心深处的那股恐惧已经逐渐消散,甚至还沙哑着嗓子小声问起雷景深来。
雷景深眼窝深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大概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休息过。
但抱着曲向晚,深深地自责还是侵袭了他,"听到司机说亓沧澜匆匆忙忙的离开,你没有从里面出来。"
"那。你跟亓沧澜联系了吗?所以知道我在这里?"
"没有,何家的人从昨天半夜开始就不断地闹腾,唯有何守业不见人影,我早让人防着他,只是没料到他动作居然这么快。"
何晴的丈夫昨晚半夜才刚刚去世,他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找上了曲向晚!
片刻后,雷景深扶着曲向晚从房间里出来,外面已经没了亓沧澜和亓白沉的身影,连带他们带的那些人,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客厅里开着灯,刘然等在门外,直到雷景深和曲向晚出来,他才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一说出来。
何守业被亓沧澜当着众人的面给废了!
曲向晚听到何守业的名字先是怔了怔,而后一双红肿的眼睛明显是被惊吓到了,眼珠子僵在眼眶里好半天才微微挪动了一下。
"就算被废了。那也是他应得的惩罚!"
雷景深轻轻拍了拍曲向晚的肩膀,他都无比后悔当初何守业对曲向晚心生不轨的时候,没有当即就废了他!
曲向晚是被吓怕了,但她还不是圣母。
看着刘然让人拖出来的何守业,她只皱了皱眉头。就嫌恶得扭过视线,拽了拽雷景深的衣袖,"深哥,我想先回去了。"
雷景深亲自开车。
车子走了一段,曲向晚才想起来看向车窗外的道路,"深哥,咱们现在是回公寓吗?"
这条路不是回去周家的路。
曲向晚坐在副驾上,纤细的身子仍旧裹在一件大大的黑色西装外套中,显得整个人更娇小脆弱。
雷景深穿过信号灯红转绿的路口,又微微加速,"今晚不回去了,我陪你睡。"fl""w信号,看更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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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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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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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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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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