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他又走了,不等她了。
她要跟他走。
无论是进天堂,还是下地狱,她都不在乎。
即便遭到陆谨言的责罚,即便受到陆夫人的唾弃,她也无所谓。
她只要他,只想跟他在一起!
一口气跑到花园里,男子已经不在了,玫瑰花田里空空如也。
“阿聪——阿聪——”她扯开嗓子,拼命的叫喊。
一个低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在找人吗?”
那声音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不真实,仿佛是从她的梦里传来,“阿聪!”
她猛地一甩头,那帅气而阳光的面庞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是真实的,清晰的,就站在她的面前,不是幻影。
“阿聪,我以为你走了,不等我了,又像上次一样。”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从她眼眶里倾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但那是喜悦的泪水。
男子看着她,眼睛里带着困惑而探究的神色。
这张清新而纯美的小脸,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但是脑子里没有一点印象。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她抽噎了下,狠狠一震,“阿聪,你是不是喝过孟婆汤,不记得我了?”
男子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你是陆家的人?”
“我……”她噎住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跟陆谨言之间的关系。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尖脆的声音,“她是我的便宜弟妹,叫花晓芃。”
那惯有的、锐利的、嘲弄的语气,不用看都知道是傲慢的大姑子陆锦珊。
她扭着杨柳腰,走到了男子面前,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红唇。
男子回吻住了她,深情的、温柔的、投入的,仿佛此刻眼前只有她,花晓芃和周围一切的事情都被屏蔽在了外面。
花晓芃仓惶的后退,睁大了眼睛,感觉一记惊雷从天空中劈下来,狠狠的击中她的天灵盖,让她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像被雷电劈焦了。
他不是阿聪吗?
不是从地府回来拯救她,帮她脱离苦海的吗?
为什么会和陆锦珊在一起?
她的眉梢颦蹙在了一块,嘴里轻轻的吸着气,身体里某根神经在剧烈的疼痛,以致她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树干,用手按住了胸口,不让自己因为窒息而倒下去。
“你傻愣在这里干什么?”
陆谨言如疾风般的席卷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走。
他在老远就看到了她,像个电灯泡站在旁边,一点都不识趣。
他用力过大,强烈的眩晕袭来,让她站不住脚,踉跄的跌进了他的怀里。
“谨言,你的廉价老婆也想秀恩爱呢?”陆锦珊讥诮的笑了起来。
花晓芃没有心思去理会她,她的目光落在草地上,男子的影子清晰的映在上面,如横斜的泼墨。
鬼是没有影子的,他是人,不是鬼!
“我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她的声音虚弱而无力,就像是濒死之人在弥留之际,吐出的一口浊气。
“他是秦如琛,锦珊的未婚夫。”陆谨言轻描淡写的说。
花晓芃一阵痉挛,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强烈的失落如黑色的滚滚浊流汹涌的扑来,把她一重一重死死的卷进了绝望的漩涡里。
他不是阿聪,只是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是她弄错了?
“对不起,打扰了。”她呢哝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眼前发黑,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了,必须在倒下之前,离开这里。
希望和失望,天堂和地狱就只有一线之隔。琇書網
刚才,她是那样的兴奋,那样的激动,仿佛飞上了云端。
现在,她被一脚踢了下去,犹如一个自由落体,跌入万丈深渊。
剧烈的落差不仅能让她粉身碎骨,还能令她魂飞魄散。
勉强直起身体,她朝前蹒跚的走了两步,膝盖在发抖,每一步都像踏在泥泞之中。忽然,她脚踝一软,就歪了下去,陆谨言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没用的东西。”他以为她一天没吃东西,虚脱了,就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他还要慢慢的折磨她,狠狠的征服她,在把她的刺都拔光之前,在她彻底的、完全的屈服之前,不能死!
回到宅子里,佣人就来告知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没有胃口,虽然肚子里空空的,一整天都没有进一粒米,但她什么都吃不下,心神飘荡在过去的回忆中。
她的心里一直犹如排山倒海,好似万马奔腾,难以平静。
坐在对面的男子,长得真像阿聪啊,难道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看她一粒米一粒米往嘴里送,陆谨言有些恼火,叫来佣人拿了一个大钵子,装满饭,又夹满菜,搁到了她的面前,“今天不吃完,不准离开餐厅。”
他的语气霸道的要命,那架势就是在喂猪。
老实说,在他的眼里,她确实就是一头猪,又脏又蠢又笨,一无是处!
她受惊不已,游离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
“我吃不了这么多。”
“必须吃,手感比干煸四季豆还差。”陆谨言桃花眼一瞪,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昨天晚上,才四次就晕过去了,真是没用!
她风中凌乱,真想找块地洞钻进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露骨的形容她,真的不需要顾及一下吗?
”乳鸽汤最补身体了,我想多喝点汤,吃这么多的饭,就喝不下汤了。”她极为小声的解释。
“马上喝。”他蛮横的命令。
下次再一副弱不禁风,快要晕倒的模样,就直接扔进养猪场催肥!
陆夫人瞅着儿子,在她看来,儿子是想让花晓芃早点怀孕。
女人把身体补好了,才容易受孕。
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蔼的招呼着准女婿,“如琛,多吃一点,家常便饭,不要客气。”
“谢谢妈。”秦如琛微微一笑,眼睛偷偷朝花晓芃瞄了一眼。
在花园,她语无伦次,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以为脑子有些问题呢。
现在看来,好像还挺正常的。
“阿聪,你最喜欢吃的咕噜肉。”陆锦珊夹了一块肉给他。
花晓芃的心抽搐了一下。
阿聪也喜欢吃咕噜肉,特别是她做的。
难道又是一个巧合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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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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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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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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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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