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徐抬手,一道深渊出现,将玉壶真人的两半尸体吞入深渊中,随即深渊合拢,把玉壶真人埋葬。
——毕竟,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深厚的友谊,这份友谊肩膀宽厚头发花白的玉壶真人已经忘记,但苍梧大帝还未忘记。
她赶回奈河入海口,
蚖七与大钟来到镐京,向周天子说明情况,周天子立刻命人四处打探许应的下落。—他比蚖七和大钟还要担心许应的安危。
“周天子麾下强者辈出,找人他们在行,肯定能找到阿应。”
大钟放下心来,讷讷道,“那么七爷,咱们的正事是不是该办了
蚖七心领神会,笑道:“咱们去昆仑,西王母赐下这么多仙金宝物的,又去无极宗得到这么多宝物,是要去见一见婵婵老祖了。”
一蛇一钟踌躇满志,来见竹婵婵,只见竹天工带着脚镣正在做事,旁边还有一尊凶神恶煞的巨人,手持天诛剑在一旁监工,大有随时砍了她的架势。
“上次竹天工逃亡,虽是主动回来,但罪加一等。”
那凶神般的巨人是镐京的秋官司寇,负责刑狱,向蚖七道,“陛下有命,犯官竹婵婵若是再敢逃,或者是偷工减料,就地砍了。”
蚖七悄声道:“真砍假砍?”
那巨人秋官瞥了竹婵婵一眼,凑到他跟前,悄声道:“当然是假的。陛下说了,若是我敢动她一根汗毛,便先砍了我。你可不要说出去!”
蚖七称是。
竹婵婵见到他们带来的昆仑仙金与宝矿,还有这么多飞升期炼气士练就的法宝,不由大喜,过了片刻,这姑娘眼泪又扑梭梭掉落下来。
蚖七和大钟连忙询问,道:“婵婵老祖为何先喜后悲?”
竹婵婵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哽咽,道:“我捡到这么多宝物,心中禁不住大喜,想到自己的仙器有望。但又想到我尚未飞升,便可以炼成仙器,今后这漫长岁月还有何乐趣可言,禁不住悲从中来。”
大钟沉默片刻,道:“婵婵老祖,不是把我炼成仙器吗?”
竹婵婵连忙擦干眼泪,笑道:“当然是把你炼成仙器了,还能是哪个?”
大钟狐疑。
蚖七向竹婵婵悄声道:“老祖,你帮蠢钟提升威力威能,那么我呢?我觉得老祖敲打我之后,我的资质悟性都有不小提升,还想再提升一些。我这里,还有许多宝贝儿孝敬老祖的。”10
他张开大嘴,顿时满肚子法宝浮现出来,塞满嘴巴。
竹婵婵看到这些法宝,禁不住心花怒放,大笑三声,三声落下,又忍不住大哭。
蚖七连忙询问,竹婵婵哽咽道:“我想到我的飞来峰即将成为仙道法宝,又是世间第一重器,所以喜笑颜开,忍不住大笑三声。但又想到我的飞来峰已经超重,很难祭起,如今只怕要更重了,让我不禁发出悲声。”
蚖七想了想,道:“阿应已经觉醒了应爷的部分记忆,记得有一招神通叫做不周山,也是青铜山峰,有亘古不灭的道象。老祖在把我们哥俩炼宝的过程中,若是少贪点儿,我求阿应把这招传你。”
大钟暗赞七爷聪明,循循善诱道:“应爷的不周山,可以让你精炼飞来峰,你炼成之后,便是顶级的仙器。只要你少贪点我们哥俩的宝贝,我们就求阿应传你。”竹婵婵大是动心。
她见过北辰子解封部分许应记忆的情形,当时许应召唤天劫,为自己注能,身后便浮现出青铜山峰的异象,应该便是不周山!
“好!”
竹婵婵痛痛快快答应下来,“我便少贪一些,从镐京上找补罢。”
那巨人身为秋官司寇,听闻此言,手中天诛剑动了动,便忍不住想砍人,心道:“犯官当着我的面说从镐京上找补,我要不要秉公执法?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了片刻,他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天地间一股莫名的季动传来,像是时空的震动,极为奇异。
竹婵婵、蚖七来到外面,纷纷抬头张望,但见西方的天空霞光满霄,如数以百计的彩凤翱翔,盘旋不去。
“是昆仑。”
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蚖七回头看去,见是姜齐姜太师。
“昆仑,离开了元狩世界,再次见到昆仑,恐怕是三千年后了。”
姜太师颇为惆怅,道,“可是身为炼气士,哪怕修炼到飞升期,也只有一个三千年。昆仑就像飞升,一个炼气士毕生只能见一次”
七道:“或许不会。这次昆仑之所以这么快便离开元狩,是因为有仙子以莫大法力,将昆仑挪移到其他诸天世界中。她能搬走昆仑,那么一定也能将昆仑搬回来。”
姜太师露出惊容:“世间还有这等人物?此人是谁?”
昆仑墟。
天地扭曲,时空倾斜,渐渐向苍梧之渊沉去。
与此同时,诸天万界有如明珠,大大小小,悬挂在昆仑墟的天空中。
其中一个诸天世界中,昆仑最高的山峰已经从那个世界暂露头角!
昆仑,即将降临!
元未央端坐神霄之中,长发飞舞,黑发在身后铺成黑色的晕,仙光铺满她的身后。
这少女望向元狩世界,在外面看,昆仑的时空逐渐扭曲而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扭曲的却是元狩世界。
“过去留追忆,未来尚可期。”
她轻吟一句,低声道,“许君,将来再会!”
天地轰然动荡,昆仑墟加速向苍梧之渊中沉去,下一刻另一个世界的时空中昆仑墟突如其来,展现在世人面前!
天空中,诸天万界也纷纷消失不见。九嶷山上,许应勐然抬头,望向西方的天空,那里数以百计的凤凰状的霞光纷纷向下落去,不过多时,便消失不见。
许应收回目光,看向周齐云的荒坟,傻子阿福翘着二郎腿,躺在坟头上,嘴里叼着已经干黄的狗尾巴草。
傻子阿福的脑袋上依旧有个大洞,脑壳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片光芒。
若是别人,早就死了,但他却存活下来。
“昆仑离开了。”
许应来到九嶷山已有数日,他藏迹于此躲避傩彭、菜农和樵夫这三大绝顶高手的追杀。
他躲避这几日,调动两大傩祖洞天,不断炼化仙药,炼入自己的肉身之中。
泥丸宫洞天的仙药来自混沌海,可以提升肉身活性,壮大肉身,绛宫洞天的仙药来自兜率宫,提升心力,在肉身便是提升力量,在魂魄,便是提升魂力。
不仅如此,炼化仙药得来的力量,还可以加固道象,让道象变得更为清晰,威力更大。仙药的力量极为纯粹,可让道象变得更为真实,近乎仙道。
许应这几日存想道象不周山、八荒炼日炉、乱星海、葬道渊等神通,不断加深道象,以备不测。
仅仅收回两座傩祖洞天,对他的实力提升固然极大,但用好这两座洞天至关重要。
“周道友,我已经是傩仙了。”
许应面色平静,向傻子阿福身下的坟头道,“如今的我,可以展开隐景潜化地,化作一片仙境。这片仙境中,我便是肉身和力量达到仙境的仙人。我比你当年,还要强大。”
傻子阿福疑惑的挠了挠头,起身看了看身下的荒坟,这才知道他不是和自己说话。
“不过,你在我心中,还是最强的那个人。”
许应道,“你的实力只是受你当年的环境限制,倘若你活到现在,你的实力一定会更高。我觉得,你可以问鼎当世最强。傻子阿福转过身来,盯着这座坟,颇为不服。
许应道:“当今世上,或者说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能让我佩服,但你是其中之一。而今尽管我已经极尽强大,但你在我心中,依旧是强者。”
“许君,我呢?”
傻子阿福突然开口道,“我筹备两千年,在炼气之末世,搅动天下风云,挑起阴阳之乱,重现封印天地,开昆仑,揭六祖,重创钓鱼客,让傩法威名扫地,再现炼气盛世!我独力渡劫,对抗四万多年来无人能对抗的天劫,我的智慧通天,当不起你许君的一句佩服吗?”7xǐυmь.℃òm
许应似乎对他可以开口说话丝毫也不惊讶,瞥他一眼,道:“你始终没有走出我的阴影,也没有跳出我的掌控,又认为傩法是邪魔外道,必须毁灭,如何值得我佩服?阿福,我才是六大傩祖洞天的主人,六大洞天,都是我所开辟!现在”
他直面傻子阿福,询问道:“你还认为,傩法是收割世人的法门吗?”
傻子阿福望向他身后的两大傩祖洞
天,道:“许君,你得到傩祖洞天,是否可斩他人的洞天?”
许应闻言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傻子阿福哈哈笑道:“这就是了。你可以斩天下人的洞天,天下人对你来说与韭菜有何区别?你可以不斩,但别人杀了你,用你的洞天依旧可以收割天下人!傩法,始终不是正法,而是收割天下人的利器。”
许应怔然
傻子阿福又在坟头上躺了下来,目光幽幽道:“许君,你应该钦佩的是我,而不是坟里的死鬼。
就在这时,突然天空动荡,但见苍穹裂开,黑白二蛇从天而降,蜿蜒游下,盘绕着群山。
两条仙蛇目光如炬,扫视群山,搜寻许应下落。
许应脸色微变,催动元气,飞速写下一张天道符箓,贴在傻子阿福身上,随即闪身离去。
那两条仙蛇游至山顶,目光从傻子阿福身上扫过,只是它们所看到的傻子阿福是另一个人。
那两条仙蛇瞥见许应遁去留下的飞虹,立刻仰起头,突然,老妪傩彭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坟边。
傩彭此时比从前更加凄惨,遍体鳞伤,一条手臂被斩断,另一条胳膊受伤,全身道伤多达数百处。
这老妪身后元神比九嶷山还要高大许多,目光洞彻,沿着许应留下的虹光向十万大山中照耀而去,搜寻许应踪迹。
她收起元神,正要追击许应,突然身体一僵,尖声喝道:“谁在那里?”
傻子阿福心中一惊,以为她看破许应的符箓,却见傩彭目光如炬,向空中扫去。
天空中一片云彩不知何时飞来,从云中走出一位宫装女子,居高临下,笑道:“当年的彭烟仙子,今日竟然落得这般田地,真是可叹。”
傩彭冷笑道:“小鬼,你是何人?”
那宫装女子笑道:“你不认识我,一定认识此物。”
她心念微动,身后仙光万道,直透云霄,只见仙光中一座十二重神楼冉冉升起,那仙光,正是从此楼中照耀而出!
傩彭望向那座十二重楼,脸色剧变。
傻子阿福抬头,也向那宫装女子的身后望去,但见十二重楼中每一重都有一个端坐不动的虚影,像是烙印,不似真人。
让他震惊的是,楼中十二个烙印,竟然都是许应的模样!
“看来彭烟仙子认得此楼。”
那宫装女子眼睛弯弯,笑道,“我师尊听闻彭烟仙子遭到重创,被人逼出昆仑,因此命我持此楼前来,收回仙子身上的傩祖洞天。”
傩彭露出惊恐之色,催动两道仙气大蛇,护住周身,叫道:“老身的泥丸宫洞天,已经被人夺走了,不在身上!”
“我不信。”
那宫装女子噗嗤一笑,伸手指出,但见十二重楼飞起,向傩彭压下。
傩彭自知生死存亡,就在此刻,当即鼓荡所有修为,催动两道仙气大蛇呼啸而起,缠绕住那座十二重楼,冷笑道:“丫头,对付我,让你师父亲自来还差不多!你来,只是将十二重楼送给老身!”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十二重楼中一尊尊许应烙印纷纷张开眼睛,楼中光芒交织,雪亮一片,两条黑白二气形成的仙蛇彭彭炸裂!
那座十二重楼仙光大作,从天而降,冬的一声将傩彭压成一滩烂泥!
云霞飘落下来,那宫装女子降落在九嶷山顶,近前查看,微微蹙眉,跺脚道:“她没有骗我呢傩祖洞天果然不在她身上!我就是疑心太重!”
她叹了口气,目光流转,看向坟头上躺着的傻子阿福。
突然,她抬起手将许应贴在傻子阿福身上的符箓摘下,傻子阿福心中一惊:“她能看穿许君的符箓?”
那宫装女子打量这张符箓,随即飞身而起:“拿去给师尊看看!”
云霞载着她飞去消失不见。
傻子阿福默默起身,调动体内残存法力,将周齐云的坟迁到十多丈外。
一道光芒休的一声从远处飞来,笔直插在他刚才所躺之地,那里轰然炸开,出现一个大坑,正是那宫装女子杀人灭口。
傻子阿福继续躺下,怔怔出神:“那女子祭起的十二重楼,不像是法宝,反倒像是希夷之域中的十二重楼。但为何会有许君的烙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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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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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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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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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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