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轰隆隆震动,苍梧之渊不断向前延伸,来到台州附近,一个头戴荆棘冠,拄着木杖的老者走来。
这老者正是苍梧之神,远远看到许应险些被嵬墟巨眼吞噬,正打算出手,便见许应身后花开花合,居然从嵬墟巨眼的眼皮底下逃脱,不由暗暗懊恼。
“我若是提前一步来到这里,便不用送女儿了!”
祂尽量控制自身的影响,缓缓迈步向前走去,但祂毕竟是苍梧之神,所走过之处,地面还是出现一道裂痕。
这条裂痕撕开阴阳两界,深不可测!
好在祂竭力控制自身的力量,裂痕并不宽。
不过,倘若祂沿着元狩世界的中线,由西向东走到底,只怕整個元狩世界将会直接裂成两半!
“好在许应已经距离不远。”
老者心中一阵期盼,“他见过我女儿湘湘,说不定早就两情相悦。我把女儿嫁给他,他便是我女婿。老丈人口渴,讨一瓢瑶池之水喝,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许应站在神龛前,仔细打量囚笼中的仙虫。
此虫是仙道生物,仙道太强,可造有生命之物,仙虫便是仙道的造物。
囚笼中只剩下一只虫子,刚才那仙人借虫群显化,化作虫人,被许应捏爆之后,其人的神识和法力都被虫子吃得一干二净,半点不剩!
“这种仙虫极为恐怖,那个丈育仙人不懂得破解囚字符文,看来构成仙虫的仙文,应该也不是他创造的。他只是一个使用者。”
许应将仙虫收起,来到神龛前,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将神龛中供奉的两张镇魔符箓揭下。
没有了香火,这两张镇魔符箓便是两张废纸,没有半点镇压效力!
但对许应来说,这两张镇魔符箓绝非废纸!
甚至,这两张镇魔符箓的作用极大!
他展开符箓,细细查看上面的仙道符文,其中一张符箓是过去镇压他的,上面写的是:“受命于天,此生永镇;囹圄囚困,封禁囿圉。”
而另一张符箓中的内容却大相径庭!
这张镇魔符文上的仙道文字只有八个,写的是:“荒殇戾哀,暴虐愎昏。”
许应打量镇魔符文,低声道:“古怪,这八个符文,并非封印,更像是诅咒。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须得去问问七爷……”
“许公子!”
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许应立刻收起两张镇魔符文,回头看去,便见一灰衣老者拄着木杖走来,身上灰雾皑皑,瀑布般流淌,循环往复。
灰衣老者走上前来,笑道:“果然是许道友。”
许应疑惑道:“敢问老丈是?”
灰衣老者笑道:“我的来历非同小可。却说鸿蒙初辟,人类初生,意识还是混沌之时,诸天万界勾连,相距很近。可是那时之人昏昧,以为各种天象都有神灵在暗中左右。人们便想……”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许公子!”
许应仰头望去,便见一个大周炼气士降下云头。
那位炼气士是他的熟人,周天子的太仆公羊策。
公羊策打断灰衣老者的话,躬身道:“陛下和太师担心许道友的安危,命大周将士四下寻找,唯恐阁下被傩祖和钓鱼客所害。今日能在这里遇到许公子,看来我洪福齐天!许公子,请随我前往镐京!”
许应心中微动,道:“我几个朋友是否也在镐京?”
公羊策道:“七爷钟爷和草爷,在竹天工处,说是要锻炼法宝。”
许应连忙向那灰衣老者道:“老丈,我还有要事,告罪。”
灰衣老者还待再说,只见许应与公羊策已经飞身而起,公羊策驾驭的祥云是一件飞行法宝,两人站在云上,向镐京而去。
只听两人的声音传来:“许公子,那位老者是?”
“不认识。我问他是谁,他便跟我扯鸿蒙混沌昏昧。大抵是个日子不太如意的神灵吧,我察觉祂身上有香火之气。”
灰衣老者听得老脸羞红,连忙高声道:“且住!许公子,老朽名叫苍梧!我有一个女儿,我真有一个女儿!你们见过的!”
公羊策听在耳中,笑道:“许公子,这老者说他叫苍梧,还有个女儿,仿佛嫁不出去似的。”
许应诧异,笑道:“太仆,你看我脸色,是否白了很多?”
公羊策仔细端详他的面容,摇了摇头。
许应向下张望,诧异道:“我的脸既然没有变白,怎么会有一位老丈见面便要提他女儿,难道他女儿嫁不出去……”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那灰衣老者身后,只见一条细细的裂痕跟随着那灰衣老者的脚步,不断向前延伸。
而在这条裂痕的远处,大地裂开,形成一道巨大的深渊,而且越远的地方,深渊便越宽!
许应心头一突:“苍梧,苍梧……女儿,见过的……等一下!太仆,我们下去!”
太仆公羊策心中焦急,但还是依言降落下来,道:“许公子,陛下和太师已经等候几个月了。”
许应不以为意,笑道:“他们等得几个月,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他走下祥云,向灰衣老者见礼,笑道:“老丈,你女儿怎么称呼?”
公羊策眨眨眼睛,心道:“原来许公子看上了这老汉的女儿。早说嘛,若是看上他女儿,我直接过去,把他女儿绑回来,剑架在这老汉的脖子上,逼他女儿乖乖就范!若是再不从,就丧事当成喜事办,砍了老汉,当晚洞房!”琇書蛧
灰衣老者呵呵笑道:“许公子,老朽的女儿以湘为名,是楚地湘江的神女。”
许应想起楚湘湘这个名字,才恍然大悟,笑道:“太仆,镐京我便不去了,我要随这位老先生去一趟苍梧之渊。你回去告诉周天子,他若是有意,便来苍梧之渊见我。”
公羊策勃然大怒,但想起周天子和姜太师的吩咐,还是强行把怒气压下来,心道:“陛下和太师让我一定不能得罪他,说他关系我们是否能成仙,但这小子实在蹬鼻子上脸……豁达,莪要豁达,不能火爆脾气!”
许应想了想,吩咐道:“太仆,你告诉周天子,若是嫌麻烦的话,可以把镐京也搬到苍梧之渊来,省得他还得再跑一趟。”
“你!”
公羊策捏紧拳头,拳头青筋乱窜,过了片刻竖起大拇指,咬着牙冠露出笑容,赞道,“你果然才思敏捷,我深感佩服。”
许应轻轻点头,道:“让周天子他们快一点。还有,叫婵婵还有七爷钟爷他们先来苍梧之渊。”
公羊策面带笑容,缓缓点头,道:“许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去吧。”许应挥手。
公羊策面带笑容,腾云而起,飘向镐京。
“哈!”
那朵云气上传来吐气开声,远处一朵苍云突然炸开,然后更远处的云彩也纷纷炸开。公羊策站在祥云之上,发泄怒火,将方圆千余里的云彩一扫而空!
“臭小子仗着自己是不老神仙,竟然敢使唤我家天子!让天子亲自去见他不说,还要我们把国都也搬过去,没天理了!”
公羊策待飞的远了,这才宣泄心中愤怒,冷笑道,“我回去之后,把此事如实禀告天子和太师,砍他的头!便是那竹天工的脑袋,还有那条蛇那口钟和那根草,统统都给他砍了!”
许应目送公羊策远去,向灰衣老者笑道:“道兄,请。”
苍梧连忙道:“许公子,请。”
两人沿着裂缝前行,许应笑道:“刚才道兄介绍自己时,说到鸿蒙之初,人们以为各种天象都有神明,后来呢?”
苍梧笑道:“后来,人们祭祀这些天象,便渐渐有了原始的天道神灵。这宇宙间,有一种天然的天象,叫做苍梧之渊,是贯穿所有世界的裂痕。人们祭祀这道深渊,于是就有了深渊之中的天神,苍梧。”
祂笑道:“苍梧旁边有湘水,于是便又有了神女。许公子,我女儿湘湘,容貌如何?”
许应肃然,道:“湘湘姑娘容貌清秀迭丽,眼眸似星月,肌肤若羔脂,集世间美好于一身。”
苍梧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须,道:“我女儿湘湘,品行如何?”
许应油然道:“湘湘姑娘待人友善,聪明机敏,没有天神之威,有湘女之柔媚,与她相处如沐春风。”
苍梧哈哈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许应心道:“苍梧之神对楚湘湘很是得意,遇到谁都想说一说自己这位女儿,幸好我跟七爷学过夸女孩子的话。”
两人各有心思,渐渐走入苍梧之渊。
苍梧若有意若无意道:“许道友,北帝给了你什么好处?”
许应摇头道:“我与北帝道友相称,北帝以友相待,帮我铲除傩祖傩相的元神,傩相还打算暗算我,埋伏了许多天魔在冥海彼岸,只等我打开洞天便暗算我。因为有北帝在,我才得以幸免。”
苍梧连忙记下,心道:“北帝帮他干掉一位傩祖,杀天魔若干,救他性命。这有些难办了,傩祖总共只有六个,死一个便少一个。老朽去干掉一个,却也勉为其难,但关键是怎么救他性命?”
许应继续道:“北帝虽然有些腼腆,但着实是古道热肠,祂还帮我寻找过往记忆,不惜得罪封印我的存在,帮我把记忆解封到商末周初的时代。祂因此有家不能回,只好搬走酆都山,流浪去了。”
他说到这里,怅然若失,心中有股暖流涌动。
他想起自己过去之种种不幸,原本有些愤世嫉俗,恨不得铲除所有人,杀个天地白茫茫个真干净。
但又想到北阴大帝居然如此热心肠,可见世间还有好人,于是便少了些许戾气。
苍梧听在耳中,却着实犯难。
“北帝这厮,为他做了这么多事,甚至被逼得不得不背着酆都去流浪。我肯定做不到这一步。”
祂默默叹了口气,心道,“我能做的,只是我有一个好女儿了……仅有一个女儿还不够!”
祂心中暗骂北阴大帝,为许应做的太多,心道:“我怎么着也要去干掉一个傩祖,帮他夺回一个傩祖洞天。再让他迎娶湘湘,这样才算有诚意!混账北阴,把老朽欺负得没路可走了!”
祂又想起阴间的另一个巨头,心中不由得意:“那个老家伙也想讨一瓢瑶池仙水,恐怕要花费更多!”
突然,苍梧变得小心起来,带着许应尽量避开有亮光的地方。
许应诧异,悄声道:“道兄,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头顶两道粗大的光芒照射下来,循着他的声音照去!
苍梧急忙拉着他躲入阴影中,避开那两道光柱,许应向外张望,只见那两道光柱的主人,是一个手持长鞭的怪人,面无表情,正自从苍梧之渊的上方飞过。
许应心中微动,这种人他曾经见过,是监视深渊的人,被称作深渊监视者。
他们很是神秘,从不与外界接触,只提着鞭子,待到深渊中有异常,他们便挥舞鞭子狠狠抽下去,直到异常消失为止!
苍梧待那深渊监视者走远,这才悄声道:“这些人是监视我的,动不动便鞭笞我的尸体,让我尸身拖着阴间去入侵阳间……前面便是苍梧秘境,我栖身的地方。女儿,湘湘!贵客来了——”
镐京。
太仆公羊策紧赶慢赶,总算回到这里,周天子闻讯立刻召见,公羊策把许应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番,心中得意:“天子动怒,流血漂橹。什么不老神仙,统统砍了!只待天子一声令下,我便去杀竹婵婵和那条蛇给不老神仙陪葬……”
周天子沉吟片刻,传令道:“好罢,那就搬迁镐京去苍梧之渊。”
公羊策大喜,拔出佩剑,笑道:“臣这便缴其首级……等下,陛下说啥?”
周天子面色凝重,站起身来,目视南方,道:“苍梧之神,应该便是阴间的苍梧大帝。阴间四大巨头之一。许道友既然看得起寡人,寡人自当亲自前往。快去,传竹天工!”
公羊策又惊又骇,脑中一片混乱,待听到传竹天工的字样,不禁喜出望外,颤声道:“陛下要杀她的头吗?”
周天子瞪他一眼,喝道:“搬迁镐京前往苍梧之渊,没有竹天工可办不到!”
公羊策委屈万分,叫道:“陛下,你在彼岸神舟上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回来后就砍她祭旗!到现在你都没有砍!”
周天子怒道:“再敢提此事,先把你砍了祭天!快去请竹天工来,以礼相待!对了,把太师也请过来,寡人有事与他相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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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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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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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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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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