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娑臣没懂不二的意思，旋即却看到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醒悟过来他是问她真的不打算露脸吗。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很不愿意的，现在其实也不怎么抗拒了。娑臣起初的担忧是自己的姿势太僵硬，但这么拍了一阵子，她只是随意做一些动作，不二什么都没说，但听咔擦声好像还拍了不少照片。
虽然不知道最后能看的照片会有多少，但娑臣还是相信不二的水平的。
见娑臣好像还需要时间考虑，不二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他见娑臣站了起来，于是把相机挂在旁边，问道：“说起来，娑臣最喜欢什么花？”
娑臣指尖摩挲着小瓶子：“玫瑰吧？我其实没什么偏好，只是觉得有一种叫MisterLincoln的挺好看的。”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好像就是我们平时在商店里看到的那个品种。”
“玫瑰吗？”不二仰起脸看了看头顶的樱花树。相比起玫瑰，樱花好像过于淡雅了啊。
娑臣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一下：“我也很喜欢樱花。除此之外，睡莲也很美。”
“莫奈的睡莲？”不二想起乾说过娑臣的兴趣爱好之一有绘画，不由得有些好奇，“娑臣喜欢哪些画家？”
“也没有什么偏好。”娑臣摇摇头，也仰起脸看着头顶的樱花，“非要说的话，莫奈和雷诺阿的花园都很美，只是侧重不一样罢了。”
清风徐徐，樱花树再次纷纷摇曳起来，洒落千万柔软的花瓣。一簇樱花落下来，擦着她的脸颊落下，被她握在手心里。发丝被风掀起，那枝别在耳边的樱花扑簌着落下，不二伸手接住。两人对视了一下，娑臣默默移开目光。
还是别想太多了，不二只是约她出来拍个照罢了。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周助了。
周助。
娑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随即意识到不二还在看自己，赶紧压了下去。
不二保持着淡淡的笑，好像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刚才突然傻笑了一下。
娑臣犹豫了一下，才缓慢地开口：“我们……试一下吧？”
她说的不清不楚，但不二还是理解了。他唇边的笑意扩大，克制了亮起的眼睛，先安抚了娑臣：“自然就好。”
娑臣一阵茫然：“怎样算是自然？”
不二往后退了几步，就着娑臣现在站立的姿势拍了一张，然后调给她看：“这样就很自然。”
娑臣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她直直地站着，手里握着一簇樱花，不知是不是不二有意为之，光线投下的角度刚好令她的头部过度曝光，导致面部是看不清的，然而，照片上方却露出了樱花的痕迹。
倒是一张很有意思的照片。
不二伸手比划了一下：“按照这种构图比例，基本不会出错的。”
娑臣点了点头，发现不二的摄影技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她想夸他一句，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好像再自夸，毕竟照片里的就是她，于是没说什么。
不二却伸手扶住下巴，视线扫了一圈，转过头对娑臣道：“娑臣，你试着上半身微微往前躬一些，不要站得这么直。”
娑臣从小就开始练剑道，再加上后来的礼仪课，笔直站立已经成了呼吸一样自然的事。听到不二的要求，她试着往前倾了倾，侧脸问道：“这样可以吗？”
不二抬起相机就拍了几张：“不错。”
娑臣完全没料到会这样拍，不由得有些惊讶。不二笑道：“抓拍总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呢。”www.xiumb.com
娑臣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不二又指导着娑臣做了几个姿势，娑臣一开始还觉得别扭，渐渐地也掌握了一些诀窍，四十分钟后，终于对着镜头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不二拍完之后，对娑臣点了点头：“很好看。”
“谢谢。”娑臣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眼里含着笑意，等着他的反应。
不二微微怔住，随即了然笑了笑。
反正他的本意就是夸她好看。
“不客气。”他压低了声音，轻轻道。
刻意降低的音量果然令一句简单的客气话听起来暧昧了许多。娑臣抿住唇，没再接话，趁着不二检查相机的同时吹泡泡。
她刚才拍照的时候就在想，不二指导她摆姿势的时候好像很娴熟的样子，以前是不是也这么指导过别人呢？
他好像很擅长摄影，这显然是兴趣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肯定是拍过很多人象了吧……
想到这里，娑臣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既为不二娴熟的技巧感到惊讶，也欣赏他的水平。同时，有人为自己拍好看的照片，哪个女孩子会不感到开心呢？
明明不该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娑臣却意识到自己没有多么欢欣，反而还有点低沉。
她很疑惑。
不二检查完了已经拍过的所有照片，相机已经快没电了，他却还有几个点子没有拍出来。
他从地上捡了一把花瓣，让娑臣在一片空地站好，单手抬起相机，另一只手在镜头前洒下花瓣，对准娑臣按下了快门。
娑臣根本没摆什么姿势，就看着不二拍了几张照片。
她眨眨眼，正想问他这样能行么，便听不二轻声唤她：“娑臣。”
“嗯？”娑臣歪头看他，相机遮住了不二的脸，叫她看不清她的神色。
“谢谢你。”不二探出头，笑容浅浅。
“谢我什么？”
“除了集体照以外，我是第一次拍人象。”不二顿一顿，“所以……谢谢你做我的模特。”
第一次。
平淡无奇的一句描述，却是无比动听。
娑臣定定地看他，那双弯弯的眼睛微微眯着，叫人看不清里头的情绪，自然也就生出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她就这么大刺刺地看了不二一阵子，几乎让他要睁开眼睛，却见娑臣勾起了唇角。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罕见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唇边的笑似笑非笑，开口的语气好像在模仿他人：“不客气。”
不二：“……”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娑臣，随即反应过来，在那抹笑容消逝前捕捉了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娑臣这样。
而已经恢复了平时表情的娑臣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踏上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路。
*
这之后不二又指导娑臣摆了一些姿势拍了照，两人将泡泡吹完了，便往回走。
天色还早，但要去接佐助。娑臣觉得有些可惜。她和不二这一次出来，也就共处了短短几个小时，除了看书、喝咖啡、拍照、吹泡泡，什么都没做。
……不对，这么一想，好像也做了挺多事。
他们走到地铁站，娑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说自己要先离开。
过了闸口，娑臣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不二问道：“娑臣，这之后你还有安排吗？”
“我要去接佐助。”娑臣下意识回答道，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小男孩冷漠的表情，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昨天和你提起过的。”
“你的兄长工作这么忙吗？”
“不是这样的，今天是大哥和大嫂的结婚纪念日，两个人要出去庆祝而已。”
“很有情调啊。”
娑臣不置可否，问道：“不二，你呢？”
不二没有回答，只是挑了挑眉：“哦？”
娑臣转过脸看他，目光相接，哦了一声，道：“周助？”
她看着不二舒展了眉眼，唇角微扬，道：“我没有。”
娑臣唔了一声，垂下眼微微皱起眉。真田平藏拜托她的事除了把佐助接回家之外还包括晚餐。不过，大哥应该不会指望她在家做饭吧。
她本人也只打算带佐助在外面吃一顿，只是目前还没想好去哪家餐厅。
想到这里，娑臣突然觉得灵光一现，随即看向不二。
她竟然没有想到。
不二有些疑惑：“怎么了？”
“周助你……”想法到了嘴边，说出来却不那么容易。娑臣斟酌了一下，心一横，道，“一起吃晚饭吗？”
不二似乎愣了一下。娑臣注视着他的反应，有些紧张，却直觉他不会拒绝。
果然，不二很快就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好啊。”
娑臣吊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她看着不二灿烂的笑容，忍不住也勾了勾唇角。
不二笑过了，轻轻咳了一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接佐助？”
他说话间，东铁到站。这个点搭乘东铁的人还不多，两人并肩上车，在座位上一起坐下，娑臣才回答道：“嗯，然后去吃饭。”
不二问道：“想吃什么？”
娑臣摊了摊手：“等会儿看佐助吧。还是说，你有什么推荐？”
不二想了想，觉得还是等见到了佐助再说。
说起来，这还是认识娑臣之后，他见到的第一个真田家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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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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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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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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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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