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臣在网球场外等人,接到了大嫂打来的电话,拜托她自己回家,路上顺便买一罐芥末。
娑臣这一次来东京是提前打好了招呼的,她大哥真田平藏和他妻子真田环奈欣然同意。两人有一阵子没见过娑臣,都很关心她。奈何事业蒸蒸日上的真田平藏今晚有个应酬,于是两人商量好,真田平藏去应酬,真田环奈到青学来接娑臣,之后在家给娑臣和佐助做饭。
然而家庭主妇真田环奈午休的时候忘记设置闹钟,错过了醒来的时间,一觉睡到了四点。从家里到青学并不远,但是要考虑到这个点容易塞车,出门一趟可能就来不及吃饭了。
相比之下让娑臣搭乘公共交通显然更方便。
娑臣自然是答应了。她挂了电话,转过脸便见少年们从休息室鱼贯而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正缓慢地给天空染上层叠的绮丽色彩。黄昏洒下温暖的光,落在少年们的身上,遮掩不住青春的气息。娑臣看过去,不二正走在靠后的位置,侧脸和身旁的少年谈话。那人身材健壮,很是礼貌,脸上露出算是腼腆的神色,正是先前买了三本立海大校刊的人。
如果娑臣站得近一些,便能听到不二和他之间的对话。
不二:“阿隆,谢谢你帮我买书,下周请你吃汉堡吧。”
河村:“噢噢,没事没事,别客气了。不过……这个不是立海大的校刊吗,你买那么多本做什么?”
不二:“大概因为是创刊号,所以想要收藏起来吧。”
河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二:“当然了。”
河村隆正想问他有什么特殊之处,便见不二转过了脸。
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真田娑臣正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显得冷淡而茫然。
然而下一秒,她唇边便勾起了浅浅的弧度,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河村隆觉得她这样的笑有点眼熟。
不二走过去,对娑臣道:“先前没来得及仔细介绍,这是我们的正选之一,河村隆。他是二年级生,在我隔壁班。”
河村隆挠了挠头,对上娑臣投来的礼貌目光:“你、你好。我是……呃,河村隆……很高兴认识你。”
“真田娑臣,立海大一年级。河村学长,请多指教。”娑臣微微颔首,便见菊丸跑过来往河村手里塞了一把球拍。
方才还十分内敛的河村隆表情一变,高举球拍大喊了一声:“Burning!!!燃烧吧!!!”
娑臣:“…………?”
她茫然地看着河村隆大跨步跑向校门口,不二走到她身边,浅笑道:“阿隆的性格就是这样,别看他平时很内敛,其实有一颗狂野的内心哦。”
狂野??
娑臣扭头看向不二,被他的形容逗乐了几分。她正想问他是否要直接回家,菊丸便钻进两人中间,指了指自己:“真田真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嘛?”
娑臣当然没有忘记:“菊丸学长。”
菊丸欢呼了一声,娑臣微微勾起唇,脑海中浮现出了丸井的脸。
这两个人迷之相似啊。
她微微移开目光,看到手冢国光的一瞬,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弦一郎不苟言笑的面庞。
远在神奈川立海大校内网球场练习的真田弦一郎又打了一个喷嚏。
夕阳正是最浓烈的时候,绚烂的光将云朵染成美到梦幻般的绮丽色彩,耀眼的金光从云朵间透出,洒下火红、金黄、暗黑、绛红、紫红等各异的颜色。虽然平时在神奈川时常能见到这样的景致,但在东京这样的大都市里也能有这样的天空。娑臣抬起头看了一眼,便有些走神。
很久没有画过画了呢……
她心里隐约有了画面的布局和构图,色彩的方面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垂下眼来,娑臣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校门口,青学的众人都注视着她,荒井兄弟欲言又止。
娑臣眨了眨眼,荒井龙太看看她,又看看哥哥,对兄长的盲目喜爱化作了勇气,打破了沉默:“真田,我和我哥先走了啊。”
“好,周一见。”娑臣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目送两人和众人告别后转身离开。
荒井兄弟离开后,剩下的人也纷纷告别。不二、菊丸、大石和河村的家在同一个方向,手冢和乾则在另一方向,于是在此分开。
娑臣站在一旁听他们告别,才想起自己要回家的话需要搭乘东铁。然而,她不知道最近的地铁站在哪里,顿时有些茫然。
她看了看荒井龙太消失的方向,有些后悔刚才没有问一句方向。
不二看着娑臣,问道:“有什么顾虑吗?”
娑臣啊了一声,才想起应该向青学的学生寻求帮助,而不二显然是合适的人选,于是道:“我……要去地铁站,不过……不是很认识路。”
话音落下,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娑臣从大石瞬息变化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路痴的怜悯。
我不是……我没有……
娑臣:“…………”
她沉默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不二轻声道:“也是,毕竟真田是第一次来青学。”
大石眼里对路痴的怜悯被了然取代,他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娑臣:“…………”
我什么都看到了。
大石有着一颗关爱他人的心,于是道:“那……我们送真田去地铁站?”
菊丸哎了一声,眼里充满了震惊。他迅速拉过大石,小声问道:“大石,你难道忘了今天是我们要去集装箱的日子吗?!”
他和大石约定好每次比赛后都要去集装箱碰头。今天是校内排名赛结束的日子,正该是一次小会面。
大石愣了一下,正想那不是顺路吗,便被菊丸半拉半拽地给拖走了。
娑臣看了看两人远去的身影,转脸朝向不二:“那……麻烦你了?”
不二的笑如春风般温柔:“没关系,顺路的。”
还没走远的大石疑惑地看过去,正想问一句不二你什么时候搬家了,便被菊丸捂住了嘴。
此时校园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不二带路,走在前面。
学校附近一般都会有一个地铁出入口,两人走了一阵子便看到了路标。娑臣想起先前见过的河村隆,恍然问道:“刚才听到大石学长说河村学长和我们也是顺路的,怎么没见到他?”
不二微微侧过脸看向身后的娑臣,脚步顿了顿,让她走在身侧:“他刚才好像拿着球拍跑回家了。”
娑臣:“……这样啊。”
不二看清了她眼里的诧异,轻笑出声:“阿隆的激情是很难磨灭的。”
娑臣沉默了一下,从包里取出一个纸袋:“提到河村学长我才想起来,这是给你的。”
“哦?”不二有些惊讶,接过纸袋在手里掂了掂,有些重量,但整体还是很轻的,“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娑臣眼里带了几分笑意,“我特地留给你的。”
“是嘛……”不二的声音轻轻的,惯常的笑意里仿佛带了别样的含义。娑臣看着他,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便见他打开纸袋,取出了里面的内容。
不二有些发愣:“这是……”
娑臣指了指封面上的标题:“是立海大的校刊。这是创刊号,我觉得还挺有意义的,所以给你带了一本。”
她说着说着顿住,随即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零钱袋:“这是上次那本乐谱的钱和咖啡店的花销,欠你好久了,或许我应该加上利息。”
她的语气轻松,带着笑意,是开玩笑的口吻。
不二垂眼看去,少女摊开的掌心里卧着一只浅蓝色的零钱袋,五指白皙纤长,看起来十分柔软。
他再抬眼,娑臣正浅笑,利落的线条成了柔和的弧度,乌黑的眼里仿佛闪着星光。
他伸出手,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少女的掌心,激起令人战栗的涟漪。
娑臣颤了颤,罕见地慌张,几乎是缩回了胳膊,两只手背在身后交叠,掌心仿佛微微发烫,让人难以控制表情,干脆低下头。
不二无瑕注意她的反应,却又无法移开视线。他垂眼看自己的指尖,温热柔软的触感蔓延开,像是一条红线蜿蜒至心底。
所以,果然是有了不一样的心情吗?
可是……
他有些茫然,不觉间便到了地铁出入口。
娑臣停下脚步,看了看还在往前走的不二,犹豫了一下,叫住他:“不二,我们到了。”
不二的身形顿了顿,转过身来,唇边仍旧扬着淡淡的笑,低垂的眼里却透出罕见的心神不宁。
娑臣盯着他,掌心还有灼热感,只是看不清他的神色,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可惜。
她在遗憾什么?
把这笔钱还上了,或许很难再和不二周助有什么联系了吧?
不该把咖啡厅的钱也算上的——
这样,下次还可以再请他喝咖啡?
不对,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四周无人。
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天空中绮丽的火烧云已被夜幕遮盖。夜空算不上晴朗,飘着几朵薄薄的云,停在月亮旁,竟显得有些昏暗。城市的灯光此起彼伏点亮,照亮夜晚。晚风拂过,缠绵而冰凉。
娑臣看着不二,抿了抿唇:“我先走了?”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不舍,因为不明白这份情绪的由来,所以只希望尽快离开。wWW.ΧìǔΜЬ.CǒΜ
不二仍旧垂着眼,没有说话。
娑臣咬了咬嘴唇,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才忍住了一声叹息。
“再见啦。”
她踩下一级台阶,往地铁站里走去,声音很轻很轻。
“真田。”
不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音量不大,但足够唤回她。
娑臣回过头,便见不二周助低着头看她。
他的眉眼间弥散着淡淡的温柔笑意,唇边的弧度如三月春风。
好像和平常一样,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如果娑臣有足够的时间将他看仔细,便能发现他气定神闲的温柔中带着犹疑和担忧,捉摸不透的笑容里也藏着紧张和害怕。
但是娑臣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那样放松和仔细的心情——
“明天可以见面吗?”
她听到不二这样问她。
娑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她眼里的少年,站在高位,微微垂着头,笑容如三月的樱花,温柔而热烈,身后是沉静的夜晚。
她不确定那个声音是不是她自己的。
她不知道,不二眼里的她,微微仰起脸,唇边勾起的弧度,眼底亮起的光芒,淡然的神色渐渐染上光。
她是这夜晚的星。
她只知道自己有了无法克制的心情。
“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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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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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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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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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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