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元朗笑一声,立即止住,神秘道:“你是特意来这么一桩,有意打他们梅家兄弟几个的脸,可是?”
白苏墨娥眉微蹙。
苏晋元又轻咳两声,遂换了思路:“我知晓了,你是方才看书太无聊了,有意寻话题与我说,可是?”
白苏墨眸间写满对他脑子中装满东西的疑惑,拂了拂衣袖就要起身,不同他一处了。
苏晋元也赶紧跟着起身:“不是吧,表姐,你真喜欢那个嫦娥……不……那个钱誉啊?”
白苏墨转身看他,又点了点头。
苏晋元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表姐大人,你可是疯了?钱誉出身商贾,还是燕韩国中的商贾,国公爷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白苏墨一字一句道:“爷爷说了,我的亲事交由我自己做主,我喜欢钱誉那是我的事,我自会说服爷爷。”
苏晋元无语:“那是国公爷以为你自己做主的都是世家贵族的子弟……”
白苏墨若有所思:“梅佑康不也是世族之后吗?”
她从来会举反例,苏晋元徒然,只得哄着她来:“对对对,你说的是,从小到大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白苏墨弯眸笑。
苏晋元真是脾气都被她耗没。
旁的话都烂在腑见,叹道:“但我话说在这儿,国公爷可不是这么好搞定的!”
白苏墨朝他嫣然笑笑。xǐυmь.℃òm
苏晋元只觉从头到脚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就见她忽得贴近他,苏晋元心都一抖,便听她轻声道:“所以你得帮我呀!”
苏晋元瞥她一眼,【帮帮帮帮帮,愁死了……】,“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呢……”
白苏墨叹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苏晋元嘴角抽了抽:“……早前没有,现在听过了。”
白苏墨笑不可抑。
【不成!】
白苏墨抬眸看她。
苏晋元郑重其事道:“不成!我得先替你把把关!!祖母是很喜欢钱誉,说他人品,教养都好,但他的家世如何?是否父慈母孝,家中兄弟姊妹品性可端正,自己有无桃花债,还是否好赌或有旁的不良癖好,仇家有几许,自幼时起运气如何,是否有隐疾,私下脾气可暴躁……这些都需摸得清清楚楚!”
白苏墨哑然看他。
苏晋元竟然如此心细如发……
她这个做姐姐都有些汗颜。
白苏墨应道:“他家中世代经商,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呵,都交待过了?】
白苏墨看他。
苏晋元认真叮嘱:“方才那些说道,大凡是他自己说的不算,我若脸皮厚些,我还敢说我是苍月第一俊男才子,我说你便信……”
白苏墨笑。
苏晋元悄声道:“放心吧,打听这类事情,我素来有门道!别说是燕韩国中,就是羌亚,巴尔,西秦,北舆我都能打听出来。”
白苏墨信。
“哟!嫦娥喂完马来了!”苏晋元笑。
白苏墨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
等上了马车,白苏墨才是实在忍不住笑意。
自钱誉上马车起,苏晋元便将他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打量个不停。
她倒是拿着本书卷,低着头,姿态优美得看书做样子,钱誉便被他看得很有些不怎么自在了,只得撩起帘栊,不时看向窗外。
白苏墨好容易忍俊。
估摸着苏晋元也打量得差不多了,这才看了看白苏墨,又看了看钱誉,忽得笑道:“你们早前便认识,还装作不认识……”
白苏墨看他:“没装啊,是你没问。”
苏晋元徒然语塞。
钱誉也低眉笑了笑。
苏晋元锲而不舍,又分别打量了她两人一番,再酸溜溜道:“子绯姑娘的舞跳得好,这等优雅舞姿,我在京中都少有见道过。不如,将这杯酒让与我,我借花献佛,敬子绯姑娘一杯,呵!”
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白苏墨和钱誉都怔住。
忽得,才都反应过来,是昨夜舞姬敬酒的时候,白苏墨的一袭话。
紧接着,苏晋元又酸溜溜道:“多谢姑娘美意,这厅中还有我心上人……呵!”
钱誉和白苏墨纷纷都看他。
苏晋元干脆一酸到底:“我方才才想明白,敢情这话里话外都透着玄机啊!”
白苏墨拎起书卷,狠狠敲了敲他脑袋。
“痛痛痛!”苏晋元吃痛。
白苏墨朝马车外唤了声:“阿楚,停车。”
阿楚是苏晋元身边的小厮,此番正是阿楚在外驾车。
听到白苏墨声音,阿楚果真将车停下。
苏晋元赶紧哄道:“姐,别别别,我说错话了不行,你别出去了,外面热。”
白苏墨瞥目:“不是我出去,是你出去。”
苏晋元嘴角抽了抽,全然语塞,而后,果真脸色绷不住撩起帘栊,恼火去了马车外,与阿楚共驾。
钱誉低眉莞尔。
“笑什么?”她也放下书卷看他。
钱誉悠悠道:“你同亲近之人一惯如此。”
白苏墨笑:“晋元自小与我亲厚,他不会生气的。”
钱誉伸手拉她至怀中,轻声道:“我是说,由此可见,我也是你亲近之人。”
白苏墨瞥他。
他转眸看向窗外,唇瓣一缕笑意。
白苏墨便也笑笑,在他身侧,继续低头看书去。
……
临到亥时前后,马车入了骄城。
入了骄城,到梅府便只有两盏茶时间了。
稍后入了梅府,闹心的琐碎事情才怕是会接踵而来。
钱誉正同阿楚说,到梅府前一条街巷时,先将他放下。
梅佑康这档子是冲着钱誉去的,钱誉便是受牵连的一个,也免不了被梅府上下嫉恨,尤其是钱誉还是梅府二房的客人,这便实在有些尴尬……
因她在的缘故,今日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定是要问责梅佑康的事,钱誉是外人,若是继续留在府中,便等于是坐等看梅府的笑话。
此事本就是因梅佑康忌讳钱誉和她而起,钱誉心中只要稍许清明,便不会同她一道去梅府,也不会再留于梅府。
白苏墨其实心知肚明。
遂也不再多问,只是朝他道:“外祖母同我应当也不会在梅府多留了,原本是说八月初五启程回京,怕是明日便要动身。”
她其实想的是此时,“你呢?”
她是想问钱誉是否会回京。
钱誉看她:“我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还需在朝郡呆上小段时日,应当……能赶在中秋前后回京。”
眼下是七月底,中秋前后……
那便是半个月了。
白苏墨心底微澜,唇边便不由叹了叹。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此趟来了骄城,哪能遇到钱誉一处?那早前一别便不是半个月,而是将近一整月了,如此想了想,才觉心中似是稍稍好了些。
回京之后又是太后的寿辰要准备,既而是宫中的中秋宴,还有京中年轻子弟的骑射大会,她应当也没有清闲时日,日子应当过得也快。
只是……
白苏墨忍不住转眸看向钱誉,就在此处便要话别了吗?
白苏墨才觉突然。
遂才想起这一路,钱誉都未曾多言语,应当早就料想如是。
钱誉亦在看他。
忽得,白苏墨眼底泛起碎莹。
钱誉却笑:“苏墨,不如,这次换你亲我?”
帘外车轮轱辘作响,马车应是快至梅府前的那个街巷口,阿楚已开始缓缓将马车停下。
白苏墨轻轻吻上他的嘴角。
……
等下马车。
肖唐唏嘘:“幸好早前没什么重要东西放在梅府,都随身带着了,衣裳那些,等过些时候,小的自己去取便是了。”
昨夜的事,肖唐虽不在,却也大致心中有数。
梅府这般做,是梅府理亏在前,只是公子犯不上再去趟梅府这趟浑水,还是他去取合适些。
钱誉应好。
肖唐瞥目看他。
从先前下了马车,少东家便一直这幅心不在焉的模样,他便想也想得到少东家眼下的心思在何处。
肖唐叹道:“人白姑娘的马车都走了,少东家这是还念着人白姑娘呢,可人白姑娘也听不到了……这回可好,才在一处几日功夫,就被梅家盯上了,这梅家还同老爷有些交情呢!等日后到了京中,还不知多少人等着给少东家使绊子呢?怕是各个都不比梅府差……”
肖唐有感而发。
钱誉驻足看他,目光犀利。
肖唐只好道:“知晓了,知晓了,日后不说便是了。我也觉得白姑娘人好,虽是门第显赫,却从不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显赫,她身边的宝澶姑娘,盘子哥,各个都平易近人,这样的姑娘若能讨回去做我们少夫人,那是真的好!”
言罢,还是忍不住道:“可在讨回去之前,少东家,你可免不了吃多少苦头。”
钱誉懒得搭理他。
见钱誉转身,肖唐赶紧跟上,只是钱誉走得慢,他没留神正好撞上。其实他这一撞,力道还不大,却见钱誉忽得捂住左侧肩膀,面色有些吃痛。
肖唐错愕。
钱誉有些恼火,她先前只是让她亲他,而后隔着衣裳便冷不丁在他肩膀上狠咬一口。
他疼得险些出声。
却听她道,这下怕是得十天半月才好,你便日日都想我。
钱誉好气好笑。
这最多能疼上一日半日顶了天,可当下却是真疼。
钱誉是有些恼火,恼火里却带了几分甜意。
见他这幅模样,肖唐嘴角都快抽没了。
******
马车缓缓停在梅府门口。
苏晋元撩起帘栊,扶了白苏墨下马车。
梅府门口,一袭绫罗绸缎尤其显眼。
庄氏?
苏晋元和白苏墨对视一眼,便见庄氏热忱上前:“晋元,苏墨妹妹,老夫人让我来门口迎你们,怎样,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庄氏能来此处,便是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知晓了。
也料得他们怕是会提前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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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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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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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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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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