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萧远山师父的房子在半山腰,瞧着近,但山路走起来再拐几个弯儿……
走到三分之一,季氏和萧天佑就不行了,气喘吁吁的,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
“老四,你去,我不去了,我在这儿等你。”季氏对萧天佑说。
心里埋怨,这柳猎户干啥把房子修那老远。
方家的两个儿子都傻,这老远的路一天天地尽往上跑,还帮人干活儿!
特别是那方老大,还给推土砖上去。
他们上山是图银子,这方家人图啥?
怪不得一家人穷了篓馊的。
该!
“不成,我也走……走不动了,我跟你一起在这儿等着吧。”萧天佑疲累得道,说完他就挨着季氏坐路边儿的石头上了。
季氏一把抓住他的耳朵拎了起来:“你给老娘起来,你不去,银子让爹娘要去了咋整?”
萧天佑疼得呲牙咧嘴:“哎哟哟……你松手……爹娘要去了还是会到我手上的。”他想起身,奈何耳朵又被季氏狠狠地攥着。
季氏气不打一出来:“你拿着就都是你的,你爹娘拿着他们咋地都会留点儿,再说了,还有你二嫂,你二嫂那货就是个雁过拔毛的玩意儿!
完蛋玩意儿,赶紧去!”
“我去……我去……你快松开!”萧天佑没办法,只得顺季氏的意思。
季氏这才放手。
萧天佑揉着耳朵上山,他爹娘都将他甩开一截儿了。
杨氏走到半道也累得不行,让徐氏搀扶着,萧万金只好放慢脚步等他们。
这干啥事儿讲究一鼓作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走一段儿歇一段儿的,等到了萧家门口,几个人都累得不行。
就常年干农活儿的萧万金要稍微好些。
但跟方墩子和萧远山这种力气活儿干得多的人比还是差远了。
听到敲门声,方婶儿去开门看到的就是萧家一帮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
方婶儿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刘芷岚和萧远山。
这会子已经是晌午了,萧远山和方墩子都回来了,坐在院儿里的桌边吃饭。
吃得简单,一盆子煮红薯,一盆子杂粮饼。
杨氏靠着院儿门,大口喘气,她本来想大骂来着,可惜……没力气了。
徐氏也累够呛,也没力气吭声。
萧天佑就更不说了,恨不得瘫地上去。
这跟他们来之前想地不一样,气势汹汹地来了,原本打算大干一场的,萧远山不给他们就抢!
现在……
抢得动个屁啊!
“方婶儿,我们家有事儿,您和墩子先回吧。”萧远山去灶房拿了个篮子,往里装了不少窝头和红薯。“你们也没做饭,拿家吃去。”
“远山啊……好好说。”方婶儿劝萧远山,这是萧家的家事儿,她们外姓人是不好掺和。
再者,萧远山让他们走,也是不想让他们搅和进来的意思。
“山哥,你能行不?”方墩子有些不放心。
萧远山笑道:“又不是打架,又什么行不行的,好了,你用独轮车推你娘下山,下晌正好把砖推上来。”xǐυmь.℃òm
方墩子只得推着独轮车跟方婶儿回去了。
等他们的身影远了之后,萧远山才开口问来人:“爹,娘,你们来干啥?”
“老大啊,你的腿脚好了?”萧万金盯着他的腿问,“若是好了就去坝上把你二弟换回来!都是一家子兄弟,你可不能不顾你二弟的死活!”
萧远山:“能站一会儿,活儿是干不了的,要不也不会麻烦方婶儿和墩子兄弟了。”他扫了眼萧家众人,语气冷冰冰的。
“干不了活儿,也替不了二弟,不过三弟和四弟呢?怎么不顾兄弟的死活啊?
对了,爹,您是来探病的?正好,我这药也吃没了,还得去看,爹给我拿些银钱吧。”
萧万金被萧远山几句话怼得说不出话来,你说他不顾兄弟死活,他就说老三老四不顾兄弟死活。
“呸!想得美!”杨氏忍不住开口骂道,这个王八犊子,真是翅膀硬了!
可惜,她没气力,骂出来的话也是软绵绵的。
萧远山冷笑:“娘,您这样我就伤心了,这么说你们上山不是来探病?
而是不顾我的死活让我去坝上替二弟的?
我这样子去了坝上也是个拖累萧家赔银子的人,二老真想让我去?”
萧万金不说话了,老大变了,变得他看不清了。
再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拿捏的老大了。
此刻,他犹豫了,怕万一老大去了坝上真如他所说,啥活儿也不干,拖累萧家赔银子。
到时候……就不是二十两银子能解决的事情了。
徐氏的眼珠子转了转:“大哥,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新衣裳都穿起了,还重新买了个媳妇,想来是私藏了不少银子。
你这是不孝。
赶紧把银子拿出来孝敬爹娘,要不然我们就去县衙告你不孝!
你不出力,就把银子拿出来,把老二给买出来,也算是你尽了当兄弟的情分。”
徐氏注意到丑八怪没了,多了个天仙似的女人梳着妇人头,她这心里就不舒坦,这么好看的女人得花多少银子买啊!
这老大是个藏奸的,不知道以前藏了多少银子。
“那你就去告吧……”萧远山道。
“远山哥,你说错了,她是弟媳妇,没资格告你,整个萧家也就爹娘能有资格告你!”刘芷岚笑盈盈地打断他。
她的脸好了,用灵液洗过的脸十分白皙干净,没了那些丑陋的红疹遮挡,她精致美艳的五官就显露了出来,眉眼也更加灵动了。
刘芷岚这一出声,引起了萧天佑的注意,结果只一眼就让让萧天佑看呆了。
太他娘的漂亮了!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萧远山瞧见他这样怒从心起,他上去就抓了萧天佑的领口,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人扔出了院子。
“啊……”萧天佑惨叫着在山路上滚了滚,小黄箭似的冲了出去,咬着萧天佑的手腕使劲儿甩脑袋。
“老大,你敢!”萧万金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萧远山敢动手!
“小黄回来!”萧远山把小黄喊了回来,小奶狗,牙口不好,咬不伤人,但容易被人伤了。
小黄窜了回来,刘芷岚冲它招招手,它就屁颠颠地跑刘芷岚的脚下卧着,它拿脑袋蹭了蹭刘芷岚的脚脖子,然后就抬头用亮晶晶的狗眼盯着刘芷岚看,一副邀功的模样。
刘芷岚就笑着揉了揉它的头,小奶狗就去舔刘芷岚的手,痒痒的,惹得刘芷岚直笑。
把萧家人给气得呢……
这是一丁点儿都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笑话,能把他们放眼中萧远山会把萧天佑给扔出去?
脑子是个好东西。
出门儿得带着。
“你……你个……挨千刀的……老娘……老娘要上县衙去告你不孝!”杨氏气得翻白眼儿,她心疼地跑去扶起萧天佑,上下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老大,你太过分了!”萧万金怒气冲天地道。“你弟弟是要考科举的,你万一伤了他……”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爹,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我们都分家了,你们还一味地来歪缠。
这次我把萧天佑扔出去,下次……不管你们是去衙门告我还是干出点儿别的事儿来……
我先废了萧天佑,再一把火把老萧家的房子点了!”
萧远山放狠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杀气,把萧万金吓得直往后退。
“你们尽管去告,左右有分家文书,当初咱们是怎么分家的村里的人都瞧着呢。
你们尽管去瞧瞧能不能告得了我!”
萧万金指着萧远山哆嗦道:“你……你个不孝子……你在分家前私自藏银子,分家前的银子都是公中的,你别不承认,没有银子你……怎么能有新衣裳穿,怎么会有饭食吃?怎么能重新买个媳妇?”
刘芷岚翻了个白眼儿,觉得这老萧家的人眼睛有多瞎,看不出来萧远山这长相根本就不用买媳妇啊?
以前他说不到媳妇,一个是前头死了两个,二个就是老萧家太压榨他了,但凡知道点儿底细的人家都不敢往萧家嫁闺女。
就拿萧远山前头死掉的两个来说吧,上午方婶儿就跟她八卦过,那两个闺女是杨氏专门去挑的痨病鬼,都没挨到进门儿就死了。
这下萧远山就落下了个克妻的名声。
萧远山:“银子是我们搬进来之后在灶坑里找到的,有几十两,刚好用来抓药和买布。
粮食是方婶儿拿来的,算是我借的,往后再还。
爹你倒是想想清楚,去县衙你敢这么说吗?
把重伤的儿子扫地出门,不给一丁点儿的粮食,唯一的二十两银子还是直接给了郎中……
爹,您也知晓老四要考科举,你还是给他积点儿德吧。
别两下把名声搞臭了,到时候临考了都没有秀才敢给老四做担保!”
本朝考童生要两个秀才担保,考秀才要两个廪生做担保,考举人又要两名举人做担保。
如果你担保的人德行有失,你自己也会被学官训斥。
若是你担保的人作弊……不好意思,你得负连带责任,最起码功名是要被撸了的。
所以,不管是秀才还是举人,他们给人担保都是很谨慎的,考生本人和家人名声不好的没有人愿意出面担保。
以前在老萧家的时候萧远山不敢这么硬气,是因为周遭的村民们都看着呢。
可现在在山上,没有旁人瞧见,他怎么说都无所谓。
反正自己在村民们的眼中就是老老实实、干活儿任劳任怨的受气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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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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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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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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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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