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未到,声先到,气怒地大喊,“丢人,丢人啊!”
“将四丫头给我绑了,丢到祠堂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五丫头在她自己的院子抄写女训一千遍,没我令不得离开。”
林世泰惊了,父亲一来就下了禁令,等五月十八的大婚,他的两个女儿都不出现,知道的人要怎么编排他们三房啊!
“父亲!”
林亦道呵斥他,“闭嘴!”只是转头问宋宁轩,“贤侄,这样的惩罚可满意?”
宋宁轩拱手,“本不想惊扰老侯爷,既然您已经醒了,那就向您置喙一声,葡萄我带回去了,待恬儿回府后,再将孩子送回来。”
林亦道心苦,终究是和这孩子缘浅,这才住一日,又被带走了。
葡萄搂着宋宁轩的脖子,许是心中的气被爹爹消了,困意翻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只是睡梦里,依旧喃喃,“爹爹,葡萄要见娘亲,您带我去找她。”
宋宁轩心中其实同样担心娘子,恬儿这一次去的疫区,听说情况有些棘手,连太医院的院判都去了。
他晓得恬儿是为了功德才冒此风险,可心中又多少有些生气。
倚氏自己糊涂,正因为她的包庇,让林妙可那个恶毒的女人再次害了十三条人命,还害得自己人事不醒。
就因为她的愚蠢才陷林恬儿于险地,连自己的大婚都顾不得,一心出来赚取功德。
宋宁轩对岳母心中生出芥蒂,却也是担心林恬儿,想到葡萄如此惦记娘亲怕是她出事了,离开侯府时,吩咐疾风。
“动用堂里的关系,多弄一些药材,一个时辰后我要去一趟通州城。”
疾风立即着手去办,宋宁轩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想到恬儿走得匆忙,定是备的东西不足,又吩咐念芯多备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
林恬儿这边还不知葡萄因为担心她,已经磨着宋宁轩来寻她。
她将第一批竹罐丢进药锅翻煮,然后对着发热的江太医道,“将身上的衣服脱了,我现在为你泻血。”
江太医为人迂腐,讲得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会人烧得迷迷糊糊听到林恬儿让他脱衣服,破口大骂。
“不知羞耻,竟然让外男宽衣解带,我要是你,就羞愤地一头撞死。”
林恬儿原地翻了一个白眼,她很累,没心情和这些老顽固解释,对外面喊了一嗓子,“伍赫!”
她应当和常人一样,叫伍赫一声伍校尉的,这样直接喊名字像叫小厮一样颐指气使很是不尊重人。
然后伍赫竟听得心花怒放,痛快地应了一声,人就钻了进来。
“林大姑娘唤我?”
林恬儿不知道他那一脸的心花怒放是啥意思,只是努了努嘴,“把这间帐篷里病人的衣服都解了,我没那么多心力和他们探讨礼义廉耻,明日说不定还会有更硬的仗要打。”
所以,她不想再累了。
伍赫最是将林恬儿辛苦看在眼里的人,何况他此时并不知自己对林恬儿生出了爱慕之心,只想着能帮个这个小女人一些都是好的。
他对下属叫嚷道,“去去去,把这些人的衣服都给本将军解了,痛快地、麻溜地。”
侍卫们哪管太医心里咋想的,按着人就将衣服给扒了。
江太医被扒了个赤条条,只留一条亵裤遮羞,要不是被人按着,一头碰死的心都有了。
林恬儿却是慢条斯理地给泻血针消毒,瞥了一眼江太医那一身肥油,不屑地撇撇嘴,“一会我给你上竹罐,你要是不想死,不想成为大伙的拖累,我上罐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呆着。”
她说着,捏起江太医后脖颈处的皮肉就扎了下去。
那针是有回弹力的,可快速在穴位处打出血口,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疼,江太医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人摸了,羞愤得一张老脸能滴出血,要不是他病着,又被人按着,这般被人当众又摸又看,真想钻个地缝不见人了。
然而这是因为他内心迂腐,这一切看在伍赫眼里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羡慕,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病着的人是他。
林恬儿就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取竹罐的时候在他耳边道,“一会叮嘱你的人,碰触过病人的都要好好消毒,染了此病就算治好,将来对男人那方面也是会受影响的。”
林恬儿毫不客气地瞄了一眼男人重要的部位,伍赫当即吓得清醒过来,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会幻想自己生病呢,比起被林恬儿救治,他更希望日后天常地久的“性福”。
这时,林恬儿已经用镊子将浸满药液的竹罐落在江太医的身上。
江太医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已经被看光摸光,挣扎也无用了,落罐的时候反而是安安静静地没了挣扎。
侍卫见他不再挣扎,将人松了开来,林恬儿拿起一旁被扒下的衣服,轻轻盖在江太医的身上,对一旁的侍卫道,“一刻钟,将他的竹罐取下,焚烧,你自己也要记得消毒洗手。”
江太医原以为林恬儿是为了羞辱他,因为他是徐院判一个派系的,然而林恬儿最后为他身上披上衣服的小小举动感动了他,原来,她是真心在为自己治病。
林恬儿已经在为下一个人救治了,而紧邻江太医身边的便是徐院判,论官职论地位他以为林恬儿都要为他医治了,然而林恬儿视他为空气一般直接去了临床。
他心口堵着一口闷气,碍于面子又不肯相求,一个没忍住,又是一口酸腐之气吐了出来。Χiυmъ.cοΜ
林恬儿嫌恶地瞥了一眼,对伍赫道,“叫你的人,迅速将他吐的脏污移走,将这人也移到单独的帐篷里,他的传染性更高一些。”
徐太医伸手指责林恬儿,“既然我病得重,为何不先治我?”
林恬儿看都未看他一眼,又做手上的事了,她还不忘吩咐伍赫,“叫你的人加快做竹罐的速度,别影响我的进度。”
伍赫忙折返出营地去催促手下的人。
他就像一个被心甘情愿使唤的属下,林恬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半点不满也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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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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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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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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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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