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长舒一口气,“各学科该怎么发展,本身就是一个无解难题吧!”
“是的,”傅正卿一点头,“随着时间流逝,现实世界自然会给出答案,我们考虑再多,也不会改变走向。”
他轻轻扬眉,淡声,“我们能做的,只有寻找、期待、迎接这些变化的来临。”
“嗯,”李景熙仰起头,望着天空,轻声,“不慌不忙、不疾不徐,在变化中创造,在创造中悟出新的东西,或许,才是我们一生所要追求的东西。”
傅正卿偏头看她一眼,唇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笑。
空气中充满了果实的香甜气息,处处映射秋日丰硕的回报;蟋蟀扇动翅膀,发出“嚁嚁”的单调声音,用尽全力祈祷爱情降临。
万物生长,悠然自得,管世间潮起潮落、云生梦起。
即便外界更迭不断,它们也不会停歇。
他跨上自行车,朝前杠抬了抬下巴,朗声:“来,坐前面。”
娇俏的身影应声跃上。
自行车缓缓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在黑暗和光影中穿梭,顺着下坡自然飞奔。
长发随风飘扬,轻轻打在他脖颈处。
他一抬手,只抓到一缕香。
李景熙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
双手紧紧抓着车把龙头,在每一次的加速时,她都不由得在心里惊呼,这种畅快感不是害怕,而是享受。
男人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意。
自行车以更快的速度穿过小径,狂飙着朝前方行进,有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到身子腾空而起。Χiυmъ.cοΜ
她微微往后仰,后脑勺碰到了灼热的胸膛。
灼热,是的!
在静谧的空间里,即便只有短暂的接触,她亦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夜风从耳边刮过,空气不断从微张的口中涌入,灯光以十几米间隔的距离均匀洒落,组合成一条静态的长龙。
她和他,
——逐光而行。
路灯灯光渐渐远去,光晕缩小再放大,化作日头高挂天空。
长假第三天,天气有点热,街上有人穿短袖,有人穿长袖外套,各种穿法混搭出一个别样的秋日。
傅安硕左手拎着一个行李箱,右手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跟老赵来到一栋居民楼前。
老赵停下脚步,叮嘱道:“宿舍全部满了,只能跟秦师傅挤一挤,秦师傅这个人,脾气有点怪,不过跟着他,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
“谢谢。”傅安硕点头。
“我就不上去了。”老赵掏出一大串钥匙,掰了一个出来,“给,这是钥匙。”
傅安硕接过钥匙,告别老赵,上到二楼。
201的门虚掩着。
缝隙里漏出一段哀婉的乐曲,轻轻的,和缓的,如丝般飘进耳中。
脑海中浮光掠影。
他仿佛置身于江南小镇,极目远眺:细雨缥缈、烟雾缭绕中隐隐露出白墙黑瓦的小楼。
他走近前,抬手正要敲门,看到里面一幕,又缓缓放了下来。
秦明辉坐在电脑面前,左腿在前,右腿在后,乌木琴筒搭在腿上,琴弓在琴弦间浮浮沉沉。
他闭着眼睛,络腮胡遮了半边脸,笑意却依然从眼角眉梢渗透而出。
如此一副逍遥自在、看透世俗红尘的模样,仿佛一个将所有滔滔名利、尔虞我诈屏蔽在外的翩翩谪仙。
一曲终,秦明辉睁开眼睛。
“真好听。”傅安硕真诚地说,“专业学过吗?”
“没有,我爸教的,”秦明辉拿过琴套,把二胡装进盒子里,“这里就两张床,空着的那张是你的。”
傅安硕拎着行李箱进门,粗略扫了一圈。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厅里摆着一张钢丝床,上面没有铺任何东西。
房间里除了电脑,几乎没什么贵重东西。
傅安硕把黑色塑料袋放进厨房,出来后,开始铺被褥。
“听你口音,”秦明辉偏头看他一眼,“南方人?”
“是啊,你呢?”傅安硕随口反问。
“北方人。”
“难怪个子这么高,我上次去北方,发现那边的女孩子都很高。”傅安硕把行李箱靠到墙边,说,“不过我们南方这一代也赶上来了,我朋友都挺高。”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就我个子最矮。”
秦明辉眯了眯眼睛,脑海里一晃而过两个人的身影,点头:“遇到过两个,确实挺高。”
“秦师傅,”安硕偏头看他,“我去工地的话,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叫什么师傅呀,叫我名字就行。”秦明辉起身放好二胡,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你现在来的太晚,学不到什么东西,以后你要是还跟着我,就去钢筋队、模工队,那里能学到东西,就是有点辛苦,不过既然要干这一行,苦就苦一点,对吧?”
“那是,”傅安硕认真地说,“我也不怕吃苦,小时候再苦的事情都经历过,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你这人一看就实在,”秦明辉走到他身边,递了一支烟,“我就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不抽烟。”傅安硕摆手。
秦明辉愣了两三秒,停下了往嘴里塞烟的动作,把整包烟放回口袋,问:“酒呢?”
“也不喝酒。”
秦明辉拍了拍他肩膀:“可惜了,以后不能约酒局,”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刚好中饭,走,上工第一天,我请你去外面吃饭。”
“不用,我去做饭,”傅安硕盖上行李箱盖子,靠着墙边放下,“我问过老赵,知道这里有厨房,来的路上顺便买了菜。”
秦明辉动作一顿,半晌,哑然失笑。
他走到厨房门口,倚门而立。
傅安硕从黑色塑料袋里掏出油盐酱醋,又把各式新鲜材料摆到流离台上。
“你带的还挺齐全。”秦明辉看着那一堆食材,有些意外。
“老赵说了,你从来不开火,我想着肯定没买这些东西。”傅安硕拿下砧板,“碗筷有吗?没有的话我叫人送过来。”
“在那底下柜子里,很久没用了,应该积灰了。”秦明辉看着砧板上那块上好的牛肉,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问,“这顿饭,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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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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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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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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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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