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亚倩的感觉是最灵敏的,她本来就已经来到了废铁城唯一的无面人教堂之前,准备敲响这个很久没有响起来的钟。
但是,血色影子投射向战场的一刻,却忽然使得她头皮发麻。
她吃惊的转过身,就看到了这座城市里的变化。
因着城外的血肉怪树延伸进来的触角,因着那四下里传播的白化病,也因为着那些城外骑士团与神秘势力的一次次冲击,整座废铁城里,到处是混乱与恐惧。
面对恶魔的力量,没人可以不感觉到恐惧。
甚至因为这种恐惧而向着那秩序教会的神膜拜,甘愿献出自己的都有不少,秩序教会的新神也是因为这种逻辑而变得强大。
但如今,舒亚倩却看到这些人正在变得愤怒,他们每一个人都红着眼睛,带着一种让人害怕的疯狂意味,弱小的精神世界,竟爆发出了几欲毁灭一切的欲望。
这种毁灭一切的力量当然是吓人的,但舒亚倩却震惊的发现,起码在这一刻,那些人脸上没有了恐惧。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心脏在嘭嘭的跳。
这时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笼罩在这個城市上空的威胁开始消褪,取而代之的,则是这座城市无形之中产生的,对其他力量的威胁。
甚至在恍惚的精神世界,她也可以看到,魏卫正面带微笑,神色优雅的将那个“新神”置放于餐桌之上,一点一点,将其将成祭品享受掉的一幕。
那可是秩序教会的新神,他居然在解剖对方,学习对方,甚至当成了丰盛的晚餐?
秩序教会的新神,便已经是超出了普通恶魔力量的深层次逻辑,但却仍然会有一种逻辑是超过了它的?
……
……
“我的任务完成了……”
这一刻的她,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完成了导师此前最大的期待,也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任务完成了,诺亚已经初步在基金会的掌控之中,秩序教会的隐藏计划浮出水面,并且被破坏的干干净净,甚至连最不重要的废铁城,也可以保住了。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但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喜悦,只有隐隐的恐慌。
过来之前,她就知道魏卫的猩红并不这么简单,但看到了这一幕的出现,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而通过这一幕,她也终于明白了蔷薇教派的秘密,大概,值得那种神秘组织寄予厚望的,也只有此时的魏卫吧……
“似乎我该立刻向导师汇报?”
她心里居然显得有些乱:“告诉她我们确实通过他找到了蔷薇教会的目标,也告诉她,腾蛇教官的警告,其实才是对的?”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我的未婚夫啊……”
“究竟是工作重要,还是伴侣更重要呢?”
“……”
“……”
同样也是在血色影子投向了战场的一刻,欧阳队长也感受到了那种惊人的力量。
那种力量,还很弱小,最起码与欧阳队长的作死生涯相比,还远远达不到会被他认为恐怖的程度。
但是,也正因为有着海量的见识与经验,所以欧阳队长知道这种力量的可怕程度,就如同他一眼便看出了秩序教会那位新神的恐怖。
对此,他只有深深的感慨,但出人意料的,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
“你似乎并不怕他?”
陪伴在了欧阳队长身边的痴愚之灵,正因为那一声“大嫂”而兴奋,这时目光也向着欧阳队长看了过来。
“他是我的队员,我怕他做什么?”
欧阳队长只能低沉的叹惜。
他早就隐约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早在第一次见到了魏卫有“倾听恐惧”的能力时,便发现了他的恶魔力量那与别人不同的特质。
虽然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也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打探他的秘密。
但久而久之,还是有越来越多的真相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直到这一刻,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原来自己最担忧的事情,确实是存在的,比自己担忧的还要可怕。
在这时,他也只能感慨:“而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人啊……”
“……虽然很多审美的方面,有着自己的个性。”
“……”
痴愚之灵如同一个普通的女人般吃吃笑了起来,回味道:“确实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啊……”
“……”
而在他们对面,那位秩序教会的大骑士,已经化作了一尊绝望的雕像。
他自己理解中的恶魔,把他变成了失去所有神智的石像,但是,在最后一丝属于生命的灵性,在他的脑海里消失时,带给他的,却只有绝望:
“可恶的欧阳,你究竟在废铁城藏了什么样的怪物啊……”
“……”
这时的他,甚至有种巴不得快些变成石像的冲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内心里那深深的挫败与无力感。
新神的强大,便是秩序教会研究出来的一种新式超现实逻辑。
作为十二神代表的逻辑之外的第十三种,这种逻辑,天然就有着游离于十二神逻辑之外的独特性与陌生感。
甚至说,秩序教会也有着借且这第十三种逻辑,去容纳并覆盖十二神逻辑的野心。
以秩序为名,将十二神困于囚笼。
但结果,新神出现的第一次,就被其他人解构,并学习了?
这无法不绝望!
“原来,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承受了那么大的风险,甚至,不惜牺牲了部分自己的原则与理念,去拼命追求的东西,早就是别人研究过的了。”
“或许,我们梦寐以求的神,只是别人眼中推倒重做的残次品而已……”
“……”
“……”
“该死的魏卫,魏疯子,疯狗卫……”
已经彻底秃了的黑色渡鸦,在听到了耳边响起的那一声调侃时,也一下子炸毛了……不对,没有毛可以炸了。
他只是在愤怒。
这一只巨大的血肉怪树,如今已经开始崩溃,虽然一直是自己在正面战场与这只恶魔投影对抗,但它的崩溃却不是因为自己。
而是因为那一抹血色的影子带来的恐惧,使得那些生命教团的信徒,意志彻底的崩溃了。
身为基金会秘密任务执行小队的一颗新星,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毕竟,他来到这里,原本的任务,就是因为担心这样失控的事情发生。
而在这一刻,他意识到,失控不仅出现了,还远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
该死的魏卫,你为什么不能藏着掖着一点。
你为什么就把这种力量直接表现出来了?
之前教官教我们的藏起自身秘密这一课,直接被你吃了吗?
你难道真想有一天站在基金会的对立面?
按理说,哪怕真的看着废铁城被毁掉,你也不该把自己的这一面表现出来的啊……
太多的愤怒在心里涌荡着,因此在这一刻,他只能不停的发出咒骂:“说谁呢你?换了那几个,也不可能这么快的结束!”
……
……
骨笛声已经消失,或许是因为那位秩序教会的大骑士已经彻底融化的原因。
而在整片战场上,混乱达到了顶峰,但却不再是为了袭击,而是因为各方势力的溃散,他们在恍惚的精神世界,看到了自己的“神”被肢解的一幕,终于崩不住了。
那种足以摧毁任何信仰的画面,造成了他们精神世界的崩溃,内心里只有恐惧,只想着逃走。
“汇报给主教,一定要汇报给主教……”
身后展开了一本书藉虚影的知识恶魔骑士,在猪仔哥的追杀下,毫无对抗的勇气,只想着快一点逃出战场。
但猪仔哥却在对着他穷追不舍。
“难道,我真要在战场上,输给一个位阶比我低的小女孩?”
另外一位战争恶魔体系的秩序骑士,则在森森的冲锋之下,内心里竟产生了这样离奇的一幕。
而在这一丝疑虑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战争恶魔开始怀疑自己的强大时,便等于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堕化或是失控,很快就会到来……
而那个信念坚定的女孩,鸢尾骑士的孙女……
……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前途在等待着她,因为她创造了奇迹。
一个战争恶魔,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了比自己更高位阶的战争恶魔,这是战争恶魔体系,最大的荣誉,也是最大的仪式感。
可也就在每个人都因为那洞穿心脏的恐惧而逃走时,他们眼前却出现了更浓烈的血色,耳边充满了懊悔与痛苦的“福音”,正疯狂的灌进自己的大脑,他们看到了眼前的视野,正在变得离奇而神秘,看到了废铁城上空,有一只巨大的,鲜红色的羊脸恶魔,正展开了黑色的蝠翼飞腾到高空之中,向着他们,举起了手里那柄狰狞的血色转轮枪……
他们想要撤出这片战场,但却已经没有机会撤出了。
不是他们在袭击废铁城,而是废铁城的恶魔,一直在等着他们的袭击。
他们已经掉进了恶魔的陷阱,恶魔又怎么会放他们离开?
……
……
“突突突……”
在那猩红色的枪管开始向着每一个的脑海倾泄子弹之时,魏卫的心情,异常的平静。
此时他仍然在为那位初生的秩序新神做着手术,甚至感觉自己一直都在这里,没有动过,只是自己的思维,自然可以投射进其他人的脑海。
即使是羊脸恶魔手持多管转轮枪指向其他人的一幕,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念头的投射。
这时的他,只是深层次的解构了眼前这个号称是神的家伙,以猩红的力量,覆盖了构成他的每一丝逻辑力量。
深层次的表现,是猩红力量对它的覆盖,每一丝的覆盖与吸纳。
浅层次的表现,就是自己在一点一点将它吃掉。
最表层的表现,便是自己正在将他束缚在手术台上,一点一点的,将他彻底支解。
而在现实世界,则是那些刚刚被这位“神”的力量所影响的人,都感受到了那种直观而且强烈的恐惧影响。
对此魏卫并没有任何心理负责。
我只是想要你们放下手里的屠刀而已。
用你们再也无法拿起屠刀的方式。
劝人向善,不就是让他再也没有伤害别人的欲望与能力吗?
魏卫觉得自己做的很好。
……
……
“当,当,当……”
猩红的力量,开始淹没那位新神最后的颗粒与线条,羊脸恶魔开始向着战场上最绝望的人扫射出恐惧的子弹。
在这一刻,舒亚倩还是敲响了无面人教堂的钟。
不是为了召唤什么,而是因为,她知道,这一刻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向这个世界宣布,一些超出理解的东西,真正诞生了。
在这短短的一夜,处于精神壁垒边缘的废铁城,发出了一些事。
有人证明了,神是可以存在的。
然后,紧接着又有人证明了,神是可以被杀死的。
如果说,神之概念是一种擂台上的竞逐。
那么一个自称是神的家伙被证伪,证伪了这个神的存在,又会在其他人眼中算是什么?
……
……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被那贯穿了战场的血色影子给吓到,起码还有人没顾得上。
此时的废铁城,某个命运注定的十字路口,就连羊脸恶魔都特意回避了的,最为干净的一片区域,叶飞飞和白色头发的年轻人,都表现的很愤怒。
叶飞飞这会已经忍不了了。
自己已经很忍让了好嘛,自己明明比小卫哥更早一步过来实习,但他的表现一直比自己好。
更早开始接触真正任务的是他,更早被寄予厚望的是他。
与他相比,自己才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实习生……
可是,自己也有骄傲的事情的,那就是,自己确实比魏卫更早一步转正了。
欧阳队长甚至还特意跟自己说了:“飞飞啊,我只是给小魏留面子不说罢了,你的表现可比他好。”
“你以为这只是相差几天时间的转正吗?”
“不,这代表了我们队里对你们两个实习生的认可程度。”
“这代表着,你比他更早的得到了咱们队里一致的认可,这是对你的努力和奋斗的回报。”
“以后别管其他怎么着,按转正的时间来算,你永远是他姐……”
“……”
队长说的多好啊……
叶飞飞内心里隐约的那种实习生之间的竞争心态完全被激发了,小小的骄傲从来不说,但一直深深的记着。
可如今,居然有人把自己这份小小的骄傲给打击了?
我才是第六人,你凭什么说他是?
他就是个老七!
而在她对面,那位白头发的年轻人,脸颊上的肌肉,也出现了蚯蚓一般的扭曲,感觉诧异,甚至有些荒唐的看向了眼前这个小姑娘。
身上的恶魔力量弱小到几乎感应不到,这是第几状态?
一,还是二?
队长是为了羞侮自己吗?居然找了这样一个人来取代自己之前的位置?
他似笑非笑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浓烈,但眼底的阴冷与愤怒却愈发的深,忽然之间,一道阴冷的光芒在眼睛里闪过。
空气似乎出现了短暂的抖动,隐藏有恶魔的呓语在周围响起。
叶飞飞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老董吃了一惊,心里大喝一声:“两万块!”
然后身体及时冲上,竟产生了瞬间转移的效果,以生命交换的方式,将自己的生命能量流向了叶飞飞的身前,替她挡住了那无形中袭来的恶魔力量。
他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块白斑,并且这块白斑,正在快速的蔓延,放大。
但是老董拼命集中了自己的生命力量,而生命力量的爆发,又不停的将这一块白斑的面积压缩,变小。
两者竟似产生了某种较量,时大时小,战势胶着。
只是,对于白头发年轻人而已,只是释放了这一次恶魔力量,便已眯起了眼睛,似乎后面的事情,再与他没有关系。
但老董却需要一刻不停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量,来对抗白斑的蔓延。
这是一种极不公平的对决,对方只是释放一次疾病能力,但生命恶魔却需要不停的消耗自己来对抗。
旁边的董芽芽,已经吓了一跳,悄悄向后退。
看着爷爷有些吃力的样子,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但想到了舒亚倩之前说过的话,心里却又很快的得到了安慰。
“爷爷死了,一定要给他买最好的骨灰盒……”
“……算了,打折的也一样用。”
“……”
而眼前白脸,显然根本没有兴趣和老董对抗,见老董挡住了自己的袭击,顿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身边的队员,想也不想便冲了上来。
女妖骑士团,和白鬼骑士团一样,有着七人的配置。
白脸儿身边的六位队员,也都是他精心招募过来的,实力如何并不看重,看重的就是明不明白他的心意。
而这筛选的过程,便是不停的把队员杀死又重新招募的过程。
这六人反应极快,其中两个,立刻一左一右,出现在了老董的身边,无形的秘阵,将他的身体束缚,然后拉扯到了一旁边。
另外两个,立刻举枪对准了董芽芽,董芽芽也闪电般的举起了两只小手投降。
最后两个,则是快速的在周围布控,他们能够感觉到这座城市的危险,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正有许多疯狂的市民组成了队,在凶狠搜索着冲进城来的人。
按理说这时该离开,但他们了解白脸儿,知道这位队长想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配合,而不是劝阻。
同一时间,看到老董被人瞬间制住,就连董芽芽,都被人拿枪指住了。
叶飞飞心里的惊恐冲击着心脏,她还是勇敢而且聪明的,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立刻就一步抢上,抬枪指向了那个白头发的年轻人。
她毫不犹豫打开了保险,已经决定开枪,因为这些人明显很危险。
决定开枪,就是她能做出来的,最狠决,也最彻底的行为。
但面对着这个女孩向自己举起的手枪,白头发的年轻人,甚至只觉得可笑。
他瞳孔略略变化,形成了一种充满了淡黄色液体的浑浊体。
面对着他举起了手枪的叶飞飞顿时感觉脑袋里仿佛有一根血管炸开,握着枪的手倾刻之间麻痹,甚至连枪都握不住。
当啷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瘟疫恶魔的能力之一,他让叶飞飞半边身体出现了中风似的效果。
别说开枪,叶飞飞这时整个右臂都已麻木,端在了半空之中,连收都收不回来。
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子。
她只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麻木的手掌,慢慢的,将自己的食指稍稍伸直,指向了对面的白脸儿。
“白鬼骑士团的第六人,就这点东西?”
白脸色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飞飞,淡淡道:“到了这时候,你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这位前辈说的吗?”
叶飞飞道:“biu……”
“?”
白脸儿明显懵了一下,皱眉道:“取代我的,居然是个傻子?”
出于谨慎,他还是向着周围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任何变化,无奈的摇了下头,似乎有些意兴索然的味道,轻声叹道:“我本来以为,取代我的,起码也是那个在诺亚竞逐场里见到的男人,他多少还像点样子,只有那种,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解开诺亚的谜题,有能力在竞逐开始之前就杀死了白司命,甚至敢于杀死所有竞逐者的人,才有资格取代我啊……”
“如果是第六人是他,我好歹心里不会这么失落的……”
“……”
他低声说着,已经有些失落,轻轻的摆了下手,准备将眼前这个队长给自己开的玩笑解决掉。
“等……等等……”
但也就在这时,忽然旁边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白脸儿诧异转头,就见是那个双手举的高高的,人畜无害的小女孩。
她害怕的看着白脸儿,道:“我有话说。”
“什么话?”
白脸儿已经不耐烦了,但还是心烦意躁的问了一句。
“那个……”
董芽芽小心的看了叶飞飞一眼,道:“杀死了那个白司命的,其实是她……”
“嗯?”
白脸儿明显没反应过来,甚至根本没办法将这句话和眼前那个被自己“中风”的第六人联系到一起。
“老子跟你们拼了……”
同样也在这一刻,被两位女妖骑士团的队员束缚住的老董,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子狠劲,他并不知道叶飞飞的能力,只是刚刚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董芽芽的小脸上满是对自己的担忧,心里顿时欣慰,想到了这个孙女还是关心自己的,但转而一想,她担忧,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可能会出事,自己会出事,便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自己死在这里,自己的抚恤金会便给到她。
抚恤金给到了她,那照她的脾气,最多给自己买个好点的骨灰盒啊……
老董一下子就出离的愤怒了,这丫头会继承自己的遗产,还会拿到自己的抚恤金,自己能够拿到的,却只有一个好点的骨灰盒……
这不能忍,他立刻就打算拼命了。
这时他已经完全被束缚,生命力量无法外泄,而且这两个束缚住自己的人明显对付生命恶魔很有经验,就算自己生命力量外泄了,他们估计也有制约的方法。
于是老董身体部内的血肉一阵涌动,忽然张大了嘴巴,含混的向这两人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这两个女妖骑士团的队员也倍感诧异,下意识看去,就发现这居然是一颗暗黑色的手雷,还是已经拔掉了拉环的那种。
“他嘴巴里怎么会有手雷?”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颗手雷,或者说,恶魔小南瓜,已经瞬间爆开。
基金会先锋武器实验室出品的特殊杀伤性武器,在小范围内爆开的威力恐怖到无法形容,他们几乎连声呐喊都没发出,便已经被爆炸的余波所淹没。
感觉到自己血肉被融化时的一刻,他们脑海里只想在咆哮:“什么样的人才会把一颗扯掉拉环的手雷藏在自己身体里?”
“多变态的人才会把炸弹塞进自己身体,随时准备着与人同归于尽?”
“……”
但他们再憋屈,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他们两个人淹没,两个女妖骑士团里,除白脸之外最强大的队员就死身死,甚至爆炸的余波向着周围扩散出去,就连周围的另外几个队员以及白脸儿都被这爆炸的波浪冲击,只有董芽芽,在爆炸的前一刻,小心挪动了一下脚步,恰好站在了均匀向周围扩散的爆炸范围死角,才没有被飞溅的炸弹碎片波及其中。
女妖骑士团,瞬间被冲得一个趔趄,更有人瞬间身负重伤。
还有些搞不清楚状态的他们,心里顿时又惊又恐,而白脸儿则是脸色大变。
他也被爆炸波及到了,更严重的是,好巧不巧,自己明明不是站在了最近的位置,但偏偏有一块炸弹碎片,最大的且有最恐怖杀伤性的一块,飞向了自己。
瘟疫恶魔并没有太强的对抗能力,他的身体也非常孱弱,瞬间但被那块碎片击中了心脏。
生命力在转瞬之间,便要消失,白脸儿心头忽然生出了强烈的恐惧,在这一具身体生命力消失之前,忽然转移。
于不停的精神世界穿梭,距离这里两条街远的一个地方,某个被白化病严重影响,几乎全身都被白斑覆盖的病人,猛得睁开了双眼。
白脸儿异常的愤怒,他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倒楣。
倘若不是因为自己有着借助白化病的传播,转移自己意识的能力,这会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一颗炸弹的波及之下。
堂堂白鬼骑士团第六人,居然死在一颗炸弹下,这是什么样的笑话?
“该死……”
他意识转移的一刻,立刻便在疯狂的咒骂,只是咒骂声还没有落下,便忽然看到恐怖的一幕,周围的世界正在飞快向上升腾。
这是一个因为全身都被白化病感染,正在绝望跳楼自杀的人。
自己居然转移到了一个正在自杀的人身上。
他惊的无法形容,甚至感觉有些过于荒唐,想也不想,便进行了第二次转移。Χiυmъ.cοΜ
反正这座城市里,有着无数被白化病深度感染的人,而自己,可以任意的穿梭到他们的身上。
于是第二次睁开了眼,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正缩在一个墙角,周围全都是疯狂的雇佣兵,外面则是持枪的巡城队。
是一支跟随神秘家族进入了废铁城,却被废铁城的人逼到了死角的雇佣兵,自己如今居然是他们唯一的人质,而他们恐惧之下,已经打算干掉自己这个人质。
在枪口冒出火焰之前,白脸儿想都不想,再次转移。
意识穿梭,如同世界的切换,白脸儿在短短数秒之间,经历了无数离奇的人生。
他转移到了正被几只狼狗追着嘶咬的倒霉家伙身上,转移到了正试图揭掉自己全身皮肤的人身上,甚至转移到了两个以为末日降临,正在*****的同性恋人身上。
这都使得他经历了如同噩梦一样的恐怖,整个过程中,则似乎一直有隐约的恶魔狂笑追随着他。
直到,他带着几乎绝望般的心态,转移到了一个全新的人身上,到了这时,他的精神力量也几乎耗尽,快要没有能力继续移转了。
这一刻,他顾不得松口气,转移成功的一刻,立刻火烧了尾巴似的立刻左右张望。
终于确定,这里没有危险,只有一个个的土堆,以及高大的吊车,未建成的楼盘,这似乎只是一片安静的工地。
“该死……”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痛快的骂了出来,并且迅速的起身,思索着该如何发泄自己的愤怒,如何给这座城市,留下最独特的痕迹。
尤其是,那个最令人厌恶的第六人。
然后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嘭嘭声响,愕然转头。
然后,他就看到一排排耀眼的大灯亮起,那是停在了工地阴影里的一排泥头车,在某种神秘的力量影响下,它们忽然同一时间亮起了自己的大灯。
耀得人眼花的白光里,似乎隐约有邪恶的笑声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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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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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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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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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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