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永明女帝>130.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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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是很微妙的希望,但那也是一个希望。┏m.read8.net┛

  “诚伯,没事,女帝不管我们,我们自己管自己。想当初咱们诸葛丞相在的时候,我们虽然苦,但也不像现在这样被人压着连气都喘不过了,指望女帝,我们还不如指望诸葛丞相在天有灵保佑咱们。”这个时候,一群青年走了过来。

  曹恒老早就注意到了,见他们手里都拿着锄头铲子,曹恒想他们该是巴县里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守城?”刚刚与曹恒说话的老人家瞧着这大大小小几十号的青年来了,急忙地问。

  “没事,咱们换着一拨拨的来,城里有人守着你不用担心。哎,你们这几个世家子弟,别往我们不通教化的山民跟前凑。还有,巴县不是你们去的地方,赶紧的滚。”这青年留着大胡子,看着不修边幅的,他这一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青年都跟着起哄道:“滚,赶紧的滚。”

  曹恒似若不闻,“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的问题不指着活着的大魏女帝解决,倒是指望早就已经仙逝的诸葛丞相帮你们?”

  “是又怎么样。想当初我们这里还是诸葛丞相管的时候,哪有这么多狗官欺负百姓。”

  “就是,就是。”大胡子说什么,他身后的人跟着附和说什么。

  “我记得七年前,大魏兵马进入益州时,除了负隅顽抗的蜀汉官吏战死被杀,开城投降的官吏皆不更替。也不能说完全不更替。一年前,益州刺使换人做了。”曹恒是由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益州被纳入大魏的时候她已经记事,因为益州的情况特殊,所以曹盼当初在益州安定之后,只以稳为主,并没有像其他各州一样把世族全都连根拔起。

  除了收兵权,田地,其他的事,因为诸葛亮在前,在益州上下在感念诸葛亮的时候,她不能多动。

  因此曹盼早已经跟曹恒说了,将来益州的事要交给曹恒来解决,而不是她。

  “事懂得还挺多。莫不是当官的?”大胡子听到曹恒说话有条有理,气度非凡,这么地问了一句。

  “无官无爵。”公主这个名称只是因为她生来女帝之女,未有封号,算不得官爵,那就是个称呼。

  大胡子一笑,“反正事是在大魏女帝统御益州之后才发生的,而不是在我们诸葛丞相在的时候出现的。”

  意思明白了。这一点也让曹恒意识到为什么曹盼会将益州留给她处理。

  诸葛亮掌益州多年,实行仁政,百姓拥护。与魏对峙而死,这叫心里爱护他的百姓自然而然的把这笔账算到大魏头上。

  在这个时候,无论大魏做什么,都会成为益州百姓的发泄口。

  无为而治,从前诸葛亮在的时候怎么样,如今他们就怎么样,这是让益州百姓最快接纳大魏的办法。

  随后,曹恒颁下免赋的诏令,这原本是为了收买民心,可惜这巴县的县令心太狠。

  “要是巴县的问题解决了,你要记在诸葛丞相的头上?”曹恒客客气气地问。

  “是……”一个是字已经吐出了,想到他自己刚刚说话,反应过来曹恒话里的陷阱。

  益州的政令官吏,那都是曹盼沿用诸葛亮当初安排下的,既然他把过错都赖到曹盼头上,道明了与诸葛亮没有关系。同理,要是事情现解决了,那也算不到诸葛亮的功劳,他不能好的归诸葛亮,不好的全推给曹盼吧,真要这样,那就是明摆着偏心眼。

  “关你什么事?”要答出来的大胡子反应过来了,怼了曹恒一句。

  “只是问一问而已。”曹恒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被怼了反怼回去也是不客气。

  “老人家,今天谢谢你了。”反怼完了,曹恒与刚刚打听消息的老人家再作一揖,转身走了。

  “大哥,这两个小女郎长得甚是标致,胆子也大!”大胡子身后的青年往前一探头挤眉弄眼地说。

  “找死是吧。于己不施勿施于人,人家长得好关你什么事?”大胡子一听青年的话反脚给了青年一腿子。

  曹恒走得并不远,听到他这一句心里有数了,与赤心道:“让滔和和承之回来。”

  “是!”赤心应下一句,即安排人去把杨嚣跟崔承之回来,滔和是杨嚣的字,男子二十及冠而取字,杨嚣今岁已是二十有六。

  很快有人带了杨嚣和崔承之回来,不等他们说看到的情况,曹恒已经道:“准备准备跟我去见庞将军。”

  在益州的地界能让曹恒称之为庞将军的并不多,杨嚣也好,崔承之也好,被父亲举荐随曹恒而来,该知道的都知道,益州层层的关系网更是倒背如流。

  曹恒所指的庞将军,乃是昔日关羽北上水淹七禁宁死不屈的庞德将军之子侄庞山民,此人掌益州兵马,自拿下益州以来,坐镇益州,曹恒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得要找庞山民议一议。

  “殿下,庞山民之妻是诸葛孔明二姐。”崔承之提醒了一句。

  对此曹恒不发一言。崔承之也是点到即止,事关女帝的事,不是他们这些人该议的。

  有所打算,曹恒带着这么点人递了帖子往庞府去,曹子安这个名字一放出去,庞府内的庞山民急急地出来相迎。

  “臣见过殿下。”庞山民连忙跟曹恒作一揖,曹恒也还一揖,“庞将军。”

  “殿下快请。听闻殿下一行几番遇刺,臣等都担心极了,如今见到殿下无恙,臣就放心了。”庞山民一边请着曹恒入内,一边说了自己这些日子的忧心。

  曹恒轻轻地点点头,还是杨嚣接话道:“早在离开洛阳前,殿下预料一行多艰,是以一边让人假扮殿下敲锣打鼓的赶路,一边抄小路迅速赶到益州,没有准备看到的东西才是真的。”

  一番话透露出的信息有三个,第一,曹恒早就料到这一路不太平,一定会有人想杀她,所以早就做了准备;第二,曹恒一路抄近路赶到益州,该看的,不该看的,曹恒已经看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不用再拿话来哄她;第三,曹恒虽然年纪尚青,但是绝对不好糊弄。

  崔承之接话道:“庞将军一直镇守益州,想必益州的情形庞将军比我们都要清楚。”

  庞山民道:“是要了解一些。”

  “那么庞将军对于巴县的山民作乱是怎么看的?”曹恒顺着庞山民问了这一个问题。

  面对这样尖锐的问题,庞山民一顿,曹恒目光定定地看着庞山民,明明还显稚嫩的脸,眼睛却沉着冷静得不像她这样年纪的女郎。

  “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庞山民被看得额头直冒冷汗,终究吐了这一句。

  “那么当日巴县乱起,庞将军呈上的折子是要用武力荡平做乱的山民,为何?”曹恒轻声地问。

  庞山民那一份奏折与夏侯薇这个益州刺使的奏折曹恒都能倒背如流,一个武将,一个文臣,截然相反的两种处理方式。

  “臣只是觉得益州的山民需要震慑。”庞山民面对曹恒站定的一问更觉压力,明明他比曹恒还要高一个半头,他却觉得曹恒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

  曹恒对于这个答案,再次问出了问题,“震慑,是对什么人才需要的?”

  庞山民真的差点被曹恒这一问吓得险些后退,总算还有点理智控制住了,“殿下,臣知罪。”m.χIùmЬ.CǒM

  直接开口就认罪,然而曹恒问到了这个份上,是庞山民认一句知罪她就能轻轻放下?

  “何罪?”曹恒转过身正面迎着庞山民地问。

  指望能混过去的庞山民再听到这一问,明白了曹恒是不允许他这样打混过去。

  皱起眉头,为难地想究竟该怎么样回曹恒,而曹恒已经拉长了声问,“嗯?”

  只这一个字,让庞山民立刻开了口,“对付敌人才需要震慑,益州早已是大魏之境,益州境内的百姓也是大魏的百姓。”

  “庞将军很明白。”曹恒对于庞山民的回答给予肯定,“明知故犯,为何?”

  还是回到了一开始曹恒就已经提出的问题,庞山民为何上折要用武力平定巴县之乱。

  事到如今,曹恒是明摆着不弄明白绝不罢休。庞山民虽然被曹恒沉着的面容给震住了,但更叫他畏惧的是曹恒身后的曹盼,那位他只见三次,却一直都不敢不敬的大魏女帝。

  “庞将军是个聪明人,聪明就更清楚,我来到益州究竟代表了什么。或许,你想让母皇亲自召你回洛阳,你在御前再回答这些问题。”曹恒瞥了庞山民一眼,毫不犹豫地搬出曹盼。

  大胡子的命要保住,要是保不住,巴县的百姓只怕都不肯。

  曹恒很清楚事情的后果,对于已经被她下狱的大胡子要怎么救,她心里有数。巴县由庞山民亲自领兵接管,刚进城,曹恒吩咐庞山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兵把外面的田地全都翻了,两天之后,将种子都撒下去,绝不能耽误了春种。

  庞山民领了近五千兵马而来,曹盼在曹恒出门的时候,那是给了曹恒调动益州兵马的权力,否则就曹恒的一句话,庞山民哪里敢随意调动兵马。

  眼下曹恒让将士们先去把巴县百姓因为守城而耽误的田地给翻了,这些事自曹操实行屯田制以来,将士们常做事的,庞山民二话不说地带人去做。

  崔承之在巴县转了一圈,称赞地道:“孔明先生实乃奇人也。修渠建坝,引水入田又避水灾,叫巴县的百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至于因灾而颗粒无收。可惜生得太晚,没能见到孔明先生,实为平生憾事。”

  夏侯珉看了曹恒一眼,他能感觉到崔承之在称赞诸葛亮时曹恒的高兴。虽然曹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他就是知道曹恒在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此处水利可有需要改进的?”曹恒没管夏侯珉满脑子想了什么,而是问起公事。

  “若是邓刺使跟师叔在或许还能修补一二,承之尚未学到父亲的还有师叔的一半,不敢置评。”崔承之作一揖而自认不如。曹恒扯了扯嘴角,夏侯珉问,“殿下果真要去祭奠诸葛孔明先生?”

  万万没想到问出这个问题的会是夏侯珉,曹恒很肯定地道:“是。”

  “殿下亲自去祭奠孔明先生是好事。需知眼下益州的官吏几乎都是孔明先生一手提拔的,殿下对孔明先生恭敬有加,他们从心里也会让殿下三分。”羊祜自一边走来,算是为夏侯珉解释了曹恒为何选择去祭奠一个昔日为他们女帝陛下大敌的人。

  女帝与这位蜀汉丞相诸葛孔明的事一言难尽。他们既是敌人,同样也是夫妻。

  诸葛亮亲口诏告天下,他的妻子只有女帝陛下,纵身死之身侧,连一个婢女都没有。而曹盼亦然,纵已为帝,可纳三宫六院,曹盼身侧,只有臣子下属,无一入幕之宾。

  虽女帝生下了曹恒,但为帝王者岂能无嗣传承,曹盼不想让大魏动乱,必须有一个孩子。而自生下了曹恒,曹盼的身侧亦无一亲密之人,曹恒的生父天下皆有猜测,却无一人能肯定曹恒的生父何人。

  值得一说的是在曹恒出生的前一年,女帝陛下曾召朝中相貌出众的男臣留宿内宫。世族中都巴望着自家的人会是女帝子嗣的生父,然而至今为止,无一人能够肯定地说,他就是曹恒的生父。

  羊祜胡思乱想了一通,拿眼看了曹恒,曹恒道:“两日后起程赶往成都。”

  无论羊祜心里想什么,曹恒都无意为他解惑。

  让将兵帮忙翻地,让巴县的百姓对曹恒更多了几分真诚的接纳,一开始他们之所以放下手中的武器是因为大胡子,可是兵器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因此而搁下了,大胡子毕竟还是被关了,他们都担心大胡子会不会死,而他们,果真能无罪?

  曹恒没有解释,只是先将县衙里叫大胡子他们关押的县衙文书官吏等提了出来,一审到底,助纣为虐者,写下供词画押,尽收于手中,以备后用。

  随后曹恒将这许多年来,这些人与县令搜刮得来的财物都还给了百姓,同时再让将士去帮忙翻田捣地,两件事做下来,百姓们看着魏军们都多了笑脸。

  羊祜暗暗给曹恒竖起了大拇指,还真有女帝的风范。

  两日一过,曹恒安排崔承之留在巴县,为代县令,她则与庞山民还有夏侯珉、赤心赶往成都。

  一路风尘,马不停蹄的,快到成都了,赤心收到消息与曹恒耳语,“殿下,夏侯刺使已经安排妥当,成都内的孔明祠,益州官吏齐聚,愿与殿下一道祭奠孔明先生。”

  曹恒点了点头,“让他们准备更衣。”

  赤心赶紧去传话,一入成都内,夏侯薇已经带人等着,连忙与曹恒更衣。

  从小到大,曹恒都只着深色衣物,如今这样正式的场面,更是换上了公主的朝服。墨衣金纹式,头戴玉冠,威严而庄重。

  “殿下,大人,吉时快到了。”祭奠有时,夏侯薇早让人择了时辰的,亦传信让曹恒知晓,正好曹恒也换好了衣裳,双手抚平了身上的衣裳,“走。”

  一字而落,曹恒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一路而行,早已布满围观的百姓,侍卫守于两侧,维护秩序。

  孔明祠前,百官汇集,七嘴八唇的在说着话,无非是时辰快到了,还不见曹恒,祭奠之大事,曹恒竟然如此不在意,真真是叫人心生不满。

  “不敬先人,岂敬活人。”有人幽幽地说了一句。

  “非也。人死当敬,无论生前是非功过;活人想要人敬,更得敬人。”一个带着稚气却又带着威严的女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正是曹恒。

  “见过殿下。”杨嚣为首与曹恒见礼,算是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曹恒的身份。曹恒微颔首,人已经走到门前,一眼扫过刚刚说话的人,“尔觉得我说得可对?”

  但那人半天都缓不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曹恒。

  如此失态,岂止是他,在场将近半数的人看着曹恒那张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殿下,时辰快到了。”杨嚣虽然也奇怪这一个个看着曹恒怔呆的模样,曹恒相貌出从不假,但毕竟尚显稚气,只凭容貌就让那么多的人看怔了,必有内幕。

  但这关系皇家秘事,杨嚣谨记父亲杨修所言,在大魏朝,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尽为人臣之本份,旁的事,不要多问多看。

  “诸位,请吧。”曹恒叫杨嚣一提醒,也不愿在这个时候与这些人针锋相对,大步往祠中而去,孔明祠中央塑的正是孔明,曹恒一眼看了过去,不知怎么的就跟记忆中,还有曾经在曹盼的书房里挂着的画像重合在了一起,原本躁动的心慢慢变得平静。

  曹恒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站在塑像下,直直地跪下,无论是夏侯薇还是杨嚣都大惊。

  为天子女,除了曹盼及曹家的列祖列宗,曹恒根本无须跪谁。曹恒一见孔明塑像竟然就跪下了,那心中的念头如同杂草丛生,根本抵制不住。

  “香。”曹恒吐一字,赤心已经将香火与曹恒拿来,曹恒双手接过对着诸葛亮的塑像三跪九叩,亲自插入香坛中。

  “昔诸葛丞相定益州,兴水利,建堤坝,惠及益州万千百姓,纵然身死亦为百姓铭记,恒甚佩。愿效仿丞相,平定益州,还益州百姓安乐太平。”曹恒一番话丢出,本来满念杂想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曹恒既为祭奠诸葛亮,同样也是要借诸葛亮定益州。

  曹恒话音落下既转了过身,对于一群刚刚进来还没有缓过神的官吏,曹恒伸出了手,夏侯珉将一堆文书捧到了曹恒的面前。

  “诸位知道这是什么?”曹恒拿起了其中厚厚的一本而问。

  “臣等不知。”一群本来想道曹恒祭奠诸葛亮却姗姗来迟,毫无半点诚意,实不该也。还没来得及出口指责,先被曹恒堵了一句,接着曹恒干脆利落地进来祭奠,直接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礼,让他们想要借祭奠诸葛亮挑毛病的人也没办法挑。

  祭奠最高的礼节也就是三跪九叩了,谁家若非祖宗或是亲生父母以及恩师,绝不会跪得这般干脆。他们就没有想过,曹恒祭奠会跪下!

  紧接着,还没等他们祭奠诸葛亮,曹恒拜完了,亮出这东西更让他们的心一紧。

  “不知道那我便告诉诸位,这是账本,我在巴县县衙还有县丞手里拿到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在大魏昭令天下免赋五年的时间里,巴县的百姓上交的赋税。”曹恒也不废话,将谜底揭穿了。

  又是打得措手不及啊!

  “巴县,并不是个例而已吧。”曹恒挑着眉一眼扫过在场的这些人,目光透着杀气。

  “你们是亲自承认官官相护,还是让我一查到底,你们自己选。自己承认的人,或可网开一面,让我揪出来的人,我必上报母皇,依律处置,绝不轻饶。”曹恒说到这里,直接将账本往地上一掷,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叫这些被曹恒一吓再吓的人差别跳了起来。

  但是,曹恒都已经这样放了话,却没有一个人动。

  曹恒并不意外,“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好好想一想。想着你们面前的这个是什么人。诸葛孔明,清廉至正,你们拜祭了他那么多年,眼下身处于孔明祠内,你们就不害怕?”

  应着曹恒的话,一阵阵阴风吹来,不少人都打了个激灵……

  曹恒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大胡子眼睛飘向少年郎君,“小羊,真的都听她的?”

  “殿下敢只身前往巴县,证明殿下的心里有巴县的百姓。往日朝中没有对益州出手治理,既是为安民心,也是不便。如今民心乱了,还是因为先前不动而引起的,此时动,不管怎么动,百姓们都不会再记着蜀汉,念着诸葛丞相,不把自己当作大魏的百姓,这是极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少年郎君冲着曹恒笑了笑。曹恒自小与一群老奸巨滑的臣子打交道,曹盼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过曹恒,有志不在年少。这天下人才辈出,万不能小看任何人。

  “郎君名讳?”曹恒询问少年郎君的名字。少年郎君与曹恒作一揖,“祜,羊祜,泰山南城人。”

  “士族羊氏,九代皆以清廉有德著称,羊小郎为何会到巴县?”曹恒对于天下士族倒背如流。士族,竟然也会到巴县这样的地方来?

  大胡子先前在田边碰到曹恒时有一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巴县百姓说是未教化之民众半点都不为过,士族大夫,从不将他们看在眼里。羊祜,是个例外?

  “陛下开科考之先例,天下能人不计其数,祜以为欲治天下,当识天下,是以外出游历。各州均已大治,益州此地异于其他各州。”羊祜之所指,正是他之所以会给大胡子出主意的理由。

  “所以,你让他们打着诸葛丞相的旗号。”曹恒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中之意,轻轻扬眉。

  “孔明先生为陛下生平大敌,陛下与孔明先生纵然志向各异,却又殊途同归。皆为天下百姓太平安乐。与孔明先生有关的事,陛下一定会重视,否则也不会许益州百姓在孔明先生去后建孔明祠,受百姓香火。”

  曹恒不发一言,羊祜已经再次出声道:“殿下不去祭奠孔明先生?”

  一口一个先生的,不与曹恒一般唤一声诸葛丞相都是为了避嫌。

  “会去。”无论于公于私,曹恒都会去,不过不是现在。

  “让他们把刀剑都放下。”曹恒冲着大胡子说,大胡子动了动唇,“公主殿下不会再追究我们的过错了?”

  曹恒道:“想要追究你们我不需要来招安。你们搜集到的证据要给我。”

  后面一句是冲着羊祜说的,羊祜道:“祜拿到罪证就是想呈于陛下面前。殿下愿意代劳,祜感激不尽。”

  听听这多会说话,曹恒对向大胡子,“还不让他们将刀剑放下。”

  “放下,放下,都把刀剑给放下。”大胡子一看这都谈妥了,也不迟疑,张罗着一群由他带动拿起了刀剑的人放下武器。刀剑放下了,曹恒也将大胡子丢开。剑变成了鞭子,曹恒收回腰间。

  “殿下腰中的武器,想必正是陛下当年擒张飞,伤周瑜的武器。”对曹恒那可剑可鞭的武器,好奇者不计其数,还是羊祜比较清楚武器的来历。

  “是。”曹恒回了一句,“这些日子巴县的政务都是谁在管?”

  大胡子立刻指着羊祜把他给卖了,“小羊,都是小羊给弄的。”

  羊祜与曹恒作一揖,“殿下想要近年县令征收巴县每年的赋税的账本,祜都整理出来了。”

  要说一开始县令把持巴县,想搜索证据有难度,县令一死,账本什么的都放着,巴县被老百姓们把持住了,根本不给县令手下或是县令的家眷离开的机会,羊祜已经让人将县衙给围得水泄不通,第一时间把账本罪证都拿到了手。

  “我会让人进城接管巴县,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用你们做。”曹恒朝着羊祜和大胡子吩咐。羊祜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应下了,大胡子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曹恒。

  “殿下若是当真存了杀心,只管领兵杀来就是。凭我们这些人根本抵抗不了大魏的精兵。殿下用不着骗我们。”羊祜把大胡子的顾忌一语道破。曹恒扫了一眼大胡子道:“不过,你还得进一趟牢狱。”

  被看着的大胡子睁大了眼睛,似是在等着曹恒给他一个解释。

  “进一趟牢狱你能活,不进你就要死,你是进还是不进?”曹恒的解释一出,大胡子连想都不想地答道:“进!”

  曹恒这里将巴县安抚好了,那假传信的人曹恒只让人把他关起来,留作后用。这个时候的魏止也护着假的曹恒慢慢悠悠的总算是进了益州,夏侯薇这个既为刺使,又算是半个本家的人自然是要亲自来迎的。

  魏止与夏侯薇作了一揖,“夏侯刺使。”

  “魏将军。”相互客气客套的,有人见着魏止、曹福、曹庆,偏偏没看到曹恒,实在是忍不住问,“殿下未至?”

  “啊,刚出洛阳城殿下就已经抄小路到益州了。刺使大人没见着?”魏止痞痞地说,夏侯薇……想装作不知情都不行。既然不能装作不知情,夏侯薇也坦荡地道:“见着了。”

  陪着夏侯薇一道来准备迎公主殿下的官吏一听差点炸了祸,“刺使大人怎么不早说公主殿下已经到了?”

  “你们问我了吗?”夏侯薇怼问了一句。

  被反呛一句的人说不出话来,还真是没人问过夏侯薇这个问题。

  “下官虽然没有问过,刺使大人难道就不能跟我们提一句?”这么多都成精的官吏,哪里是夏侯薇一句就能怼得打退堂鼓的人。

  “陛下与殿下皆密令,不得将殿下的行踪外泄。遵从陛下诏令还有殿下的吩咐,不比提醒诸位更重要?”夏侯薇就是这样明白直接地告诉他们,她是谁的人。单就她的姓氏,而且在益州原刺使致仕后,曹盼就提了她为益州刺使,这样的人是与益州格格不入的。

  人们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事,如今为着夏侯薇不跟他们一伙而质疑她,何其的可笑。

  “刺使大人,杨嚣公子在刺使府等着你。”这个时候,夏侯薇的人来报,带来了杨嚣的消息。

  “杨嚣公子。殿下可是与他一同来的?”夏侯薇还没来得及问,魏止已经插话问了一句。

  “只有杨公子一人。”来者如此地回答,夏侯薇道:“想必是殿下有所吩咐,故才遣杨公子先来,魏将军随我一道回刺使府如何?”

  “好!”魏止这一路上面对一拨又一拨的刺杀,暗自心惊,生怕曹恒那边也如此。

  前几日收到了曹恒平安抵达巴县的消息,虽说曹恒报了平安,没有真的看到曹恒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这心里的大石怎么也放不下。

  一旁的官吏想要表达一下对曹恒的关切,还没开口,夏侯薇已经道:“各位大人都散了,待殿下召见,诸位大人再来。”

  话丢下,带着魏止一行立刻往刺使府去,一群益州官吏……

  夏侯薇带着魏止一行刚到刺使府,杨嚣笑着与他们见礼,“殿下说嚣这时候赶到刺使府,没准能跟魏将军碰到,果真是碰上了。”

  这回魏止还没来得及询问曹恒的情况,曹福已经抢着问,“殿下如何?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杨嚣道:“殿下极好,此时巴县的事应该已经平定了。”

  夏侯薇一顿,随之问道:“殿下一个人去了巴县招安?”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而且巴县里的百姓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我与殿下一行而来……”杨嚣将自己查到的情况一一道来,魏止听得面带诧异,杨嚣注意到夏侯薇神情没有任何的意外。

  想到夏侯薇出任益州刺使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可能他们进来就能查到的事情夏侯薇一无所知。那么夏侯薇知道,是不是代表了曹盼也知道?杨嚣许多念头一闪而过。

  “殿下让你来是有何吩咐?”夏侯薇在这个时候问了杨嚣。

  “殿下让刺使大人准备准备,三日后她会到成都,祭奠孔明先生。”杨嚣赶紧把曹恒交代的事说来。夏侯薇并没特别意外,看向杨嚣问了另外的事,“巴县之事,殿下没有任何吩咐?”

  杨嚣如实而道:“并无。”

  要解决巴县的问题,并不是张口说说就可以的,夏侯薇也不觉得曹恒既然已经知道了巴县的事会只顾着安抚百姓,不管其他,真要是这样,曹盼也无须让曹恒来一遭。

  那么,曹恒是有什么打算?夏侯薇思索着曹恒竟然说要三天后到成都祭奠诸葛亮,两者之间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那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留在这里等她?”曹茂比较关注接下来的行程,因而追问了一句。

  “是,殿下让我也留下。道是祭奠孔明先生之事,绝不能马虎。”杨嚣把曹恒特意叮嘱的这一句说出。

  夏侯薇看了杨嚣一眼,曹恒真打算在祭奠诸葛亮的时候动手?

  “如此。刺使大人,这祭奠之事还得麻烦你。”魏止看向夏侯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种庶务还是留给夏侯薇这个刺使办吧。

  “魏将军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夏侯薇与魏止一笑而道。

  曹操有多少儿子?二十五个,哪怕如今活着的,那也有将近二十个,曹盼虽然是嫡女,却是曹操最小的女儿,她刚出生,彼时曹操实质上的长子曹丕已经举孝廉出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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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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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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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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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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