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从一场过于真实的梦中醒来,反倒在短时间内无法相信现实一样,他心跳鼓噪,大脑混乱,血液沸腾得令自己坐立难安。
“想什么呢?”允梦泽脚趾头都懒得动,只想在这张宽大的办公桌上直接睡过去算了。模糊的视线中,封东岳正坐在窗口失神,他懒洋洋地朝他伸出一只手。
封东岳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令内心安定的温柔的力量,体内的喧嚣逐渐偃旗息鼓。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允梦泽额头上吻了一下:“走吧,我们回家。”
允梦泽坐在桌上整理好衣服,正想着要找眼镜,封东岳把眼镜给他戴了上去,转身背对他说:“上来。”
“我还走的动。”允梦泽明白了他的意思,踢踢腿示意自己没那么柔弱。
封东岳偏头看着他浅笑说:“我想。”
允梦泽弯了弯眼睛,伸手搂住封东岳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背上,调侃道:“封总平时那么正经严肃一个人,以后怎么面对这张桌子,工作的时候,还能专心吗?”
封东岳瞄了一眼被月光映亮的桌面,这是他平时上班的办公室、每天办公的桌子,可是经过了今晚,以后再看到这张桌子,怕是会浮想联翩。
他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说:“应该会比之前更专心,只要在公司,一步都不想离开办公桌了。”
允梦泽:“……”啧啧,看不出来封总还是个老流氓。
公司里十分安静,落针可闻,封东岳背着允梦泽离开办公室,穿过长长的走廊。允梦泽从没被人背过,染上封东岳体温的胸口砰砰作响。他的脸颊贴着封东岳的肩膀蹭了蹭,喃喃说:“还好没人加班到深夜,不然看到他们老板这个样子要笑死了。”
封东岳满不在乎地说:“看到就看到,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秘书室的门开了,李余从里面走出来,正对上二人。六目相对,空气一时过分安静。
允梦泽十分尴尬,想从封东岳背上跳下来,封东岳却没有放手,紧紧搂着他的腿对李余说:“不是给你放假了吗,怎么这么晚还在公司?”
竞拍成功,公司上下一片沸腾,封东岳承诺给他们发奖金、休年假,李余也不例外。
李余对于老板的举动表现得十分淡定:“明天就走了,所以今晚把需要交接的工作都整理好。”
封东岳也淡定地点点头:“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背着允梦泽朝电梯走去,经过李余的时候,允梦泽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辛苦了”。
李余微微一笑:“允医生也辛苦了。”
允梦泽:“……”
李余目送二人进了电梯,才关掉秘书室的灯离开公司。跟在封东岳身边这么多年,很多人包括他在内都以为他的机器人老板,会跟帝岳集团相守到老,跟事业工作过一辈子,他从没想过会在老板身上见到这样一面。
即便是在疗养院那段时间,他也一直以为封东岳的种种表现只是病了。但现在他意识到,封东岳对允梦泽是“早有预谋”、“处心积虑”,那个看似无情的人,实则用情极深。
作为对封东岳再熟悉不过的人,李余能从那张面瘫脸上看得出来,他们老板现在很快乐很幸福,他也为老板感到高兴。
不过从明天起,他要暂时忘掉老板和公司有关的一切事务,放松心情去K国的海滨度假,在银白色的沙滩上看长腿美女,尽情享受得来不易的美好假期。
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进来,温暖柔和。允梦泽因为之前请了假,所以不需要去上班,一直睡到很晚。
之前受咳嗽和某人影响,他很长时间没有睡个好觉了,好像为了弥补缺失的睡眠,这一夜他睡得很沉很舒服,即使醒了也不想睁开眼睛。不知怎么,之前吃了那么久的药也没好利索的咳嗽,今天感觉好多了。
封东岳只穿了一条运动裤坐在旁边正静静地折纸。允梦泽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腹肌上滚了滚:“不再睡会吗?”
“嗯,陪你躺着。”封东岳把折纸递给他,“饿不饿?”
允梦泽接过折纸,是一头呆萌倔强的牛。他笑着说:“有点。”
封东岳躺下来揉揉他的耳朵:“那我们叫外卖吧。”
允梦泽挑挑眉:“冰箱里空了吗?”
“那不是还要起来做吗,”封东岳钻进被子里抱住他,闭起眼睛说,“我今天不打算离开这张床了。”
看来不想起床的不止自己一个。允梦泽把点餐的任务交给封东岳,继续享受难得的赖床时光。
过不多时,门口的通话器响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用眼神在询问对方谁去开门。
封东岳拉起被子盖住头,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我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今天的封总一点都不严肃,还有点好笑。允梦泽起身穿上睡衣,揉了揉有点凌乱的头发走到门口开门。取了外卖回来,叫封东岳起来吃饭。
封东岳起是起来了,但也只是坐了起来,拿着遥控器把移动桌挪到床中央,示意允梦泽把餐盒放上去。
在床上吃过早午饭,封东岳把桌子移动到床尾,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允梦泽却是躺不住,把桌子上的餐盒收了,看满地都是夜里脱下来的衣服,又一件件捡起来送去洗衣间。
封东岳在他靠近床的时候,把他抓到怀里:“别收拾了,就放着吧。”
“这么乱你也看得下去?”允梦泽问。
“我压根就不看,”封东岳搂着他沉声说,“我只看你。”
话虽如此,封总要求却不少,一会儿让允梦泽给他揉揉肩膀,一会儿让允梦泽去给他拿点水果,只是拿来还不够,还得亲手喂到他嘴里,这作威作福的姿态,简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你还有完没完了?”允梦泽又一次跑出去拿回果汁,被他嫌没有吸管之后,终于忍不住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之前天天早起做饭的勤快哪去了?这就暴露了好吃懒做的本质了?”
封东岳喝了口果汁,弯起眼睛看着他:“就是想享受一下被你照顾的感觉。”
允梦泽顿时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封总目前唯一的要求,就是抱着他继续躺。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见封东岳难得慵懒散漫,铁了心不肯离开床,允梦泽决定迁就他,彻底放纵一下,和他一起在床上滚来滚去。
第二天是周日,两人依旧休息,吃过早饭后,封东岳开车带着允梦泽去了东城的海港码头。允梦泽站在桥边远眺,雾蓝的海面上白鸥低飞,偶尔能看到白色的船帆在水面上飘过。
封东岳站在他身后,用大衣裹紧他,语气带着一丝期待说:“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变成和昨晚展示给你的蓝图一模一样的岛屿。”
允梦泽迎着阳光眯起眼睛,安然地靠在封东岳胸口道:“你筹划了那么久,就没有想过万一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怎么办吗?”
封东岳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他只顾着把自己的心愿摆在允梦泽面前,却忘了问允梦泽是否喜欢,是否接受。如果他对两人的未来所做的种种规划,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怎么办?
他不无紧张地问:“那你觉得怎么样呢?”
允梦泽看向微微起伏的海面,此生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人生的未来。封东岳给他所展示的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地出现在眼前,美得令他想张开手臂飞过去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你猜。”允梦泽愉快地挑起嘴角,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之中。
封东岳沉默不语,只是收紧了环着允梦泽的手臂。
“怎么了?”允梦泽察觉到封东岳的气息有些不稳,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封东岳用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没事。”
之后两人离开码头,封东岳表现得很淡然,允梦泽也没看出什么。
周一早上一切如常,允梦泽回疗养院销假。白墨见到他非常惊讶,问他怎么又来上班了。允梦泽很随意地说:“休完假了。”
白墨差点把奶茶捏爆:“休假就休两天?学长你是不是得了不上班工作就活不下去的病?”
允梦泽愉快地说:“没错,工作使我快乐。你让开,不要耽误我去寻找快乐。”
白墨:“……”
好在允梦泽不怎么咳嗽了,不然他会跟朱晓楠一起把允梦泽拖走绑在家里。
允梦泽去看宋落瑛的时候得知,前天宋落葵过来并告知了土地转让的事。不知当时的情况如何,反正宋落瑛此刻表现得很平静。
允梦泽看了看躺在墙边的小爱,对坐在窗口发呆的宋落瑛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宋落瑛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自己之前那么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很不值。”
在感到释然的同时,他心里有点茫然。
允梦泽走到他身边说:“过去的事就不要纠结了,人对于已经发生事情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但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就要在一开始想好并去努力,否则永远会感到遗憾和不满。”
其实宋落瑛明白,他没有什么不值的,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依然是个浑浑噩噩过日子的败家子,每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正是这块地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交友不慎,幼稚得可笑,还没有任何担当,出了事就只会一味逃避,最后还要让看不起自己的哥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不过允梦泽说得对,一味纠结过去没有意义。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配合治疗快点康复,再好好想想等离开疗养院后如何自力更生。
至于小爱……宋落瑛看向那个扁扁的充气娃娃,感觉自己应该是不需要躲在那样一个虚无的屏障后面了。
快下班了,允梦泽去茶水间弄了杯水喝,想起封东岳的生日快到了,也不知送什么礼物好。想问问封东岳想要什么,又觉得这样失去了惊喜,毕竟是两人在一起之后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允梦泽不想弄得太平淡无趣。
正在考虑的时候,封东岳打来电话,声音出奇的温柔:“下班了吗,我在门口等你。”
允梦泽说快了,让他稍等一下。回办公室写了日报、收拾好东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允梦泽换了衣服离开疗养院。
外面正在下小雪,封东岳没有呆在车上,而是站在外面看雪。允梦泽走到他身后突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着说:“封总真有兴致啊。”
封东岳转身看着他,眉眼间是一抹动人的忧郁之色。他浅浅地笑了起来,拂去允梦泽发梢上挂着的雪花说:“雪固然很美,但很快就化了。我总是对这种留不住的美好过分在意,既对它稍纵即逝的美感到遗憾,又担心这种美好若是不会消失,便流于平庸……诶。”
允梦泽:“……”这突如其来的抒情是怎么回事?
“上车吧。”封东岳笑眯眯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允梦泽狐疑地上了车,一路上都留心观察封东岳,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两人回到家中,封东岳拉着允梦泽上了天台的空中花园。
因为下雪,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满园的植物丛中却透出暧昧浪漫的烛光。中间的茶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封东岳和允梦泽相对而坐,脸上洋溢着愉悦。
允梦泽好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封东岳:“很普通的日子。”
允梦泽环顾四周,不适应地说:“那为什么弄得这么浪漫?”
“跟你在一起之后,每一个普通的日子都值得纪念。”封东岳切了块牛排送到允梦泽嘴边,“不喜欢吗?”
允梦泽觉得他有点肉麻兮兮的,忍俊不禁地吃着牛排说:“喜欢是喜欢……你下午提前下班回家弄的?”
封东岳漫不经心地切着牛排说:“我和妹妹一起弄的,为了给你个惊喜。”
允梦泽:“噗……”刚端起来的红酒又放下了。
他擦擦嘴,看着神情柔和的封东岳,试探道:“城主?”
封东岳柔声回应:“妹夫。”
允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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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城主他竟突然上线。允梦泽忍不住扶额:“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今天只是很平常的一天而已,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寻常……封东岳双手交叉,认真地看着允梦泽说:“你想好了吗?”
允梦泽一头问号:“想好什么?”
封东岳:“你愿意,跟我一起守着这座城,直到海枯石烂吗?”
允梦泽被问得一愣,对这个问题表示费解。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和妹妹可以等。”城主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起身背着手下楼去了,留下允梦泽一个人对着烛光晚餐哭笑不得。
正在允梦泽琢磨要如何处理封东岳突然反复的情况时,一双温热的手突然蒙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允梦泽:“……”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握住封东岳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问道:“你刚才问我的问题,能说的再明确一点吗?”
封东岳一改几分钟前的和煦,笑得带着几分痞气:“什么问题?”
允梦泽狐疑地说:“就是……你问我想好了没有,具体指的是什么?”
“那种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封东岳潇洒地一挥手,全然不再为刚才的事烦心,坐下来指着牛排说,“宝贝,我饿了。”
允梦泽好笑地戳了块牛排塞到他嘴里:“真没事?”
“没事啊,宝贝,我们还是考虑点实际问题吧,”封东岳舔了舔嘴角,挑眉道,“吃完饭我们做点什么运♂动?”
允梦泽:“……”
眼下的封东岳看起来的确没什么伤心事,一顿饭吃得很愉快。浪漫的蜡烛在他眼中有了很多种花式用法,但都被允梦泽否决了。
封东岳跃跃欲试地说:“都已经是末世了,还介意那么多干什么,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我们试试吧,多赤鸡……”
末世?允梦泽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短短的时间里,他又跳跃到了另一段记忆之中。
在允梦泽感到迷茫的时候,封东岳性致勃勃地抱了张毯子上来铺在地上,拉着人倒在上面一起看飘雪的夜空。这正是他所向往的日子,跟心爱的人在一起,餐风露宿也变得充满情调。
“宝贝,”封东岳把允梦泽拉到胸口,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你愿意跟我一起浪迹天涯吗?”
允梦泽跟他讨论了一下浪迹天涯的内容和意义,封东岳表示不需要拘泥于形式,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明天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大冷天的,谁要跟你去浪迹天涯,你自己浪去吧。”允梦泽开玩笑说。
封东岳翻身把人压在毯子上制♂裁:“现在不需要我的保护,你就得意忘形了是不是?忘了自己在监狱里的时候都做过什么了?”
允梦泽从脖子到胸口被种了好几个草莓,也没想起来自己都做过什么。封东岳只好身体力行地帮助他恢复记忆,然而却都是一些羞耻的记忆。
“你答不答应跟我一起走?”封东岳还没忘记去浪迹天涯的事。
“去哪,不上班不工作了?”允梦泽敲了敲封东岳的脑门,提醒他清醒一点。
被这么一敲,封东岳怔愣良久,随后变了表情,皱眉严肃道:“您是在嫌弃贫民窟出身的我,配不上您吗?”
允梦泽:“……”
封东岳这是怎么了,之前明明已经恢复得很好的记忆,突然开始混乱起来,还无缝切换。为了安抚他,允梦泽说自己一点都不嫌弃他,但封东岳显然不怎么相信,却也没再继续追问,直到睡觉的时候都一脸憋屈的神情。
次日清晨,允梦泽醒来发现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从衣帽间到卧室,衣服裤子丢了一地。他走过这片凌乱的战场,看到封东岳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正在厨房里做饭。
“你早上找东西来着?”允梦泽一边说,一边默默地把厨房地上的菜叶捡起来扔掉。
封东岳随口“嗯”了一声,他想找条领带搭配今天的西装。允梦泽问他最后找到没有,封东岳说当然找到了,如果找不到的话他今天就不上班了。
允梦泽端起盘子接过他刚刚做好的蛋饼说:“既然找到了,怎么没收拾一下。”
“有什么好收拾的,”封东岳很随意地说,“反正您也不嫌弃我。”
他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在对面坐下来吃饭,那语气好像是多年老夫老夫,不需要任何矜持。他一边吃一边看财务报表,惊讶地发现挂在公司账上的个人账目非常惊人,尤其是在疗养院期间,格外夸张的餐饮费、歌剧院和游轮的订金、大型烟花……还有一辆跑车,因为被允梦泽拒收,一直停放在公司的车库。
“我竟然花了这么多没有意义的钱。”封东岳颤声说。
允梦泽好笑道:“心疼了?”
“不是心疼,是很蠢。”封东岳眉头皱得很深,自责地说,“与其把钱白白浪费在这些你没不感兴趣的东西上,还不如每天多给你做点好吃的呢。”
这话也有道理。允梦泽刚刚点了几下头,封东岳已经开始做本月支出预算了。他精打细算地把开销算计好,并宣布要严格执行。毕竟是贫民窟出身,不能忘本,今天省下来的钱,以后还可以给两个人养老用。
允梦泽听得直笑:“养老还早着呢,不需要这么早开始考虑。”如果让人知道家大业大的封总在家算小钱钱,岂不是乐死人了。
封东岳挑了挑眉,心说梦泽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跟他一起为养老做准备吗?还是说现在不愿确定他们的关系,所以不去想他们的未来?
陷入纠结的封东岳又开始沉默,上班的路上允梦泽一直在试图让他开口,但他却固执得很。
直到晚上加班的时候允梦泽才收到封东岳的微信:【家里被盗了!】
允梦泽心中一惊,刚要问他报警了没有,紧接着看到了他发来的照片,正是早上离开时家里的状态。允梦泽发了一条包含了自己笑声的语音过去:【这不是早上你自己弄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封东岳没再回复,等允梦泽下班,发现人竟然从家里跑过来接他了。大晚上的,封东岳戴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生怕别人认出他似的。但就算他裹得再严实,八卦中心的护士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允医生,你家封总来了!”
“真是贴心啊,早送晚接,要不要这么幸福?”
“我整个人都是酸甜酸甜的~”
允梦泽装没听见,出门抢了封东岳的墨镜说:“黑灯瞎火的戴这个干吗。”
“虽然我过气了,但我的粉丝还是很多的。”封东岳冲八卦中心招了招手,笑容在黑夜里闪闪发光,“你看,她们都恨不能冲出来找我签名呢。”
封东岳难得不吝笑容,挤在门口暗中观察的八卦党们立刻沉迷在他迷人的微笑中。允梦泽赶紧把他拉上车:“别得瑟了,快回家吧。”
封东岳开车之后,就开始了各种找茬挑刺儿:“回家,回什么家?你现在很大牌嘛,家里那么乱竟然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你知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受了多大的惊吓吗?”
允梦泽:“看出来了,吓得都变了个人。”
封东岳叨叨叨地一路回了家,允梦泽进门一看,也是被惊到了,早上那凌乱不堪的房间和厨房已经被收拾得焕然一新,地板光亮得都能当镜子用了。
“我简单打扫了一下。”封东岳淡定地说,“方便你晚上做饭。”
真“简单”。允梦泽脱了外套去厨房,封东岳紧跟进来帮他穿好围裙,还顺便交代了一下对晚餐的要求。他拿出一个厨房用食品秤,捏了一小撮盐丢进秤上的容器里:“看到了吗,晚上吃的盐不能超过这么多!还有卡路里……”
“你先出去吧,我做好了叫你。”允梦泽把他推了出去。
关好门后,允梦泽给宋落葵打了个电话,问封东岳这种情况是否正常。
宋落葵说:“倒是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允梦泽:“那该怎么办,会自然恢复吗?”
“像他这么严重的不多啊,我也不清楚。”宋落葵大大咧咧地说,“身为医疗工作者,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耐心的陪伴,你再等等看吧。”
允梦泽冷漠地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啰嗦那么多有什么用?”
宋落葵:“你要弄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要知道无论他表现出哪一段回忆中的人格障碍,都是他内心需求的折射。”
“好,知道了。”挂了电话,允梦泽叹了口气,按照封东岳苛刻的要求把晚饭做了。
即便如此,精心准备的晚餐依然难逃封总那微生物显微镜双眼,他气儿不顺地往那一坐,一副要开始挑毛病的架势。
允梦泽拿出研究人类心理的态度,准备洗耳恭听,不料封总他竟然忍住了!
“虽然距离我的要求差了一点点,但……”封东岳把手伸过去握住允梦泽的,“只要是你做的,我能接受。”
允梦泽被他隐忍的神情逗笑了:“真是难为你了啊。”
“你知道就好,”严谨的封总满意点头,并作出了暗示,“而且,不止这一次,以后的每一次,我都能接受。”
允梦泽疑惑地“哦”了一声:“那就吃吧。”
封东岳显然对允梦泽没能get到自己的意思有些失落。吃过饭后,两人一起刷碗收拾厨房。
允梦泽很喜欢他天台上的空中花园,泡了杯蜂蜜花茶拿着资料上去看。不多时,封东岳也上来了,端着水果还拿来一条毛毯盖在允梦泽身上,温柔地说:“虽然这里有温度控制器,但毕竟只隔着一层玻璃,小心别着凉。”
允梦泽冲他笑了笑:“我身体挺好的。”
“哪里好了,前阵子还咳嗽不停呢。”封东岳揉了揉允梦泽的头发,宠溺地说,“其实有时候,我倒希望你会得点小病,乖乖地躺在床上让我照顾,可我又舍不得看你难受,那样我会很心疼。宝贝,爸爸是不是太自私了?”
允梦泽:“……”
封东岳凑过去吻住允梦泽,用这个吻传递心中极尽缠绵的爱意。在染湿允梦泽的嘴唇后,他抱着心爱的宝贝说:“你对爸爸来说,就是一切。以后的每一天,爸爸都会陪在你身边。宝贝你喜欢让爸爸陪着吗?”琇書網
允梦泽委婉地说:“嗯……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单纯一点。”
“小坏蛋~”封东岳有苦说不出地抱住允梦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吧,跟爸爸一起去睡觉。”
允梦泽收好东西跟封东岳一起下楼去睡了,睡的时候还好好的,半夜他突然从睡眠中醒来,感到了几分异样,转头一看,封东岳正坐在黑暗中,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你不睡觉干吗呢?”允梦泽吓了一跳,坐起来打开台灯,气喘吁吁地说,“拍恐怖片吗!”
封东岳沉声道:“我在思考帝国的未来,人类的未来,以及我和皇后你的未来。”
允梦泽把他拖到被子里:“现在是睡觉时间,不需要思考这些事,快睡!”
“皇后都不肯拿出一点时间,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吗?”封东岳失望地摇了摇头,“难道在你即将开始的明天里,没有我的生存空间吗?”
允梦泽用力亲了他几口,堵住他喋喋不休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的嘴。封东岳按住他说:“我要的不是这些,对我来说,灵魂的契合比肉体的结合更重要,只要我们心意相通,身体上有没有沟通都无所谓。”
“是吗~”允梦泽把手伸了下去,一边用嘴唇在他唇上蹭动一边喃喃地说,“看来以后,你都不需要这样、这样,还有这样了?”
封东岳:“……”
他被允梦泽的手一碰,立刻便来了感觉。用来思考的大脑顷刻间为欲望占据,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也忘光了。
真香。
没能禁得住诱惑的陛下失去几分颜面,责怪皇后不该诱惑他。允梦泽懒得听他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蒙上被子睡了。
五六点钟的时候,允梦泽被很大的动静弄醒,他睁开眼睛发现封东岳不在床上,便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到了楼下客厅,允梦泽愣住了,几个搬箱子的工人在封东岳的指挥下正从电梯里,把一个个整理箱搬出来放在地上。
“这是在干什么?”允梦泽下楼问道。
封东岳得意地说:“我把你的东西都搬来了。”
允梦泽:“……what?”
封东岳愉悦地搂住允梦泽说:“昨晚临睡前,我问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你不是答应了吗?”
允梦泽一阵茫然,用力回忆一番,好像是有过这样的对话,他当时困得迷迷糊糊,没仔细听皇帝陛下说什么,嗯嗯啊啊地一阵答应便睡着了。想到这里,允梦泽一时语塞,环顾四周,茫然道:“所以你……一大早起来去给我搬家?”
真是雷厉风行啊。
“是啊,”早已想好一切的封总霸气地说,“你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安排好,像这种小事,更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了。”
“小事?”允梦泽揉了揉脑袋,“搬家算是小事吗?”
封东岳皱了皱眉:“难道你反悔了,不想跟我住在一起?”
允梦泽:“不是……”他倒是不介意同居,甚至心里也有这个打算,但现在这个搬家来的太突然了,令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封东岳看着他,充满威严地说:“你尽管放心,本王言出必行,日后绝不娶妻,此生只有你一个。”
允梦泽无语:“谢谢王爷啊……”
“哦对了,不是王爷,朕已经登基了。”封东岳发出狂纵的笑声,感觉自己已经拥有了全天下。“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允梦泽:“考虑什么?”您不是都已经把家给我搬来了吗?
封东岳执起他的手,深情地说:“坐拥朕的半壁江山!”
允梦泽:“……我们还是想想早饭吃什么吧。”
鉴于封总目前的脑回路不正常,允梦泽就随他去了。封东岳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但还是立刻满足了恋人的要求,换好衣服带他出去吃早饭,吃什么、去哪吃全都不需要允梦泽操心。
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允梦泽到了单位,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清醒过来。想起之前宋落葵的话,他认为封东岳的需求应该是得到满足了,应该会恢复正常。
然而他大错特错,晚上封东岳过来接他的时候,一改常态,开了辆极其拉风高调的跑车,后座还放满了新鲜的玫瑰。
但跑车再高调、玫瑰再娇艳,也比不上他本人抢眼。封总打扮得耀眼夺目,开屏的孔雀一样靠在跑车上,对门口的探头探脑的护士们释放十万伏特。
允梦泽戴上口罩出门,封东岳好奇地说:“宝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既然他们认出了你,那就不要认出我了。”允梦泽自暴自弃地说。
封东岳笑着拿起一支玫瑰给他:“不管别人能不能认出你,我永远都会第一眼就认出你。你的模样,早已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脏上。”
允梦泽:“……”
他受不了身后柠檬精的尖叫,拖着封东岳上了车。他看了看后座的玫瑰说:“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你忘了吗,”封东岳笑容叮的一声,“今天是我们初次见面的日子。”
允梦泽还真不记得了,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中间他又失去了记忆,也亏得封东岳还记在心里。车子一路开到码头,封东岳带着允梦泽上了一艘漂亮的游艇,船身上还有YMZ三个字母。
看到允梦泽惊讶的神情,封东岳不无得意地告诉他:“这就是之前送给你的礼物,不记得了吗?”
“你不是换成我现在那辆SUV了吗?”允梦泽问道。
封东岳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傻瓜,我骗你的,送你的礼物就是你的,怎么有换的道理。”
甲板上铺满花瓣,船舱里的桌子上放着香槟,“知名花花公子”封东岳邀请恋人入座,一边享用晚餐一边欣赏城市夜景。
封东岳搂着允梦泽的肩膀说:“冬夜的月光皎洁明亮,却不及你一半动人。”
允梦泽:“好好说话。”
“我是想告诉你,你就是我心里的白月光。”封东岳给了允梦泽一个炽热的吻,眼中满是爱意,“我呢,在你心里是什么?”
这河水太平缓,不够你浪的。允梦泽斜睨他一眼,拍拍屁股下坐着的游艇:“金主吧。”特别豪的那种。
我拿你当白月光,你却拿我当金主?封东岳深吸了一口气,笑容突然阴沉起来:“你该不会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吧?”
允梦泽抿着香槟说:“我每天说那么多话,总不可能都用本记下来吧,你指的哪句?”
“你没记,我记了。”封总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一枚,刷刷刷翻到要找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记录道,“师尊答应我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丢下我,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
允梦泽:“……”
封东岳忽然又温柔起来,抱着允梦泽道:“以后我不叫你师尊,叫你梦泽好不好?”
允梦泽忍着笑说:“你随意。”
被允许直呼名字,便是得到承认了。封东岳很开心地剥了个虾子喂给允梦泽,用一种近乎蛊惑的声音说:“我们已经在一起四年了,你今天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在一起四年?这四舍五入算的不错,数学老师一定很欣慰。不过仔细想想,从他们最初进行治疗开始、到三年期限过去,再到现在,的确有四年了。
封东岳在暗处注视了自己那么久,允梦泽承认自己在感情的付出和投入上与他是不对等的,这四年对封东岳来说,更有实质性的意义。
“你希望我说什么?”允梦泽诚恳地问。他也想知道这段时间,封东岳切来换去究竟是在表达什么。
封东岳有一丝幽怨:“我不想听你说我希望听的,我想听你内心所想的。”
允梦泽噗地一声笑了:“什么跟什么,绕口令吗。”
“不说也没关系,”封东岳捻起一枚花瓣放在允梦泽唇边,痴情地说,“不管是生是死,你都要跟我在一起。”
这一刻,允梦泽几乎要被他情深似海的眼神淹没,鬼使神差地衔住了他递过来的花瓣。封东岳低头吻住他与花瓣融为一体的嘴唇,从细腻温柔到凶猛狂肆,把允梦泽的嘴唇都咬破了。
允梦泽微微皱眉,摸了下微微肿起来的嘴角:“你是要吃人吗?”
“虽然我的确想把你吃了,”封东岳一把将人扑倒,兴奋地说,“但我只是闻到了你发情的气味!”
允梦泽:“……我不是我没有!”
封东岳已经开始行动了:“别装了,宝贝,老公这就满足你!”
花瓣纷纷扬扬,精力充沛的星盗首领为了满足心爱的宝贝,使尽浑身解数。一想到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日子,他就更加亢奋,咬着允梦泽的后颈进行爱的标记,一再让允梦泽承认自己是属于他的……
早上在河面上醒来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允梦泽睁开干涩的眼睛,发现封东岳正在甲板上吹风。他离开船舱走出去,封东岳立刻打伞遮在他头顶,问他是想在船上还是回去陆地上吃早餐。
允梦泽看了看头顶的伞:“没下雨没下雪,为什么打伞?”
封东岳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阳光太足,你还是个新生的血族,虽然体内流淌着我高贵强大的血液,仍然有可能会被伤到的。”
面对尊贵的血族之王,允梦泽苦笑着揉了揉鼻梁。
“对不起,昨晚我失控了。”封东岳抱住允梦泽歉疚地说,“我常常忘记我们的生命是多么漫长、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厮守在一起,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其实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允梦泽听着他的充满爱意的表白,结合之前每一个上线的人格问的问题,似乎明白了什么。
封总的混乱状态持续了将近两个星期,直到他生日这一天,他突然冷静下来,像是怕允梦泽忘了一样,试探地问他,今晚有什么安排。
“当然有安排,”允梦泽被他的小心翼翼逗笑了,“今晚我男朋友过生日,我要请他吃饭。”
他已经订好了餐厅,把位置发给封东岳,约好下班之后见。挂了电话之后,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打了包装的精致礼盒。
允梦泽静静地盯着礼盒出神,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与封东岳过去几年中相处的画面,包括在虚拟世界里经历过的,和现实世界中经历过的。
良久,他收回思绪,迎着午后的阳光露出淡淡的笑容。
晚上下班后,允梦泽开车来到河畔街的一家餐厅,意外的是封东岳竟然比他先到,已经等在里面了。允梦泽进去的时候发现每一张桌子都有客人,平时总是安静的餐厅竟然坐满了。
两人相对而坐,不知为什么,气氛突然有点紧张。封东岳在允梦泽点餐后说:“最近这段时间让你辛苦了,有时我真怕自己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后遗症。”
“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完全恢复。”允梦泽笑着说,“就算不行也没关系,我治好了你一次,就能治好你第二次。”
封东岳目不转睛地看着允梦泽,眼中涌现出深沉的爱意和感动。他的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是没说什么。
餐品一道道被端上来,两人安静地吃着晚餐,紧张的气氛莫名诡异起来。
允梦泽发现四周的客人没有减少的迹象,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他拿出伪装过的礼盒放在桌上,同时举杯对封东岳说:“生日快乐。”
封东岳也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和淡然地说:“谢谢。”
他举起酒杯,在允梦泽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两只酒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随着“叮”的一声,整间餐厅宛如被施了魔法,瞬间鸦雀无声。允梦泽怔了一下,发现餐厅里除了他和封东岳,所有的服务员和客人全都停止了动作,就连窗外走动的行人也如同被摆放在橱窗后的假人,眼前的画面被定格,时间凝固在这一点,唯有他们俩在静止的时间缝隙里生动地存在着。
“这是……”允梦泽吃惊地环顾四周,有保持在吃意面动作的、有举着杯子准备喝酒的、有正在给同桌的人递盘子的,还有正在站在一旁侧身让路的……每个人都保持着酒杯碰响那一刻的动作表情一动不动。
他转头看向封东岳:“你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吗?”
封东岳低头笑了一下,从怀里的口袋中掏出一枚摩羯座折纸,缓缓开口道:“那天带你去码头,我问你喜不喜欢我对于未来的规划,你让我猜。那一刻我突然想,如果我所做出的种种安排,不是你想要的怎么办。如果我单方面做出的决定,是强人所难怎么办。你始终没有说过对于我所设想的一切是怎样的想法,如果是你不知道如何回绝要怎么办才好。”
允梦泽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让封东岳想了这么多。现在想来,也正是因为自己始终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才让封东岳会混乱了那么久。
封东岳对于他们的未来,想了太多、太久、太详细,这对他来说是很重要很严肃的,经不起一丝一毫的含糊。
正要开口的时候,封东岳继续说:“对不起,我不该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以前我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事业上,习惯了为一件事做好方方面面的打算和准备,以至于忘了感情和工作不一样,越是思前想后、顾虑重重,越是容易止步不前,还会影响到你的心情。”
允梦泽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却发不出声音。
封东岳郑重其事地把折纸放在允梦泽面前,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会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直到最后,并丝毫不以为意。在你离开后,我感到一片空白,而这份空白是任何人任何事都填补不了的。你让我开始在意并害怕自己会孤独地活着,无法忍受我余下的人生里不能每天都拥有你。允梦泽,你愿意接受我,和我的未来吗?”
允梦泽拿起折纸,感觉沉甸甸的。他小心拆开一部分,从里面取出一枚造型简约的男士钻戒。他摘下眼镜放在桌上,看着那枚戒指,突然笑了起来。封东岳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一向坦然自若的从容,在他的笑容面前荡然无存。
“你先看看我的礼物吧。”允梦泽弯起眼睛说。
封东岳带着几分疑惑,拆开了包装纸,里面是个精致的丝绒盒子。他手指轻颤着打开盒盖,看到里面的对戒,顿时怔住了。
允梦泽低头继续笑,眼眶发热。其实之前在封东岳的办公室那晚,看到他为自己描述的未来,他就已经接受了封东岳的一切,认定这个等了自己三年、并在三年里默默替他考虑了一切的男人是此生挚爱。
前段时间封东岳的混乱,也让他逐渐明白封东岳的内心在担心什么,想要什么。封东岳虽然过去患有奇特的心理障碍,并因为治疗没有彻底完成留下后遗症,经常在混乱的记忆中来回切换,但对他的心意,却是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而他自己,却是曾自私地做出过停止对封东岳治疗、并删除记忆一走了之的事,对于封东岳来说,内心一定充满了不安。他真的不该一直拿那种轻松愉快的态度,去跟封东岳开玩笑。
允梦泽想告诉封东岳,自己有着和他一样的心意。
“封先生,”允梦泽收起笑容,抬起头注视封东岳,认真地说,“你愿意接受我,和我的未来吗?”
封东岳的喉结急速滑动,好像在寻找自己的声音。他慢慢站起来走到允梦泽面前伸出手:“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允梦泽抓着他的手,起身与他拥抱在一起。
时间的魔法被打破,周围的“戏精”们仿佛从梦中惊醒,纷纷起身鼓掌吹哨。允梦泽莫名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寻声望去,白墨、朱晓楠和秦山月还有封小唯也混在其中。
朱晓楠挽着秦山月的胳膊,红着眼眶拼命鼓掌,嚷着求婚戒指和对戒都有了,你们快去结婚吧!白墨可是哭了出来。能看到学长获得幸福,他的内心也无比快乐。但昔日女神也在现场,身边还有她的女朋友,这令他百味陈杂,忍不住流出了喜忧参半的眼泪。
封小唯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冲过去抱住允梦泽嚎啕大哭,感谢他打破了封东岳成为空巢老人的诅咒,希望他在日后千万不要嫌弃舅舅的古怪脾气。最后封东岳看不下去,把她拖到一边让她自己哭去。
这时服务员行动起来,把桌子拼成长长的一条,所有参与封东岳计划的朋友都坐在一起,庆祝这值得纪念的日子。
允梦泽坐在封东岳身边与他手指交握,看着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张张笑脸,心里被某种情绪填得满溢出来。他有一种很清楚很奇妙的感觉,有一颗不知什么时候埋在内心深处那道伤痕里的种子,正在发芽生长。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病人,同时也是医生。一个人或许无法治好自己的病,但可以疗愈别人的伤。而总有那么一个人,也在等待成为他的救赎……
夏天过去,帝岳集团的云梦之都计划已经启动。自从餐厅那一晚之后,封东岳的后遗症彻底消失。日子归于平静,一切尘埃落定,允梦泽抽了个时间,终于回到了老家。
母亲留下的房子,很久没人打理,积了厚厚一层灰。允梦泽换上运动服,戴上帽子手套,从院子里扯了水管到门口,把房子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期间还在储藏室里翻出了不少自己小时候的东西。
他用过的书本、获得的奖状、穿过的衣服,还有一个个洗干净的药瓶……全都完好地保存在这里,随着眼前翻出的东西一件件增加,他刻意忘记的往事也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遗忘了,面对那些回忆,他感到平和释然。
在储藏室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他又把东西重新收拾好,继续清理房子,该扔的旧东西全都扔掉。直到夕阳西下,才全部清扫完毕。
允梦泽累得够呛,急需洗个澡。在关门出去的时候,他看到门廊上依旧放着摇椅。以前他经常坐在上面盯着大门口外的道路,跟自己玩猜猜看下一个走过来的人是谁,这是他枯燥苍白的少年时期唯一的乐趣。
允梦泽擦了擦摇椅,慢慢坐了上去,靠在上面缓缓摇动起来。
院门口站着一个瘦削的少年,皮肤有点苍白。他默默地注视着允梦泽的方向,允梦泽也看着他,只是看不大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少年站了一会儿,轻轻转身朝路的另一边走去。夕阳融化在天际,连同他的身影一起变得模糊。他走到路的尽头,站在天地交接的地平线上,似乎转身挥了挥手。
允梦泽眯起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少年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了。下一秒,一辆熟悉的车子出现在视野中,随着飞快的速度接近,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迎着车子朝门外快步走去。
-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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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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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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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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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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