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之走在陆六的前面,毕竟要他带路,陆六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就只好捂着肚子跟在后面。
她几乎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现在肚子偶尔会“咕咚”的一声响。每一次响起来的时候,陆六都会尴尬地捂住,然后抿唇道:“夏天有什么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吗?”
听见这话,走在前面的少年忽然弯唇。他蓦地停住了脚步,然后冲着路旁的一小家店铺走去。
那铺子的名字明明白白的写着:苏记百年老字号。
他站在那沸腾着的铁锅面前,然后冲着老板道:“来一个糖团。”
糖团其实不是主要用糖做的,而是用淀粉揉成团状,在锅里的热油沸腾着的时候下锅烹炸,逐渐成型。等到定型后,外面那层焦黄酥脆的表皮上再撒上一层白芝麻,捞出锅控油,就非常的好吃鲜美了。
陆六跟着他走,站定了,抿唇道:“我……”
“师傅,”许行之眼里含着笑,“那就来两个。”
陆六:“……”她选择闭嘴。
要是再跟许行之说一句话,估计他能把这个店都买了。只要陆六多说一个字,这个少年都可能多买许多个。
而且她是真的有些饿。
在店铺门前站定了一会儿,很快两个热腾腾的糖团就出锅了,外头拿着油纸包裹着。
许行之掏钱付了,想了想,又买了一杯温热的豆浆递给陆六。他道:“先别吃太多,垫肚子。”
胃里空着不好受,但是一下子吃太撑也不健康,还是吃适量的比较好。
许行之记得她有胃病。
陆六一抿唇,接过了。她看着面前的两个糖团有些犹豫:“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许行之说,“你累的话,我们就坐在这里吃。”
“……不了,走吧。”
转身继续朝着前方走的时候,许行之听见了身后地少女,如同猫咪一样轻又软地开口跟他说了一句:“谢谢。”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没说话,只是舒适地眯起眸子,双手懒懒地放在裤兜里,低声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商业区附近。陆六一边吃着糖团喝着豆浆,看着这熟悉的商业区,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许行之坦然自若地朝着商业区旁的一个独栋楼走去,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似的,像是完全不知道这给陆六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陆六沉默地吸了一口豆浆:“……”
市中心就算了,还他妈是商业区附近的一个小区独栋楼。周遭绿化好,交通便利,购物方便,这片地早已经在十年前就被炒上了天价。
而这仅仅只是许行之爸妈给他的一份礼物罢了。
陆六虽然近两年家境改善了很多,可到底还是没能适应这些的。她感觉自己每走的一寸土地,那上面都有黄金。
“咕咚”一声,有些艰难地吃下了一大块糖团。陆六边吃边漫无边际地想,那时候运动会,估摸着许行之是说真的。
他真的可以随便买下学校里的小店,就因为陆六取得了一定的胜利,就因为他高兴。
少年提着右手上的塑料袋,在住宅区门口冲着保安人员点了点头,然后顺利地从这里通过。
具体来说,这个小区距离商业街那边有几百米的路程,是以区而成的。与其他小区的区别是,里面不是一层一层楼梯的划分住户,而是一栋一栋。
这样就营造出了一种在市中心也有的独栋小洋楼的感觉,尤其是这里的绿化环境非常好,空气也格外清新,很适合人居住。
小区里面也是安静的,健身设施那块儿没多少人,即使有人在,也没有任何人大吵大闹,彼此都是安静的,不会给人带来困扰。
陆六又吞了一口糖团,终于吃完了一个。她把空着的豆浆杯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抬起头,跟着许行之走。
又走了两分钟,少年站在一个房子的面前,左手从裤子里面掏出了一张磁卡,刷在那智能锁上,尔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他回头,冲着她笑:“进来吧。”
陆六低下头,看见门口有三双换的拖鞋。她有些犹豫,因为来之前许行之明明跟她说了,这里他的爸妈不会来的。
许行之一眼看穿,道:“一双是我的,一双是保姆阿姨的,一双是给可能来的客人准备的,没有任何人用过。”
他俯下身,轻轻地拾起那双拖鞋,放在陆六的脚边,道:“我住宿的时候阿姨会来打扫,我放月假或者周假则会来这里。”
陆六低下头,然后俯身换着拖鞋,忽然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你房间里有什么真人手办吗?”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不礼貌地问的。毕竟来人家家里做客,不该随性地直接问这种敏.感问题。
许行之听见这话,挑了挑眉。他已经换好了鞋子,将外出用的鞋平整地放在鞋架子上,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现在没有手办,以后可能有真人。”
陆六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她挑了一句开头,于是许行之就跟她说了这么一句。陆六有些尴尬,也将自己的鞋子放在鞋架子上,两个人进门后,准备去洗手消毒。
卫生间的水龙头被打开,“哗啦哗啦”的响动着。陆六手上的洗手液被搓出了白色的泡泡,她一边低下头清洗着,一边抬起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卫生间。
有人说要看一个男孩子是否爱整洁,不要去看他的房间,直接观察卫生间就好。卫生间是最能反映一个人的整洁程度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一点都不难闻。
大概是定期喷洒了空气清新剂,所以卫生间的味道不是那种难闻刺鼻的。花洒和浴缸里没有任何脏污,墙壁雪白的耀眼,马桶垫粗粗看去,也是崭新的。
而洗手池这边,规整地摆放着所有需要的东西:男士沐浴露、洗头膏,以及牙刷牙膏等,陆六还看见了去黑头的东西。
她记得很清楚,许行之脸上没有任何黑头,皮肤非常的细腻温润,大概到了不用美颜胜似美颜的地步,令很多女生都觉得嫉妒。
没想到也是个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啊。
“怎么了?”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陆六一怔,回过头看见少年换了一身白色的居家服,脚上拖着纯白色的拖鞋站在那里。他抱着手臂,面色平静安然地盯着她,“为什么盯着洗黑头的东西看?”
陆六又是一怔。
半晌后,她停了水龙头,拿着一旁的纯白色湿巾擦了擦手,摇头道:“不,我以为你们对护肤没什么研究的。”
现在流行什么钢铁直男什么都不懂的,各大综艺都在极力表现男生不会化妆甚至还不知道面前的女生是化过妆的,在这种浸染下,陆六看到这种东西有一瞬间的惊讶。
“没有的事,”许行之低笑了声,他道,“追求美丽,是不分男女的。”
陆六张了张唇,刚想回复他,却看见身后人一转身,撸起自己的长袖,走向厨房那边:“晚饭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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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现实就成了这样。
陆六不会做饭,可是许行之会。于是少年就嘱咐她去客厅的沙发那边坐着,把电视机的遥控器给了她,顺便端出了一些电心来,倒了一杯热水,让她自己玩。
与此同时,许行之直接去了厨房准备做饭。今天是周日,每个星期来这里打扫的阿姨都会在冰箱里换上一些新鲜的蔬菜,他看了一眼,然后进去做饭了。
陆六就只用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看着面前大屏幕的电视。
她没多少心思在电视上的,转头仔细地看着这个宽大的客厅。客厅里也依旧是十分整洁的。通体不是那种纯黑的,而是非常让人舒适的纯白色。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地板,以及明黄色的柔软沙发。地面上没有一点灰尘,灯光也是柔和的,丝毫不刺眼。
很温馨的居家风格。
这样的男生,估计有很多人追的。上学时候是个好学生,成年以后也会事业有成。更关键的是,他的品性非常好。
就像是对自己这种刚认识的同学都如此上心一样,很乐于助人。待在这样的男生身边,大可以当个衣食无忧的小公主,一辈子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被安安稳稳地保护着宠着就好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陆六忽然闻到了房间里开始传开的香气。她皱起鼻子嗅了嗅,眉眼又慢慢舒展开。
再追加一句,厨艺也很好。家常菜手到擒来,别人喜欢吃什么,只需要一遍就可以记住了。
陆六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没什么原因,她闻到了空气里弥漫开来的爆炒茄子的味道。那味道真的很香,引诱的人食欲大开,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厨房去吃一大口,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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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的是三菜一汤。许行之做了爆炒茄子、清蒸黄花鱼、蒜苗炒腊肉,汤则是用西红柿和鸡蛋做成了番茄鸡蛋汤。
很家常,也非常的让人下饭。
吃完以后陆六主动请求去厨房洗碗,她觉得自己虽然身为客人,也应该做一点事,却被许行之拒绝了。
少年站起身,边收拾着碗筷边跟她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我爸知道我让人家女孩子干家务活,会揍我的,陆六。”
然后他端着空碗去了厨房,那姿态格外的自然坦荡,没有一点迟钝,像是干习惯了这种事一样。过了几分钟,许行之从厨房里出来,将没吃完的剩菜都放进了冰箱里。
陆六眨了眨眼睛,又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
她是真的来到这里什么都没干,现在忽然感觉有点空.虚,皱了皱眉头,陆六抬起头盯着雪白墙壁上的挂钟。
上面显示现在已经是20:44了,时间过得很快。她忽然有些犯困,打了个呵欠。
许行之恰巧从厨房里出来,那袖口已经被挽起来了,露出下面干净健康的胳膊来。他的手指修长,一双手看上去跟弹钢琴很多年了一样。
“去洗澡吧,”许行之看着她,道,“卫生间热水烧好了。”
陆六刚伸着懒腰,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什么时……”
不是陆六胡说,她从进门坐在沙发上以来都没看见过许行之去过卫生间几次,只知道他在厨房里做饭。但是这个洗澡水……是什么时候烧好的呢?
许行之不轻不重地瞟了她一眼,道:“进门洗手的时候。”
陆六愣了一下,又噎住了。
确实,进来的时候许行之先去卫生间用洗手液把手给清理干净了。那个时候陆六还没进洗手间里,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他顺手把洗澡水给烧了。
“我去给你拿一件干净的换洗衣服。”许行之转身,淡淡道,“是我的,从没穿过,但是如果你心里觉得不舒服的话,就穿着自己的衣服吧。”
“……”陆六说,“谢谢了。”
他想的真周全。
“洗完澡后,记得把药吃了。药袋就放在沙发前的玻璃桌上。”许行之又添了一句。
“……”陆六沉默了,半晌后她有些艰难地道,“我记得你没看过说明书的……怎么你又……”
“走路的时候看了两眼。”
“……哦。”陆六说。
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什么都让许行之说完了,也什么都让许行之做完了。
坐在沙发上等了一段时间,脚步声响起。许行之从卧室走出,手中拿了一件崭新的黑色衣服,很宽大,是个非常宽的衬衫。
他俯下身,把衣服递给陆六,放到她怀里,然后道:“这件衣服你穿完了不放心的话,可以直接带回家,扔了都可以。”
他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模样温润有礼,带着几分分寸,没有任何的侵略感。
陆六手一抖,看见了上面没扯掉的白色吊牌:“……一千。”
她本来还想说换一件便宜点的,可是许行之却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说什么了。陆六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谢谢你。”
记得之前欠了他两个人情还没还,可是现在旧账未算清,又多了几笔新账。人情就像是个巨大的雪球,滚在雪地上,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她把衣服塞回了许行之怀里,然后摇了摇头,直接走去卫生间:“我穿我身上这件就好了。”
没必要穿一次就扔了,好歹是人家的新衣服呢,价格也不低。
许行之可以眼都不眨地扔掉它,可是陆六觉得这样不妥。她来这里睡一晚已经是承了人家的好意了,还不至于这么不知好歹。
卫生间里水声慢慢地响起,尔后愈发的大起来。又哗啦哗啦作响了一阵子后,陆六拿着白毛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许行之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姿态舒闲地看着财经频道。那上面讲着什么陆六也不清楚,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然后道:“股票?”
“嗯。”少年应了一声,转过头,“我对这个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
等看见刚从浴室走出来的那个姑娘的时候,许行之的心跳蓦地顿了一拍。砰砰砰的,让人觉得烦躁。
陆六还是穿着她自己的衣服,身体擦拭的很干净,只是刚洗完澡出来,那柔软白皙的面颊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如同白馒头一样,让人看着想咬一口下去。
她的眼神还是清冷的,正因为这样,才和现在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勾.引出人心底强烈的征服欲。
衣服紧贴着皮肤,勾勒出那青涩却发育的十分良好的身体曲线,微微低垂下头,耳边的发丝垂下,眼角妩媚又漂亮。
许行之喉头滚动了下,不知怎的,他比陆六看上去要狼狈的多,堪堪转过头去,喑哑着嗓音道:“……有兴趣。”
“唔,”陆六浑然不觉,点了点头,拿着白毛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她道,“那我先回房间去睡了。”
“……记得把药带上,睡前就着温水喝了。”
陆六说:“不会忘的。”
拖鞋行走的声音响起,她走向许行之给自己安排的卧室里准备休息。只是那姑娘不知道,待她离去后,少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右手微微用力地摁在自己有些躁动的小腹上。
汗水顺着那鬓角流淌下来,少年的侧脸莫名的显得清冷与性感。他喘息了一声,尔后有些狼狈地去了浴室。
陆六洗完了,他需要洗一个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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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灯已经被关了两个,只剩下那个比较昏暗的,适合睡眠的灯。
陆六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头发上,她有些苦恼,因为许行之这里没有吹风机,毕竟之前来这里的不可能有什么女孩子,他的头发用不到什么吹风机。
以前在初中的时候有男生告诉陆六,他们全寝室都不需要用吹风机。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洗完头在阳台上站一会儿,回来后就自然干了。
但是陆六不行。
她的头发现在是越来越长了,几乎到了腰部,只不过还没有那么夸张。这样一来就很不容易处理,等过了很久,陆六才精疲力尽地放下了手中的白毛巾。
她叹了一口气,头发还是半干的,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折腾了,就将白色的毛巾叠好,放在床头的深色柜子上。刚准备低下头去拿药吃,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没有把药袋从客厅里拿回来。
陆六眨了眨眼睛。
没有任何办法,只好踩着拖鞋起身,然后拉开早就锁住的门,准备去客厅拿来吃了。
刚走出卧室,她就听见了卫生间那边传来的哗啦哗啦的水声。陆六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许行之还在卫生间里洗澡,毕竟男生洗澡的时间应该用的很少才对,而从她计算以来,许行之待在里面至少几十分钟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弯下腰,正准备从玻璃桌上拿起药袋,却突然听见了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望去——
昏黄暧昧的睡眠灯下,少年的身躯已接近青年,骨骼被一层温润细腻的皮肤包裹住,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情.色旖.旎。xǐυmь.℃òm
许行之上身没有任何的遮挡,腰部只是简单地围了一个白色的宽大浴巾。腹部处鲜明的六块腹肌露出,他看向她的神色愕然至极。
之前在陆六家里的时候,许行之都没有面对过这样尴尬的情况。他们之间的距离把握的都是非常好的,只是这一次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而在少年的眼底,那个姑娘呆愣的模样分外的可爱,浮现红晕的白皙脸颊更是粉色的,可爱的想让人咬一口。
陆六右手上拿着药袋,“哗啦”一声,她呆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几分钟,浴室门口传来少年磁性又温润撩人的低笑声。
他说:“看够了吗?”
那好看的眉眼促狭揶揄地弯起,眼眸里流转着漂亮吸引人的光华。他抱着胳膊,慵懒地站定着,看向她的眼神野性又充满了侵略性。
那种眼神,让陆六觉得不舒服。
只是短短的一秒,陆六直接提起药袋,快速地转身,然后冲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啪嗒”一声卧室门被狠狠地关上,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陆六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有些无力地向下瘫软而去。她仰起细嫩的脖颈,轻微地喘息了一声。
脸红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
过了半晌,陆六拎着自己的药袋,走到床边,坐下,冲了一杯温水,就着水吃了一粒胶囊。
做完这一切后,她倒在身后的大床上,无神地盯着上面黑沉沉的天花板。
尔后摁了摁自己的胸口,陆六摇了摇头,脸上的余热消散了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客厅。
许行之淡淡地垂下了眼睑,低下头盯着自己平坦结实的腹部一阵子。他顿了顿,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卧室门,转头又进了浴室里。
方才已经擦拭过上身了。许行之想,可惜又要再来一次了。
刚才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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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陆六做了一个梦。
她鼻腔里闻到的满是清新的味道,那属于一个少年身上的气息,如同草木的清香一样。这不难解释,毕竟是许行之的房子,无论是她睡着的被子还是床,都有着这股令人舒适清新的香气。
卧室门被紧锁着,不可能有人进来。因为是从里面锁住了,连许行之也进不来。
可是陆六就是无端端地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睡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只要轻轻一个翻身,就感觉自己能陷入柔软的花絮里一样。
床像是海绵,摇曳着。
紧接着是她自己,她才开始是感觉很舒适的,后来又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了一样,怎么都推不开,很难受。
好像有一个人压着她,他的胸膛炙热至极,尔后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从她的额头一路至柔软的腰腹……几乎全身上下都被吻了一遍。
很难受,很黏腻。
后来,又很不舒服……
陆六感觉自己是推拒的,却反抗不得。她这一晚上都没能睡好,受着这种感觉的反复折磨。
等第二天清早被闹铃闹起的时候,陆六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起床。
她推开自己的卧室的门,把锁给开了,然后又走出去。
抬头的那一瞬间,正好对着刚从对面卧室门里出来的许行之的脸。少年的眼圈有些重,带着黑眼圈,愕然地和她对视了一眼。
半晌后,又强作镇定地扭过头去:“……起床了?我去做饭,早上吃吐司面包吧……”
顿了顿,许行之的声音还是沙哑的,“今天是周一,要早点洗漱完吃饭,然后打车去学校。”
周一,道歉会。
陆六方才还迷糊着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她抬头看了眼时间,5:24,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许行之今天起来的都很早。
陆六下意识地忽略了心底的异样感,朝着许行之点了点头,嗓音又轻又软:“……好。”
她的声音本来不是这样的,原本是非常清冷动听的,但是昨晚的梦还困扰着她,陆六的嗓音不自觉软了下去,如同猫儿在轻轻地挠叫。
许行之刚勉强放松下来的身体又是一下子紧绷起来,他的背影顿了顿,半晌后,才神色镇定地垂下了眉眼。
早餐是吐司面包,里面配了奶酪和果酱,喝的是热牛奶。
两个人坐在餐桌旁,彼此都沉默地吞咽着自己口中的面包,偶尔会有喝牛奶的声音作响。
不知道说什么,非常的尴尬。
但是什么都不说,也非常的尴尬。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陆六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冲着许行之道了一声:“谢谢。”
“没有的事,”许行之有些心不在焉,淡淡地回了一句,“谁都不可能看见那样的你而坐视不管的。”
他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等反应出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又猛地闭紧了嘴,惊愕地睁着一双凤眸。
果不其然,对面的陆六疑惑出声,皱眉道:“哪样?”
许行之:“……5:45了,出门吧。”对这个话题,他避而不谈。
陆六哦了一声,喝完了药,把药袋收拾好,准备出门。
今天主要是解决自己这件事的,所以她也不需要背什么书包,只需要去听一下何言和许欢的发言就好了。
那两个人弄不死她,她抗过来了,就该是她们受报应的时候了。
陆六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她记得自己一早就提醒过李芳娜她们三个人的,不要来惹她,她脾气很不好。
在门口处换鞋的时候,许行之忽然问了一句:“害怕吗?”
陆六睁开眼眸:“怕什么?”
“人很多,”许行之说,“非常多。校长把三个年级的人都叫来了。”
他没有说出自己找爸爸给校长施压的这件事,也觉得这件事没必要说出来。原本校长只想让那两个人在高三年级面前道歉的,可是许行之不同意。
他想起自己才开始在林间小廊里听见的那两个高二女生的谈话,内容对陆六贬低至极,忽然就觉得很有必要。不只是高三年级,其他两个年级也有必要过来。
三个年级挤在一起,让那群人,给他的姑娘道歉。
“唔,”陆六顿了一下,淡淡地回应了句,“高一高二高三……她们可真有排面。”
单单是在高三全年级面前道歉估计都能要了那两个人的命了,三个年级一起,还真是有排面。
这么一来,可是出了大名了。
但是陆六不管,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想,如果有谁冲过来跟她说一句“就这样算了,都是同学”,她估计会一巴掌扇上去。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只记得被欺负的人要去学会原谅同龄人,却不知道在那些欺负人的人眼中,从未有过怜悯这种说法。
如果陆六站不起来的话,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会在挣扎难熬中苦苦度过。言语的暴力带给人的伤害,远比表面上要深很多。
于是陆六面色平静地换好了鞋子,跟着许行之出去。她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没有那么闹腾,垂下眼帘,模样文静瘦弱的厉害。
少年又看了她几眼。
上下学司机李仁都不会来的,因为许行之特意叮嘱过不需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尽量地降低自己和同学之间的差距,行事都尽力在低调着。
除了对陆六这件事外,许家的这个少爷从未拿过家世压人。也只有在陆六这一件事上,许行之表现地如此动怒。
他们出去打了个车,依旧是许行之付钱。少年坐在前面,陆六坐在后面,开着车窗。
因为她晕车。坐在车里,很容易产生眩晕的感觉。
车子顺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路行驶过去,清晨的C市已经有人在开始活动了,大多是初高中的学生们,穿着上身的校服,走在街头。
过了一段时间,将近6:00,抵达市一中校门口。
陆六眯起眸子,轻微地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她刚准备和许行之说什么,忽然听见校门口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像是什么轰然倒地了一样。
陆六转头看去,等看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瞳孔猛地放大。她的拳头一点一点地缩紧,指甲险些掐进肉里。
只见不远处的校门口旁边,一个早晨看上去很普通的早餐小车被猛地推翻,几个中年人笑嘻嘻地围观着,吊儿郎当地围着坐在地上的一个人。
那个人陆六只见过几面,却非常的熟悉。她记得自己刚回一中的时候,走读,晚上容易饿,就喜欢去买几个白糕吃。
白糕那儿会有许多酱料,陆六最喜欢花生酱,于是她会特意叮嘱多放一些。那个憨厚的小贩就会伸出右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张嘴咿呀咿呀地和她比划着,然后不要钱似的给她放许多花生酱。
那笑容陆六一直记得,因为太过温暖。她每次都会多付两块钱,夜晚没什么灯,小贩也看不清楚,只当她付的是对的,然后冲着她笑。
是他!
如今那摊车被人掀翻了,一个塑料盒子摔在地上,里面放着零零星星的钞票。大多是一块,两块……最大的数额只是五十。
而那几个围着小贩的人,其中一个蹲下来,笑嘻嘻地问道:“你不一直是哑巴吗,是不是装的啊?”
他随意地捡起一个硬币,轻飘飘地放在指尖玩儿,“装哑巴,然后骗学生钱?”
小贩慌张地看着满地散落的零钱,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咿咿呀呀地爬在地上准备捡起来,却被猛地一推,又摔倒在了地上。
许多人围观,都露出一副不忍心的模样,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说一句住手。有些人握紧了拳头,可是又被同伴给拦住了,摇摇头,示意惹不起。
许行之刚付完钱从出租车上下来,正准备和陆六说一些什么,忽然怀里就被塞了一个白色的药袋子,还未看清楚,身旁的那姑娘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只是一眼,那个姑娘就冲了出去,冷着脸扬起手中的拳头。
陆六的声音响在半空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他妈不要脸,敢欺负老子的人!”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几个闹事的人也一样。众人的视野中,只看见一个穿着纯白色衣服的年轻姑娘猛地冲了出来,动作十分迅速,几乎看不清楚她是如何冲出来的,又是从哪里冲出来的。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陆六扬起手,面色冷厉至极,“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为首的那个人脸上!
那一巴掌用力的很,听声音都让人觉得痛,被打的人嘴角都红肿了起来。半晌后,那个年轻姑娘冷冷地收回手,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过身,用那只打过人的手伸出,冲着小贩道:“起来!”
陆六的眸子微微眯起,看起来格外凶悍,却是跟护犊子一样,一字一句地道:“有我在,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那小贩愣愣地盯着她,还呆呆地坐在地上,忽然脸激动地红了,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什么,神色焦灼,像是在让她快走。
好几个男人,对上这么一个年轻姑娘,估计都还没上完学,这怎么可能赢?他不愿意把别人牵连进来,也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是谁,已经记不得了,只是想让人家快走。
因为身体的缺陷,说不成话,这种欺凌对他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受尽冷眼。
路人也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道:“这姑娘惹事儿啊,为这么个哑巴,唉,不值当……”
陆六依旧冷着一张脸,没说话。她听见那一句“哑巴”,心忽然被刺痛了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她蹲下身,手伸出,神色温柔了许多。
“你是听得见世界声音的人,不是哑巴。”陆六蹲下来,看着那个被欺负的可怜小贩,在他茫然的注视下微笑着开口,“不可以被命运打倒,要坚强。”
一字一句,都带着力量。
刚被打过的人忽然反应过来了,被这么多人盯着,虽然不知道冲出来的这女孩儿是谁,气上头来,撸起袖子,面容狰狞道:“妈的臭女人,你一个人——”
“啪”的一声,一个白色的药袋子砸在了他的脸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慢腾腾走过来的少年体态优雅,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眼眸里没有一丝的笑意,冰冷至极。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即使是做着这样的动作,还是雅致好看的:“骂她之前,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呢?”
“你他妈又谁——”
“啪!”
为首的那个人头忽然被摁住,少年怎么出手的大多人看不清楚。下一秒他们只看见那个中年男人头猛地被摁在地上,砸出了血花。
“砰”的一声,声响巨大。
许行之俯下身子,温柔地弯起眉眼,唇边含着冰凉的笑意。他转头冷淡地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药盒,然后声音无比温柔地开口道——
“她的药被你的头莫名砸到了,赔医药费,嗯?”
真是的。
他的姑娘交给他保管的东西,就这么被弄乱了啊。
许行之不高兴了。
许家的少爷不高兴的时候,面色会阴沉下来,俊秀的面容会带着阴霾。那模样还是帅气的,就是有些唬人。
他冷冷地盯着那个挨打的中年男人,声音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道:“说话,赔钱。”
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早起来买早饭的上班族,也有起来买菜的中年妇女,还有过来上学的高中生。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许神——那么那位是!!!”
被猛地喊到名字的陆六拍了拍自己裤腿上的灰尘,将地上颤颤巍巍的小贩扶了起来,面色平静如水,格外自然地道了一声:“嗯,我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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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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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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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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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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