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皇上盛一碗银耳汤来。”皇太后笑着吩咐春晓,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她还能再说什么,就只剩下心疼。
弘历从衣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而后又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这才对着皇太后笑道:“皇额娘的手艺全天下独一无二,儿子能做皇额娘的儿子,上辈子必定做了什么拯救天下的大事。”事实上,他不过是上辈子玩儿极限运动,成了概率极其极其低的那个设备失效的玩家。
皇太后默默翻了个白眼,对着富察玉竹说:“你看他哪儿有一点儿做皇帝的样子,在你宫里,他也这样?”
毕竟要维护自家夫君的尊严,富察玉竹嫣然道:“皇上也就只有在皇额娘这儿肯露出这副孩子模样。”
“玉竹说的正是。”弘历起身坐得离皇太后更近了些,“只有在额娘面前,儿子才能不端着,才能有一刻清闲,才能放松下来。”
太后握住弘历的手,轻声叹息:“要哀家说,这做皇帝是这天底下顶顶难的事儿,太和殿里的那把椅子哪儿是那么容易坐的。”
“额娘说的是。”弘历见眼前立了根杆子,立刻便往上爬,“儿子登基这几个月,深感皇阿玛当年有多不易,我大清有如今这副样子,皇玛法和皇阿玛究竟在政务上面儿花了多少心血。”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皇帝能这么想,先帝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弘历轻轻拍了下手掌,李玉已带着一群小太监搬着一个盖了红绸的紫檀木方桌进门,放到三位主子身前。“今儿个是儿子登基后的第一个初一,儿子特意为皇额娘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道额娘会不会喜欢。”
这份礼物弘历筹备了许久,就连富察玉竹都不知道红绸下面盖着的究竟是什么。
弘历和富察玉竹两个一左一右扶着皇太后走到方桌前面,皇太后侧过头瞧了弘历一眼,弘历点了下头。
红绸被太后亲自揭开了,一尊精雕细琢的白玉观音出现在三人眼前,那观音眉目间甚是慈祥,五官雕琢精致,玉材更是好的没话说,晶莹剔透的。太后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口中念着佛号。
弘历和富察玉竹对望了一眼,也都跟着太后一道礼敬观音。
好一会儿,太后才郑重吩咐:“将观音大士请进佛堂。”
春晓福身称是,亲自带着奴才们送观音大士去了后面的佛堂。
“看来儿子这份礼物,额娘很喜欢。”弘历扶着太后坐回到卧榻上,只等着太后好好夸奖。
太后笑道:“皇帝有心了。”
“孝敬额娘是儿子应当做的。”
春晓又给三位主子上了茶,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儿个是好日子,有些话额娘本不想提,可是又难得你们两个都在。”
什么是刚提一个开头,基本就能猜到结尾。弘历眼睑一垂,笑道:“既然额娘觉得不该提,那就不提,儿子和玉竹陪额娘去漱芳斋看戏?”
太后白了弘历一眼:“你又知道额娘想说什么?”
弘历笑道:“儿子若猜的不错,大概是膝下皇嗣过少这件事儿?”
“老五膝下已有四个儿子了。”太后的话里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你这个做皇兄的,真要在这件事儿上被他给比下去?”
“皇额娘不是一向疼老五么。”弘历压低了声音说,“儿子膝下恰好有二子儿女,比老五有福气。”
“你就犟吧!”太后别过头去,不再看弘历。
富察玉竹柔声说:“皇上春秋正盛,依臣妾看,皇嗣这事儿,额娘不必担忧。”
皇太后却说:“圣祖爷膝下有三十五个儿子,成才的也多。先帝膝下长成的儿子不多,这件事儿对于先帝来说,也算是一件憾事。”
弘历瞧了富察玉竹一眼,对皇太后说:“额娘放心,这事儿儿子应下了,绝不会让五弟给比下去。”
“哀家只是拿你五弟打个比方,哪儿就让你真去和他比了。”毕竟弘昼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在太后心里面儿,弘昼也是很重要的。
弘历眼睑低垂,轻轻点了下头。
天黑下来的时候,乾清宫里摆上了家宴。弘历坐在青龙大宴桌后面,皇太后和富察玉竹分坐两端。
弘昼的福晋吴扎库晴婉于雍正十三年十一月生下了他们两人的第四个儿子,一个月出头的毛头奶娃娃就这样被他们这对儿略显不靠谱的阿玛、额娘抱进皇宫,此刻正被皇太后抱在怀里。
弘历端起酒樽喝了一口,笑着问弘昼:“皇阿玛的府邸,你们夫妇住的还习惯?”
弘昼回说:“皇上将阿玛潜邸中的银钱器物都赐给了臣弟,臣弟若再说不习惯,岂不是太过得寸进尺了。”
“银子够不够花和床合不合睡,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弘历侧过头瞧了老五的四儿子一眼,粉雕玉琢的,很可爱,睡梦中都还在笑着。
富察玉竹已经从樱儿手中接过平安锁,走到皇太后身边,亲自给奶娃娃戴到了脖子上。“这片银锁只当是皇伯母送你的见面礼物。”
吴扎库晴婉站起来福下身子:“晴婉替瑸儿谢过皇后娘娘。”
富察玉竹已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说真的,你该好好让太医给你调理调理身子。”乾清宫里坐着的都是皇室宗亲,说起话来自然没那么多避忌。
吴扎库晴婉瞧了弘昼一眼,弘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替他家福晋回道:“皇嫂放心,臣弟已经找太医给晴婉瞧过了,她身子好,活到百十来岁不成问题。”
吴扎库晴婉将右手伸到宴桌下面,狠狠拧了一下弘昼的大腿。
满屋子的皇亲国戚看到这一对儿活宝夫妇,都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弘昼当然也不藏着掖着,侧过身子对太后撒娇:“额娘你瞧瞧,她平日里就是这么欺负儿子的。”
“依哀家看啊,你就合该被晴婉欺负。”皇太后轻轻拍着永瑸,脸上透着慈爱的笑容,“晴婉给咱们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可是个大大的功臣。”
“要是没有儿子,她想开也开不了啊。”弘昼现在属于得了便宜就卖乖型,反正福晋已经娶到手了,孩子也已经生了,总要在嘴上占点儿便宜。
皇太后狠狠瞪了弘昼一眼,也实在懒得说他。当然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和亲王那是出了名儿的心疼自家福晋,是爱新觉罗家少有的痴情种。
酒过三巡,皇太后最先由春晓扶着离了席。下面儿坐着的王公子弟见皇上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也都带着家眷行礼后,退出了乾清宫。
弘昼见乾清宫里只剩下皇帝皇后一家,还有自己这一家,拎起酒壶斟满手边的酒樽,双手端了起来。“方才人多,臣弟没来得及对皇兄说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弘历也亲自斟满了自己的酒樽,“不过咱们兄弟两个的确有些日子没聚在一处喝酒了。”
两个人遥遥碰杯,都是一饮而尽。
富察玉竹劝道:“今儿个你们都喝了不少,该歇了。”
“是啊。”这个时候,吴扎库晴婉自然和富察玉竹站在同一边,“瑸儿都睡熟了,五爷也是时候带着我们出宫了。”
弘昼和弘历对望了一眼,似乎都在说着:你看大婚之后,就是要被福晋管着,再也没以前那么自由。
可是在送自家福晋和儿子出宫这件事儿上,弘昼还是尽职尽责的。“天儿也的确不早了,皇兄皇嫂,臣弟带着晴婉和孩子出宫了。”
“你在宫里时住的那处院子,朕会一直给你留着。万一哪日喝醉了,找不到出宫的路,好歹还有个去处。”弘历其实已有些醉意,他明显能感觉到,现在话已经开始多了起来,只要再多一杯,只怕回重华宫的时候,就要被富察玉竹搀着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弘昼已经有些踉跄,他站到宫殿中央,深深给弘历鞠了一躬,拱手道:“多谢四哥。”
这回乾清宫里就只剩下弘历和富察玉竹了。弘历终于能让富察玉竹坐到自己身边,紧紧握住她的纤纤玉手。“说是家宴,这些个王室宗亲哪儿又有那么亲。朕长这么大,最亲的兄弟是老五,最亲的叔父是十三叔和十六叔,其余那些啊……”他摆了摆手。
“皇上喝醉了。”富察玉竹示意李玉让伺候在乾清宫里的奴才们都退下去,而后道,“臣妾送皇上回养心殿歇着吧。”
“朕要回乾西二所。”其实弘历头脑清醒,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忍不住放肆起来。“朕是天子,金口玉言,说一就是一。”
富察玉竹无奈,只得将弘历扶出乾清宫,两个人同乘一顶暖轿往重华宫方向去了。
一切还是当初弘历未登基,和富察玉竹住在这儿时的模样。弘历由富察玉竹和李玉服侍着脱下龙袍,换上他做皇子时,常穿的那件睡袍。富察玉竹已散下一头长发,伸手扶住弘历:“明儿个皇上还要早起,真该睡了。”
“可是朕还兴奋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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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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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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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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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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