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笑道:“是我该做的,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将来我必定擦亮了眼睛,在八旗子弟中寻个最好的配给我的长女。”他拥紧了富察玉竹。
富察玉竹点了下头。
“我猜,我们的长女必像你,长子必像我。至于之后的孩子,一半像你,一半像我,此生足矣。”弘历没喝酒,却说着胡话。他虽然已经见过女人生产之苦,可还是忍不住希望富察玉竹能多为他生几个阿哥、格格,将来年老之时,儿孙环绕,天伦之乐,其乐无穷啊。
富察玉竹抚着小腹道:“求四哥饶了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其中苦味四阿哥即便看在眼里,也不能真心体会。玉竹只想一切随缘,孩子能健康长大就好。”
“你嘴上这样说,旁人若再给我生了孩子,你心里就不难受?”弘历半开玩笑半认真。
富察玉竹嘴角轻挑,没有回话。这话能怎么回,她作为福晋,平衡好四阿哥的后院儿是最重要的事。她自己若担上了‘专宠’的‘罪名’,富察玉竹想到这儿,心里突然一紧,她现在仿佛离‘专宠’很近很近了。
弘历仿佛看透了富察玉竹的心,笑说:“有些姑娘生被阿玛塞到我房里,我不得不接受。不过玉竹你放心,将来……”
“四哥你不必说了。”富察玉竹伸手掩住弘历的口唇,“玉竹既嫁了你,这一生就都会信你。我相信四哥这颗心自始至终都不会变。”
“绝不会变。”弘历让富察玉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你瞧我心跳如常,说明我一点儿都不紧张,进一步说明,我方才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完全不存在‘心虚’的表现。”
富察玉竹笑了,扬起头问道:“四哥近来是在研究洋人的医术?”
弘历面色一僵,即刻回道:“皇玛法虽然不在了,可是作为他最喜爱的孙儿,还是要秉承皇玛法的好学精神。我大清在阿玛宵衣旰食的治理下,虽然已经物阜民丰,可也该时刻瞧瞧别人那儿发生了什么。”
“原来四哥心里是这么想的。”富察玉竹突然间觉得,她还不完全了解弘历。在她眼里,弘历聪明好学,是当今皇上最倚重的皇阿哥,兼且待她情深义重,是能托付真心,共度一生的良人。现在看来,单单用聪明好学来形容弘历,还是太单薄了些。
弘历道:“皇玛法亲征准格尔时,若是没有洋人的金鸡纳霜,现而今我大清是个什么局势,只怕真的说不清。所以皇玛法在位时,西洋传教士便入了朝廷,教几何、天文,还有洋人的医术。这些东西学到手里终归是有用的。皇玛法当年还想着要学洋人的解剖呢。”
富察玉竹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解剖?”
“就是瞧瞧骨子里的模样,比如心脏的样子。洋人的书上画了图,心脏其实就是一颗‘大肉球’。”弘历尽量描述的简单易懂,“回头儿回宫的时候,我去找了那本书来给你瞧瞧。”
“还有‘天文’?”
弘历扶起富察玉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就是天上的星星,大地外面的事儿。”弘历认真想了想,道,“玉竹你是不是觉着天上的星星都在绕着咱们转?”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富察玉竹瞧了瞧远处的蓝天,“兴许是吧。”
“其实我们都在绕着太阳转。”弘历耐心解释着,“我们跟着大地一起绕着太阳转,将近两百年前,法国一个叫哥白尼的洋人提出了这个说法。”
富察玉竹忍不住好奇:“四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弘历面色一僵,回说:“从皇玛法私藏的书里瞧见的,还有个布鲁诺的,为了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说’,硬生生被人架起来烧死了。你有孕在身,这故事不适合你,还是待孩子出世,你若想听,我再原原本本讲给你。”
富察玉竹嫣然而笑:“好啊。以往玉竹只看些四书五经、老子中庸之类的,四哥方才说得这些,我还真没见过。”
“若不是皇玛法身边儿有几个博学的洋人传教士,我又偏偏是他老人家最宠爱的孙儿,只怕我现在也还以为咱么这片大地便是天上许多星星的中心,太阳也是绕着咱们转的。”弘历不由开始感慨,“可见眼见都不一定为实。”
富察玉竹由弘历扶着坐到卧榻上:“玉竹没想到,四阿哥竟然也会多愁善感?”
“啊?”弘历眨了下眼睛,坐到富察玉竹身边,“今儿个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你家爷一向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时间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倒还不如多做些想做的事儿,多背一篇《庄子》也是好的。”
“这话倒是不错。”
十月初一夜里,一阵阵腹痛将富察玉竹从睡梦中叫醒。弘历白日里在勤政殿和雍正商量了一整日《船只出海条例》,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富察玉竹实在不忍心叫醒弘历,硬生生在床上忍着。直到睡袍完全被汗水浸透,她才抓住了弘历的胳膊,道:“四哥,我怕是要生了。”
弘历醒了过来,高声对着守在外面的李玉喊:“李玉去请收生嬷嬷,去请太医!能多快便多快!”
李玉高声应是,匆匆跑了出去。弘历瞧着富察玉竹已经有些泛白的脸色,睡袍下面也染上了血色,一边拿帕子给她擦汗,一边道:“瞧你这副模样,怕是疼了好些时候了,怎么不早叫我。”
富察玉竹竟然还能笑,推了推弘历,道:“四阿哥出去吧,叫樱儿进来。”
“我想守着你。”生在红旗下的好青年自然不相信什么‘血房不吉利’的说法,妻子要生产,丈夫陪在身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富察玉竹眉心一皱:“四哥还是出去,回头儿传出去了,额娘怕是要找我问话。”
“等收生嬷嬷来吧。”弘历紧紧握住富察玉竹的手,眉心紧锁,他从心里能感觉到富察玉竹此刻的难受。
收生嬷嬷是熹妃亲自安排的,平日里就守在熹妃身边。她见弘历还在血房里,福了福身,道:“四阿哥还是去外面儿等吧,回头奴才不好向娘娘交代。”
弘历瞧着那嬷嬷一副‘你不出去,我就不给你福晋接生’的模样,心里很是无奈,只得轻轻拍了下富察玉竹的手,道:“你小心一些,疼就喊出来,不怕的。”
富察玉竹点了下头。
花厅里,弘历翻看着《康熙字典》,原想着再仔细考虑一下长女的名字,可这个时候他一心记挂着血房里富察玉竹的安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当日富察映月生产时,河对岸若是站了人,只怕都能听到那把又高又尖的喊叫声。富察玉竹也是一样生孩子,一样第一胎,血房里面除了不时传出收生嬷嬷的‘福晋再用些力气’、‘就快好了’之外,竟然听不到丝毫富察玉竹自己的声音。
弘历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后来索性双手合十,求祖宗保佑,让玉竹少受一些苦,平安生下小格格。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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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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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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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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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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