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润看着他那衣诀飘飘的背影,那冷清得蔚蓝光影仿佛与天地相容。
像是一声铮然剑鸣,空间也在嗡嗡震荡,下一瞬间,一枚六棱体出现在光影手中,仿佛长风万里,戚戚地寒意席卷了整个巢穴,整个地洞冷得宛如跌入冰窖。
“终于舍得现身了呐,我的同族!”虫族女王满眼贪婪地望着那枚六棱体,那妩媚的声音里宛如蜜里调油,却暗含杀意,“既然你不愿给我,那我只好自己来拿了!”琇書蛧
话音刚落,就见地穴的各个通道里一股股虫潮大军狂涌而至,如同一条条洪流,冲向那抹蔚蓝的光影。
M手中的六棱体缓缓转动起来,一道光轮月影一般在他身后的虚空里浮现,新月一样的轮,盘慢慢转动,之上精致绚丽的花纹变得越来越亮,就在冲在最前面的虫子就要碰到M的时候,四周的空间滞涩了起来,无数道梦幻般璀璨的光箭从光轮里喷薄而出,湮没了蜂拥而至的虫潮。
不多时,前排的低等虫族消耗殆尽,露出了紧随其后的浮游炮,义无反顾地与光箭相撞,顿时剧烈爆炸,火光冲天而起。
强烈的光芒让夏润不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整个星球都在巨大的爆炸声中颤抖着,如果不是被M的精神力护罩保护着,他现在估计早就被炸得灰飞烟灭了吧!
犹如凭空刮起暴风雪,狂风乱舞,飞雪漫天,他的耳边是护罩遭到攻击发出密集的“叮叮”声,和虫子被光雨洞穿,发出濒死前的嘶吼,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后,他睁开眼。
这个处于地下的虫穴上半部分已经被清空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温暖的光线现在可以毫无阻滞地照射下来,环绕着他的保护罩已经碎裂,空气中有淡淡地冰凌在飘扬,宛如隆冬的初雪,在纷纷落下的冰凌中,而那个蔚蓝色的光影始终屹立在他的身前,仿佛永远无法撼动的巍峨山峰。
虫族女王放下挡在身前的巨型尾巴,那条布满鳞甲的尾巴此时已经短了一半,断口处还流着黄绿色的脓血。
此时她的情况十分不好,下身蜘蛛的体型太过庞大,无法躲避这种无处不在的光箭,只能拼着强悍防御力,硬生生抗着光箭,因此八只虫足都被光箭熔断了四支,庞大的身体上全是坑坑洼洼的血洞,黄绿色的虫血不停地从血洞里流出来。
“哼,这样就是极限了吧!”女王狞笑道,“就凭你那残破的意识体,还能催发几次这样的攻击?”
“哦?要不我们试试看。”清冷磁性的嗓音响起,在M的背后,一道更大的光轮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你不要命了吗!”虫族女王气急败坏地吼道,她确实怕了,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否挨过下一轮光雨,她倒是还有更厉害的生物武器可以调动,可那一炮轰下来,估计连同这个她和这个星球一起都会灰飞烟灭。
咬着牙,她有些后悔当初把这个人带回巢穴了,原本还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阴冷的目光像毒蛇般一寸寸扫视着光影,然后她笑了起来:“你今天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吗?我的好同族。”
M一言不发,但他背后的光轮更加明亮了。
“好,既然你不仁,那不要怪我不义——”虫族女王的话越说越慢,最后变得极为悠远绵长,尾音徒然拔高,尖锐的音波挟杂着难以想象的威力缠住M,余波却绕过M,潮水般向夏润扑去。
那一瞬间,夏润听到仿佛雷电翻滚的鸣声,狂风席卷的呼啸,还有冰凌从半空中簌簌落下的微响,梦境和现实互相交织,在仿佛永无止境的痛苦与愉悦中,他看见虫族女王那头流银一般的银发挣脱了束缚,飞舞在空中,金色的竖瞳深处,涌动着诡异而致命的鲜红,发丝下的那张脸渐渐与哈瑞斯的重合,那双金色的竖瞳消失不见,属于哈瑞斯的冰蓝色凤眸缓缓睁开,满目哀伤,然后“咔——”一声碎裂了……
黑暗降临,一切重归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一个动听的女声在他的意识深处温柔地喃呢着:‘痛苦吧?独自迷失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灵魂。孤独,寂寞,空虚……这虚妄的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呢?’
光慢慢撕破黑暗,有什么危险在他身后蠢蠢欲动,恐惧让他不由自主的跑起来,脚下是不断蠕动的肉脂,前方是曲曲折折仿佛永无止尽的洞穴,身后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稀稀疏疏的爬行着。
那女声依旧如影随形,声音中带着引人沉沦的魔力:‘睡吧!睡吧!’
黑暗中,一簇蔚蓝的微光远远的出现在道路的尽头,他顿时找到了方向,奋力向着灯光冲去,快!他要再快一些!他不能被抓住!
‘睡吧……快睡吧!让那些痛苦都消散吧!进入永无痛苦的深眠吧!’
女声震耳欲聋,带着魔力的声音声声入耳,巨大的回音充斥在整个天地间。
他使劲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无法阻挡那仿佛无孔不入的女声,记忆里往昔的笑靥与欢乐似乎都在渐渐远去,剩下的全是痛苦和伤悲,那绞心撕肺的悲伤快要将他的灵魂淹没。
忽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轻轻地说道:‘夏润,快醒来……’
夏润睁开眼,漫天的金光在眼中弥漫,金色的火焰从他的眼眶中流下,宛如一滴眼泪,巨大的金色羽翼从他的身后抽芽舒展,虚空在金芒中颤抖的悲鸣着,发出濒临破碎的脆响,恍惚间,他听见一阵惊恐尖利地惨叫,渐渐消失不见,归于虚无……
洞穴中的菌毯已经干枯,放在中间的虫母那巨大的蜘蛛肚子忽然爆开了,一只惨白的小手从中探出,屈起的手指按在甲壳的边缘,用力撕开血肉,紧接着一个沾染着黄绿色虫血的小脑袋从里面拱了出来。
湿漉漉的黑发紧贴在脸上,发丝下,慢慢张开一双金色的竖瞳,那金灿灿的瞳仁透着淡淡的凉薄,有种无机质的冰冷,冷漠到仿佛没有一丝人气;眨眨眼,瞳孔括约肌放松,慢慢扩张,竖瞳缓缓放松变成一个金色的圆形瞳仁,嵌在白的发亮的眼白中间犹如满月,瞳孔括约肌没有停止扩张,慢慢突破了边缘,几乎遮住了整个眼白,又忽地缩回去,重新变成竖瞳,来来回回好几次,才逐渐恢复正常大小。
夏润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好像有千斤重的大山覆在身上,哪怕移动一根手指都必须用尽全力。
冥冥之中,他再次感受到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呼唤,艰难地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竖瞳隐去,渐渐恢复墨色,在朦朦胧胧地视线里,他看见一个时空漩涡立在他的面前,静静地旋转着。
这次,他听清了那个声音,它说:我在等你,夏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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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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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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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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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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