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歌收获了来自反苏同盟的关心。
所有人都劝他安心待在皇都。
其中,信国公和卫国公许诺,等赢下这场仗就带他去前线横扫外族。
而兄长则是来了波兄弟之间的煽情对话,具体内容不方便透露,苏长歌只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当然啦,理解归理解。
前线还是要去的。
既然皇帝、兄长等人都不同意,那他便自己偷偷赶赴前线,反正也用不了多久。
再者,兄长也说了。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人说话不一定要句句守信,做事不一定非要有结果不可。
只要合乎道义就行。
自己刚才在朝堂之上说放弃去前线。
不过是权宜之计。
毕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暴露实力,亦或者跟反苏联盟争执不下。
更何况,腿长自己身上,等到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派人请自己回去,或者是让人看护自己。
当然,这里并非是提倡言不守信。
而是人始终是活的。
如若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要实现。
那假如有人架把刀在你脖子上,逼你许下诺言,之后你是做还是不做?
儒道从来不是死的,讲究因人制宜,因地制宜,因物制宜,对儒生就一个要求,那就是做人、做事皆要合乎世间道义。
而此次他赶赴前线。
对天下有利,对自己也无害。
难道就因为兄长等人担心自己安危,就枉顾大义,心安理得的留在皇都吗?
苏长歌不是迂固之人。
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还是能拎清的。
也就在这时。
车厢外传来马夫的声音。
“老爷,到家了。”
“嗯。”
闻言,苏长歌点了点头。Χiυmъ.cοΜ
他如今在职务上虽然代掌大晋学宫,但其实学宫现在并没有什么事。
一以来仙门修士仍在皇都,儒生们要去值巡,亦或者到各个衙门帮衬,再不然就是体察民情,二是教书也有夫子去做。
不需要他事必躬亲。
也正是这样。
离开皇宫后他就直接打道回府。
准备这几日偷偷摸摸修炼些神通术法,然后等过几天就乘龙北上山海关。
然而,就在马车缓缓停下后。
一阵抽泣声响起。
“呜呜呜....”
苏长歌走下马车。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褐,脸上脏兮兮的女童坐在自家门口放声抽泣。
“老爷,您看要不要上前打听下是哪家的娃娃?”
“老仆给她送回去。”
看到这一幕,车夫有些心软。
“不用了。”
苏长歌摇摇头,拒绝了提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女童摆明不是普通人,主动上前纯属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当成没看到。
随即,他视若无睹朝府内走去。
“他来了!他来了!”
门口台阶上,女童瞥了眼愈来愈近的苏长歌,抽泣声变得更大了。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苏长歌路过她身边时,却没有半点停下脚步的意思,而是继续朝前走去,刹那间,女童懵了。
这徒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说好的仁义为本呢?
自己可是为此苦思冥想,精心设计了一整套复杂且严密的问心考验。
他怎么能不上套?他凭什么不上套!
一念至此。
女童决定主动出击。
“大哥哥,你能救救我娘吗?我娘她就快不行了....”
女童一个快冲,两条胳膊死死抱紧苏长歌大腿,四十五度角昂起头,两行清泪划在脸颊,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
见状,苏长歌低头打量女童。
两人眼神在空中碰撞。
以为是他心软,女童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她这招可是对亚圣、礼圣都有用。
更遑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辈。
然而,正当她如此想着。
下一刻。
她的面容瞬间僵住。
“前辈,你这么皮,你娘知道吗?”苏长歌此时眼中泛起几分兴致。
若是身上无事的话。
他还真想逗弄这女童前辈玩玩。
毕竟他也没想到。
对方居然舍得放下颜面,直接冲上来抱着他腿装可怜不撒手。
同时,就这智力和演技水平,已然无限接近清玄,撒个谎都破绽百出,毫无半点演员的基本素养,换前世可能连盒饭都混不到。
而女童,应该说忘忧仙子。
听到苏长歌这番话,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但仍是强装镇定。
“什么前辈。”
“大哥哥你在说什么?”
“囡囡怎么听不懂?”
此刻,女童用懵懂无知的语气说道。
不过苏长歌可没时间跟她玩。
立即戳破她的伪装。
“前辈,眼下正值秋季。”
“北方苦寒,即便是穷苦人家,也很少会穿的这么单薄。”
“同时,你脚上穿的虽是草鞋,但却不染纤尘,而街道虽然整洁,可亦有尘土,附近又全是官宦宅邸,普通孩子走这么长的路,鞋子起码要磨损,或者沾点灰尘。”
“最关键的是。”
“前辈的肌肤保养的太好了。”
“一看就不是普通女童,甚至就连官宦小姐都鲜少有这么好肌肤。”
苏长歌缓缓开口。
闻言,忘忧仙子不由看向双脚。
心中泛起阵阵悔恨之意。
早知如此。
她就不该追求完美用贫苦女童的身份,而应该用官宦幼女的身份。
可恶,这次是贫道失策了。
而就在这时。
苏长歌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不过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
“即便个普通人,只要稍微用心观察百姓的生活,都不至于漏出这么多破绽。”
“而前辈您....难道说,您是故意为之,想以此来考验晚辈?还是说,前辈一时疏忽大意,才没有在意这些简单的细节?”
苏长歌一脸奇怪的审视她。
“额这...”
“不愧是儒圣,心思敏捷,这当然是贫道故意为之!”
见对方一副打量憨憨的眼神。
忘忧仙子立即大喊。
开玩笑,她可是忘情宗的老祖,怎么能在徒婿面前承认自己是憨憨?
随即,她松开抱紧苏长歌的小手,身上仙光闪烁,而后脸上污渍一扫而空,恢复白嫩细腻的样子,短褐也换成一件道袍。
“原来如此。”
“我就说前辈乃世外高人,怎么可能像个憨憨一样,犯如此简单的错误。”
苏长歌开口夸奖。
还好,他经历过清玄的专业训练。
如果不是特别好笑。
他是不会笑的。
而当忘忧仙子听到这番话,捏了捏拳头,但身体却很诚实的附和道。
“那当然,贫道修行上千年,与文圣、亚圣、礼圣打过交道,怎么可能是憨憨?这次扮做女童,就是为了考验你的警惕心。”
“而你,果然没让贫道失望。”
忘忧仙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配上这张脸蛋着实有些...可爱。
“既然如此,那前辈,奖励呢?”
苏长歌淡淡一笑。
“啥?奖励?”
忘忧仙子用疑惑的小眼神看着他。
“对呀,奖励。”
理直气壮的说完,苏长歌奇怪的看着她:“按照规矩,世外高人考验他人,一旦他人通过,都必须要给予奖励。”
“前辈您不会是没有吧?”
听到有人质疑自己。
忘忧仙子立即挺直了腰杆子,喊道:“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
说罢,她拿出一本金色的小册子
“喏,这是给你的。”
“好好修炼。”
“莫要辜负了贫道对你的厚望。”
苏长歌接过金册,只见上面写着‘神通源流’四个大字。
“前辈,这该如何修炼?”
他刚抬头询问。
却发现女童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紧接着。
一道爽朗的声音自上空响起。
“这几日我天工坊不谙礼数,恶了苏圣,熊某特来此负荆请罪。”
苏长歌举目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打着赤膊的壮汉,背着一大捆荆棘,面露愧色的半跪在地上,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弟子。
与此同时。
这阵动静也惊动了宅邸内的人。
数道身影闪了出来。
其中包括之前想给自己下套,但受限于智力而没有得逞的憨憨女童。
“长歌,你回来了。”
鱼幼薇走上前,而后为其介绍道:“这位是忘情门三代祖师,忘忧仙子。”
“见过祖师,刚才...”
苏长歌话还未说完就被忘忧打断。
“幼薇,这就是你的夫婿吗?长得真俊俏,德行看上去也不错。”
忘忧抢过话茬的同时,悄悄传音道:“小辈,刚才的考验不许对任何人说,不然...不然...不然贫道就不教你怎么修炼!”
听到这话,苏长歌唇角微微上扬。
“祖师过奖了。”
话音落下。
忘忧见他没再说下去,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自己的糗事千万不能传出去。
否则自己的一世英名算是给毁了。
“晚辈熊墨,拜见忘忧前辈。”
正此时,天工坊前来负荆请罪的熊掌门开口,试图提醒苏长歌别忘了自己。
毕竟一直打着赤膊,背着捆荆棘半跪在这也不是事,自己可是堂堂四品大修士,一宗掌教,要是让凡人看到自己这样多丢人?
“非亲非故,客套礼数就免了。”
忘忧摆了摆手,而后道:“贫道知道你心里很急,但你先别急。”
“请罪就要有请罪的态度。”
“没办法,谁让你老实来得早,吃点亏先跪着,等后面几派的人全来了。”
“按照昨日贫道与你们老祖商量好的,先把歉礼给奉上,然后再向儒圣赔罪,等贫道徒婿决定接受了,你便可以走了。”
忘忧一脸笑意的说着。
刹那间,熊墨的脸色有些难看。
自己赶早过来,不就是为了显得有诚意,以及早点结束少丢些脸面嘛。
合着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
一念至此。
他身后的一名弟子有些忍不了。
“忘忧前辈。”
“那苏圣要是不接受,吾天工坊修士岂不是要一直长跪在这?”
话音落下,忘忧的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笑意,瞥了眼那名弟子,接着看向熊墨,问道:“熊掌教,你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此言一出。
熊墨刚想回答有一些不妥。
但话刚到口中。
他就感觉脊背发凉,眼皮狂跳不止,就像被什么恐怖存在盯上一样。
“没,没问题。”
“一切依前辈您说的办。”
在本能的恐惧下,熊墨恭敬的说的。
看到这一幕。
苏长歌深深的望了眼这位祖师。
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位祖师表面看上去虽然有些憨,但在关键时候却要比清玄靠谱。
正想着,一道傲娇得意的声音传入耳中,“徒婿,贫道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霸气,只要你跟贫道混,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听到这话,苏长歌收回之前的评价。
清玄至少很安静。
心念间。
又一道声音自上空响起。
“苏圣,衍星宗慎虚前几日多有得罪,今日送上厚礼,还望您多多海涵。”
众人齐齐侧目看去,只见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缓缓落地,施施然朝苏长歌行了个道揖,手上拿着一件罗盘似的东西。
“滚去跪着。”
忘忧瞥了眼罗盘,淡淡出言。
听到声音,慎虚刚想说谁家的女童那么不懂规矩,但面色瞬间惨白。
“晚辈遵命。”
说罢,他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旁边的熊墨看到这一幕。
本来还有些不忿的他,心底顿时乐开了花,感受到一股极大的愉悦。
诚然,自己被人欺负很难受,但看见别人被欺负的更惨,心里的郁闷瞬间就释然了,只觉得跪在这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苏长歌见状并没说什么。
在这件事上。
忘忧仙子出面的确比自己出面要好一些,这就跟唱戏一样。
总得有人扮红脸,也总得有人扮白脸,祖师作为仙门前辈,修为高深,她唱白脸再合适不过,这群人也不敢说什么。
这样等到自己后面再说话。
在极大心理落差下,收服这些仙门修士要更为简单轻松。
也就如此。
随着各派掌门陆续赶来。
一时间。
苏府门口跪满了前来请罪的修士,其中不少人都被忘忧出手教训。
而与此同时,街道两侧被前来凑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百姓们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修士,如今老老实实的跪在苏圣的门前负荆请罪,心中只觉得活该,让他们一直诋毁苏圣!
“他么的,纯阳门怎么还没来?”
“要是半个时辰内再不来,贫道之后非要找他算这笔账不可!”
“此事皆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贫道绝不会受此大辱!”
一道接一道的埋怨声响起。
对于忘忧,他们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对于苏长歌,吃足了苦头也不敢再招惹。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十分有默契的将怒火全转移到来的最晚,又是挑起这场事端的罪魁祸首,纯阳门楚擎天身上。
而就在他们正埋怨时。
一道声音响起。
“纯阳门楚擎天,带孽徒赤离子及徒孙楚厉阳,前来向苏圣赔罪!”
“并归还此前忘情宗借予的法宝!”
众人齐刷刷的望去。
只见三个长相有些怪异,满脸鞭痕的人从空中缓缓落下。
这...是发生什么了?
妖物化形?
还是被妖物给袭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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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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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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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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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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