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
老和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刚才救治乞丐的手段。
虽然效果立竿见影,但那是动用了法宝,而且耗费了不少法力。
然而,大晋皇都有百万之民,患病受伤者更是不知几何,要是再碰上个疑难杂症,先天之疾,若真要全部治好,化解一切苦难。
那就是把他们杀了也做不到啊。
关键是,这么做图啥?
他们之所以祛病除恶,就是为了宣扬佛法,而面前这位儒道圣人不许他们宣扬佛法,一字一句都不行,那还慈悲个锤子?
合着我佛普度众生难道就没条件吗?
真当天上会掉馅饼?
一念至此。
老和尚看向面前的苏长歌,语气不复刚才那般客气。
“苏施主,你这话未免太霸道了。”
“只准我佛门布施,不准我佛门传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规矩?”
“而且我佛门千里迢迢来到大晋,在大晋至尊同意下于皇都外举办三家辩法大会,也算是一国上宾,岂容你擅加斧钺于身。”
老和尚开口,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
他对大晋虽然了解不多。
但也知道,这地方跟西域不一样。
在这里,皇帝就如同他们庙宇中供奉的佛祖,一字一句皆是圣意,不容违背。
如今就连皇帝都答应了,就算面前这人是儒道圣人又怎么样?难道还敢违逆圣意,跟皇帝作对吗?那样他就是乱臣贼子!
只是就在他的话刚说完。
一声嗤笑响起。
“一国上宾?你们这帮番僧也配。”
苏长歌脸色陡然一冷,随后当着面前所有百姓高喊道。
“西域番僧勾结蛮夷,数十万大军兵临我大晋边陲,以此为由逼迫陛下答应辩法一事,陛下不忍百姓受苦,方才答应辩法!”
“而今,他们自称是我大晋上宾。”
“诸位同意此话吗?”
声音锵锵有力。
百姓们心中原本还有些纳闷。
陛下不是禁佛了吗?怎么会容许这帮和尚大张旗鼓出现在皇都外?
而此刻,听完苏长歌的解释,百姓们这才明白过来,一刹那,所有人的心中感到无比憋屈,怒火升腾,冷冷的盯着这群和尚。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
可最起码的是非善恶还是能分清。
这就好比。
你的两個邻居勾结在一起,以武力逼迫你开门,不然就要踹门冲进来。
为了不让门被他们破坏,你憋屈的开门放他们进来,结果对方进来后不守规矩不说,还得寸进尺,要你奉他们为上宾。
这能忍?
这帮秃驴简直欺人太甚!
霎时,一阵愤慨的声音响彻寰宇。
“不同意!!”
百姓们嘶声呼喊。
恶狠狠的盯着面前这帮和尚。
至于祛病除灾。
对方都勾结蛮夷以武力来威逼你了,还能好心给你治病?肯定居心叵测!
见百姓如此,苏长歌自然感到欣慰。
他最担心的就是百姓受骗,信了眼前这群秃驴的伪善。
那样事情就棘手起来。
不过还好,自己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没有白费,在西域番僧跟自己之间,百姓还是选择相信自己,这样很好,很好。
而老和尚看到眼前这一幕。
心瞬间沉了下来。
但苏长歌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对方。
他要借此机会,让大晋百姓睁开眼好好看清这帮伪佛的嘴脸。
随即,苏长歌缓缓开口。
“尔等自称要以大慈悲心普渡众生。”
“然而,不许宣扬佛法,就不再以大慈悲心化解百姓苦难。”
“莫非尔等的大慈悲只是为了宣扬佛法?这样的大慈悲,又如何能称之为大慈悲?又有什么资格打着佛祖的幌子行事!”
“依本国公之见。”
“尔等之慈悲,不过是为了哄骗百姓做伪佛信徒,好成为尔等手中傀儡!”
苏长歌的语气格外冰冷。
伪佛的危害。
远要比大晋的腐儒可怕的多。
腐儒只是空谈仁义,纵然想去招揽人心,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伪佛不一样,他们行善举,做善事,懂的包装,为百姓树立共同偶像,理论自成一套,日子一长,百姓就会被哄骗洗脑。
此害,远胜于腐儒数倍。
不可不防。
而此时,百姓听到这番话。
纷纷点头认同,怒视眼前这群不怀好意,想把他们变成傀儡的秃驴。
见状,老和尚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若是换在西域。
他还可以用不敬佛祖为由,直接掀桌子,煽动佛门信徒对苏长歌动手。
但是在大晋,百姓都站对方那边,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的话句句都戳中痛点,让他根本无法反驳,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真佛。
只是借着佛的名义来牟取私利。
比如说收取信徒供奉的钱财,发发善心送信徒一儿半女之类的。
然而,当伪善的面具被人一把撕开。
看着眼前群情激愤的百姓。
老和尚的心中,突然没由来的生出恐惧之意,就像阴暗处的老鼠被人发现。
这一刻,他无比的慌张惶恐,生怕哪天西域百姓也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到那时,恐怕整个佛门都要被信徒的怒火给吞没。
一念至此。
老和尚看向苏长歌的目光闪过杀意,这是一种本能做出的反应。
“你竟敢如此诋毁我佛!”
“我佛是真是伪。”
“岂容你一个大晋儒生来下定论!”
老和尚开口,为了自身利益,他不容许有任何人质疑佛门。
而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原本盘坐在地上的上百名僧人齐齐起身,面色不善的盯着苏长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想要动手。
见状,苏长歌一脸的风轻云淡。
“是真是伪。”
“你我心中皆一清二楚。”
“纵然能骗过一时。”
“但其心其行皆以存伪,待到百姓开悟,尔等的丑陋面目自会暴露在阳光下。”
苏长歌眼神如刀,语气极为笃定。
一刹那,被说中心中恐惧的老和尚,就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狗。
当即就想命人动手拿下苏长歌。
在他看来。
自己这可是上百名身怀法力的僧人,要是放在西域都够扫平一个中等小国。
而对方不过一男三女。
优势在我!
随即,老和尚大怒喊道。
“放肆!”
“我佛门岂是你能诋毁,老衲...”
突兀间。
一道冷喝打断了他的声音。
“住口!”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远处一个俊美妖冶的和尚缓缓走来,目光牢牢锁定在苏长歌身上。
“辩机尊者。”
老和尚看到来人,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喊道。
见状,苏长歌有些遗憾。
本来还想借此机会杀一批和尚立威。
但没想到被人中途拦下来。
随后,他看向辩机,知道此人地位必然不低,眼中露出几分谨慎。
而与此同时,辩机也在打量苏长歌,或者说从刚才对方和老和尚争论之时,他的注意力就已经放在了苏长歌身上。
只是没有站出来。
想借此事来试探苏长歌的深浅。
但可惜。
这老和尚实在不中用。
三言两语就被对方给整破防。
甚至还想动手。
好家伙,暂且不论大晋是否会有所反应,光是苏长歌身边的女子就深不可测。
真动起手。
双方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心想着,辩机缓缓走到苏长歌跟前。
“南无阿弥陀佛。”
“小僧辩机,见过苏圣。”
辩机一脸和善的开口道:“西域各国攻打大晋一事,与我佛门无关。”m.χIùmЬ.CǒM
“不仅如此,为保大晋百姓不受战乱,我佛门还积极劝阻各国莫要出兵攻晋,最终西域各国因我佛门要举办三家辩法大会,不愿扰此盛事,这才息兵止戈。”
“苏圣如今以此事诋毁我佛门。”
“是否有些不讲道理?还是说这其中存在什么误会?”
此言一出。
苏长歌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西域为什么会出兵。
双方心知肚明。
如今辩机说西域是因为辩法才息兵。
换而言之,没有辩法大会,西域就会立即出兵,对方这明显是在警告自己。
只是,如今还不到掀桌子的时候。
边陲将士的命也是命。
“是不是误会,尔等心里清楚。”
苏长歌说完,没有多去争辩,转而道:“大晋律法,禁止佛门传道。”
“尔等既然身处大晋,那就要守我大晋的规矩,如若有再敢诵经传道、宣扬佛法、接触百姓者,不论是谁,不论身份地位,依照大晋律令,格杀勿论!”
冰冷肃杀的声音响起。
周围百姓们出于对苏长歌的信任。
自然是坚决支持。
而佛门这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他们没想到,苏长歌竟然如此狠辣,甚至就连接触百姓也要格杀勿论。
完全不给他们半点宣扬佛法的机会。
此时,辩机淡淡开口。
“苏圣,大晋律法我佛门自然尊重。”
“但我佛门弟子千里迢迢赶来,还为大晋拦下一场战争,若是让西域各国知道大晋如此苛待我佛,恐怕会生出事端。”
辩机目光阴冷的盯着苏长歌。
言语中满是威胁。
“事端?”
闻言,苏长歌不急不缓的伸出右手。
一朵十二品金莲浮现。
刹那间,一股柔和中正的气息瞬间充斥在此方天地。
周围所有人的心神顿感无比舒适。
一旁,辩机看着苏长歌手中的金莲,眼中闪过贪婪之意。
这可是真佛的至高圣物。
一旦得到。
之前被苏长歌削掉的四分气运根本不算什么,假以时日就能被填补回来。
不仅如此,若是主人能将这朵金莲炼化,像真佛还有东土的圣人一样开辟一条大道出来,那他们以后也不需要装什么佛门。
辩机正做着美梦。
十二品金莲的光芒却在此刻消失。
这让他不由愣了一下。
待到回过神后,辩机看了眼苏长歌,而后温声细语道。
“苏圣,此乃我佛门遗失之宝。”
“还望你赶快归还。”
“我佛门愿以半成气运、阻止各国出兵作为条件,并且永世不踏入大晋土地。”
声音落下。
苏长歌只当对方是在放屁。
佛门遗失之宝?
这帮伪佛还真是够厚颜无耻,他们自己什么德性心里没点笔数吗?
“尔等伪佛也妄图染指真佛之物。”
苏长歌冷笑一声后,肃声道:
“凡身处我大晋疆土者,不论何人,皆要守我大晋律法。”
“若佛门不守规矩,格杀勿论!若西域各国胆敢生出事端,辩法大会立刻取消,尔等伪佛也永远别想得到真佛之物。”
此话一出。
辩机的眼中绽放冷意。
他本以为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但没想到苏长歌竟然反客为主,用真佛圣物来威胁自己乖乖听话。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伙同草原,发动战争直接强抢吗?他难道就不担心大晋百姓流离失所吗?还是说他在赌双方谁先屈服?
想到这。
辩机目光紧紧的盯着苏长歌,想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顾虑和担忧。
这样他就可以继续用战争来要挟。
但就在这时。
地上的石子突然震动起来。
紧接着,一阵整齐有序的步伐声响起,众人一脸好奇的看了过去。
只见手持长戈的士兵,如浪潮一般从城门内涌出来,然后迅速将这里包围,卫国公和信国公骑着战马缓缓朝这而来。
“奉陛下旨意。”
“胆敢宣扬佛法、未经许可擅自离开此地者,格杀勿论!”
卫国公一双虎目杀气腾腾。
话音落下。
刚才还怀疑苏长歌是在赌谁先屈服的辩机,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疯子,大晋根本就是一帮疯子!
这是什么虎狼之国!
难道说在这帮疯子的眼里。
莪佛门传道,要比跟草原还有西域同时开战付出的代价还要大吗?
这群人眼中还有没有百姓!!
想到这,辩机目光再次转向苏长歌,冷冷的盯了一会,半天才从嘴里吐出字来,“既然是大晋至尊旨意,我佛门照办便是。”
在真佛圣物和宣扬佛法之间。
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毕竟这趟过来,宣扬佛法只是顺带,真正重要的还是真佛圣物和仙门气运。
然而,就在辩机的话刚说完。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先生,这人好像条狗诶。”
清玄一只手扯着苏长歌袖子,另一只手指着面前的辩机。
“非要被训之后才肯乖乖听话。”
听到此话。
辩机瞬间气的直咬牙。
数百年来,他在西域一直受信徒供奉尊敬,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要是在西域。
他必定将方圆百里的人全部抹杀。
然而,他现在想翻脸还不行。
为了真佛圣物。
他必须忍!
“清玄,以后会说话就多说点。”
看着辩机无可奈何的样子,苏长歌赞赏的夸了清玄一句。
随后,因为事情已经解决。
也没在这多待。
等卫国公和信国公疏散百姓,派兵封锁此地后,便一同返回城内。
“苏长歌...大晋....”
辩机冷冷的看着马车背影,心道:“姑且让你们得意几天。”
“等到我佛门赢下辩法。”
“定要百倍讨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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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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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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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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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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