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涛似乎很熟悉回家的路,尤其是最后还选择了一条连陈今朝都不知道的羊肠小道,这条小道能够避开县城的堵车路段,距离也更近一些。
奇怪了。
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条路,李秋涛怎么知道?
无论怎么看,李秋涛都不像是只回来过几次,更像是常年生活在此地。
陈今朝数次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直觉告诉他自己的这位舅舅好像隐瞒了什么,既然他选择有意隐瞒,就意味着自己的提问不会得到答案。
他打算今后找机会查清楚。
经过两个小时的路程,越野车终于在老家门口停下。
陈今朝也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回过村里的老家,从小学开始他就已经跟母亲搬到县城生活,看着眼前即将垮塌的砖土房,陈今朝心中不胜唏嘘。m.xiumb.com
世上岁月最无情,可以令一切事物腐朽。
李秋涛站在陈今朝身旁,露出缅怀之色,但又很快收敛起来,笑着询问身旁的陈今朝,“你小时候就跟你母亲住在这里么?”
“是的。”陈今朝颔首。
吴灵筠从车上走下来,空气中刺鼻的气味令她几乎作呕,她脸色苍白地问道:“爸,怎么村里的地上都是鸡粪便,太不卫生了吧?”
李秋涛呵呵笑了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村里人向来如此,把自家的鸡鸭散养,大家都是这么做。
吴灵筠一个城里人,不适应也情有所愿。
“爸,要不你跟他去山上就好了吧,我在山下等你们。”吴灵筠开口。
李秋涛板着脸说道:“这怎么可以呢?你还从来没见过你爷爷,趁现在上去见见他老人家吧。”
吴灵筠摇头,“不对,那是外公。”
李秋涛哑然,无言以对。
说到底,他只是吴家的赘婿而已,连女儿都下意识提醒他这点。
陈今朝皱了皱眉,虽说李秋涛入赘是事实,但也轮不到吴灵筠这个当女儿的来提醒吧?他正要说些什么,李秋涛拦着陈今朝并朝他摇头,然后才笑着对吴灵筠说道:“那就去看看外公吧,老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你,将来你也没有机会再回这个地方。”
吴灵筠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碍于面子没有开口道歉。
听到李秋涛没有追究,她只能点头应下李秋涛的请求,咬牙道:“那好吧,我就只来一次,今后你让我来我都不来了。”
反正她对这里,没有归属感。
李秋涛这才吐了口浊气,“那咱们走吧,趁现在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
陈今朝点头。
一行三人徒步登山。
由于近些年来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所以村子里不少青壮年都已经外出打工,导致村子里只有老弱妇孺留守,而这些人又没有能力清理山上的小道,这也使得上山的小道变得荒芜。李秋涛站在小道上长叹,苦笑着对陈今朝二人说道:“路不好走,只能顺手清理杂草了。”
吴灵筠叫苦不迭。
这些农活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会干?
陈今朝主动说道:“舅舅,我俩除草就行了,让表妹在一旁坐着吧。”
“你啊,也惯着她。”李秋涛说道。
“不过让她除草确实为难她了,咱爷俩辛苦点吧。”
吴灵筠走到一边找块石头坐下,李秋涛和陈今朝则是开始除草,爷俩一边除草一边聊天,大多数都是围绕着陈今朝的童年展开。
这令吴灵筠心底酸溜溜的,“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这是一对父子呢。”
过了一个多小时,这条山间小道才被清理得七七八八,吴灵筠坐在那儿都快睡着了。直到被李秋涛推了推,才清醒过来。
“灵筠,该走了。”
吴灵筠慌忙起身,看了眼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山间小道不禁感慨道:“爸爸,你们也太厉害了吧,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就把这儿清理干净了。”
一点也看不出来,李秋涛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李秋涛以淡笑回应,拉着吴灵筠继续登山,吴灵筠走了几步之后就又开始气喘吁吁,“哎呀,我不行了,这山路太难走了。”
“灵筠,要不让你哥背你吧?”李秋涛提议。
吴灵筠一听头皮直接发麻,自己跟陈今朝本就不对付,怎么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连忙摇头拒绝,并且表示自己还可以再坚持。
就这样。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抵达山顶之时竟然已经下午两点。
也幸好山里温度较低,不然吴灵筠早就累趴在山路上,李秋涛也有些疲乏,后背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时不时喘大气。
李秋涛站在山顶叹道:“很久没运动,我算是废了。”
“灵筠,你还好么?”
吴灵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爸爸,我还好,呼……”
到了山顶之后路就好走许多,没过多久三人就来到两堆坟前,一堆是陈今朝爷爷奶奶的,另一堆则是外公外婆的。
由于外公外婆那边只有母亲赡养,所以二老离世之后李秋容就把他们葬在陈今朝爷爷奶奶身旁,省得日后扫墓来回奔波。
由于今年发生了许多大事,所以今年一整年都没有人来给老人家扫墓。
两座坟已经长满荒草,若不是有墓碑的话都认不出来。
于是。
三人又开始给坟墓清理杂草,又忙活了半个小时才让两座坟墓恢复整洁。
李秋涛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不过他总是亲力亲为,恨不得把每根长在坟墓上的杂草连根拔起。陈今朝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并没有打扰舅舅。
接下来就是烧纸钱,然后倒几杯酒在坟前供着。
做完这些手续之后李秋涛让吴灵筠跟他一样给二老下跪,吴灵筠心中就算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为了不让父亲不高兴也只能跪下。
李秋涛眼眶通红,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头后声音哽咽地说道:“爸妈,儿子回来晚了,太晚了。二老临终之前儿子不在你们身边,是孩儿的罪过。”
“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儿子,儿子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
吴灵筠鼻子发酸,心中有些难受。
在她印象中,父亲向来是个脾气很好、内心很坚强的人,也从来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态。可为什么,他现在哭得像是个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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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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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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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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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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